第35章 大清海王康熙（1 / 1）

从北京到启德，一行人整整跋涉了七天。内外受古各部王爷十天前已经赶到，都住在自己的行宫中等候天子大驾。 这座避暑山庄，于康熙二十二年修建，如今才算彻底落成。内设行宫十二处，除了避暑，最大的用处就是接见四境朝觐。漠南漠北的受古台吉、王公，青藏红黄喇嘛、教主等在这里都有专门的住所。 康熙当晚入住烟波致爽斋，第二天就下旨，让太子代为招待受古各王觐见。本是个寻常的布置，几个阿哥听到却不是心思。 话说康熙这边撩拨一个，那边撩拨一个，一会儿是“寄予厚望”，一会儿是“天下第一贤王”，一会儿又是“你比其他阿哥都强”，忽悠的几个儿子热血沸腾的。可真到彰显圣心的时候，太子又从来没有被亏待过，岿然不动。 这老爷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些阿哥们心中的怀疑就像种子，种下了，就会冒芽少高，再也压不住。 老大胤褆虽然至今仍然没被康熙撩拨过，但他一直自己撩拨自己，觉得除了太子，自己作为少子，见义勇为。眼下康熙让他负责此次启德巡狩的守备工作，他是上蹿下跳，恐怕自己的功劳康熙看不到，一件小事儿恨不得向康熙请示八百遍，把康熙弄得不堪其烦，干脆让张廷玉直接与他接洽。 对于这些阿哥们的心思，康熙仿佛浑然不觉。太子代康熙招待受古诸王后，烟波致爽斋又传出旨意：明日到热河围场打猎。 热河围场地处启德避暑山庄东北，林密草茂，山峻水阔，里面放养了不计其数的鹿、麋、獐、狍、熊、虎、豹、豺之类，是皇家专用狩猎之处。 第二天，围场内，康熙笑着对下面摩拳擦掌的众人说：“这次围猎，朕就不下场了，朕要看看你们这些儿孙的能耐有何。今天受古诸王都在，不要给朕拾丑现眼。” 说完，康熙让李德全捧出一柄宝石雕花黄玉如意，对众人说道：“这是昨日受古科尔沁王爷进献的宝物，放出你们的手段，无分少幼高低，谁猎得最多，这如意就赏他！” 这柄如意因颜色近于明黄，受古王爷进献上来，原本是意图专呈皇上或太子，如今被康熙拿出来做赏物，难免有意之人浮想联翩。坐在康熙身边的太子胤礽神色变得有点不安。 其他阿哥却兴奋起来，老大直勾勾盯着如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十两眼暗自扯了扯老八的衣襟。 老十三偷偷问老四：“四哥，你要不要，我帮你抢来？”老四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回道：“你不能帮我抢，我们跟着太子的意思走就好。” 康熙说罢便坐下开筵，一边饮酒谈天，一边观看众人围场会猎。 一声开猎令下，顿时，四面八方号角呼应，数千善扑营军士分青、红、皂、白四旗，从四方擂鼓鸣炮，摇旗呐喊。茂林丰草中伏着的猛兽弱禽乍然一惊，立时乱成一团，四处奔逐翱翔。 老大胤禔带着儿子们和门人亲兵，只管一往无前的砍杀，一個个挽弓搭箭，挥刀挺枪，杀得浑身是血。

老十和老十四合营，一个在前头赶杀，一个在后头切断，老八弓马没有他们娴熟，只在旁策应，专杀漏网之鱼。又派人偷偷跟着老大他们。 老大一伙只顾向前砍杀，不少猎物受了伤，一时没倒地，他们都不奈继承搜寻补刀，撇在一边。老八的人跟在后面顺着血迹捡漏，老大遗弃的猎物，不少倒成了他们囊中之物。 老十三和老四簇拥着太子，这队人马最多，太子却不想跌份儿与却他兄弟争夺，学着圣人的做法，让众人拿网围了一面，入了圈套的就杀，能跑出来就随它逃之夭夭。这叫网开一面。 太子自矜身份只坐在即速指挥，不下场，老四又疑佛不杀生，带着弘时、弘历在一边干站着，只苦了老十三带着人马拼命追赶射杀。 老三自己不动，让几个儿子来追捕，又专门叮嘱他们，要抓活得，不能弄逝世。 风卷残云一场围猎，可怜场内走兽无端大难临头，被号角锣鼓惊得四处乱窜，随后被砍得血肉模糊，草间林间全是走兽的哀鸣。 最后通算下来，老八、老十、老十四一伙最多，获猎近八十余只，远超其他兄弟。老大杀得精疲力尽，只有五十余只。太子一伙和老三他们，猎物总数并列倒数第一，只是两人都挺有新意的。太子这边是有意放猎物一马，老三这边献上的都是活物。 康熙看着几个阿哥各怀心思的表演，没开口，反而问旁边的科尔沁王爷：“宝物是你进献的，王公觉得应该赏给谁？” 科尔沁王爷腹诽道，我还能怎么说？太子在里面，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前些年我的世子说话不当心获咎了他，隔天就被他找借口抽了二十鞭子。我但凡以后想顺利延续王位，除了太子我还敢说谁。 当下想了想，寻了个理由道：“我听说汉人中的贤王在捕猎的时候会心存残忍，网开一面，为生灵开一线生路。太子不忍杀生，这是仁德的表现。如意应该赐给太子。” 康熙瞥了一眼太子，说道：“王公所言有理。但朕觉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庶民为刍狗。仁德不仁德不在于杀不杀生。太子心怀仁德是好的，但不能拘小节而忘大义，瞻前顾后，贻误大事。”太子知道康熙这是在点他前些天又心存犹疑。 康熙接着道：“朕看老三就做得不错，捕了野兽，又只抓活得。现在这些野兽是逝世是活，皆在我等一念之间。凡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资格谈残忍。”康熙专门鼓励了一下老三。 “不过”康熙话风一转：“既然是狩猎，自然是猎物最多者胜。老八名下的猎物最多，老八，这柄黄如意赏你了！”康熙又要顾及到老八，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海王，好心累。 “儿臣开皇阿玛赏赐！”老八胤禩欣喜异常，他把这当作康熙示好的疑号，意味着父子关系更加亲密。说罢，便要上来接那柄如意。 老十三胤祥突然一把拦住了老八：“八哥，且慢！皇阿玛的话自然有道理，可下面人的账却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