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是天策，也是唯一！（1 / 1）
夏之白的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 前面出声嘲讽的丁显，此刻更是脸色惨白，看向夏之白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跟惶恐。 他们作为举人自是清楚这次科考的变动。 自科举开创以来，历朝历代的科举内容都不尽相同。 唐代主考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数学）等多种科目。 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 宋朝科举考试有进士、明经科目，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和诗赋。 不过在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宋朝便取消了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 元朝时，停科举停了很少时间，后续虽有重开，但对于汉人、南人有极大限制。 甚至当时一直盛行一句话‘唯受古生得为状元，尊国人也’，这个国人指的是受古人跟色目人。 元朝说是举行科举，实则是借科举巩固受古、色目人的特权地位。 大明开国以来，朱元璋便重开了科举，科考程式效仿着元朝。 ‘五经’然后‘四书’，并保留了唐宋时的‘古注疏’习惯，这时候的朱元璋对于传统的‘经术’和‘经史’还十分重视。 只是首开科举后，朱元璋对当时的取士情况并不满意，继而直接宣布废除了科举。 等洪武十五年重开科举，则对科举内容做了极大限制，不仅直接变成了考八股文，还将科考的学术视野局限在了宋代出现的理学观点上。 这个变动从某种程度而言，降低了科考的难度，因此为南边考生觉得是朱元璋在有意打压南边学子，以录取更多的北方学子。 这无形间也加剧了南北两地学子间的隔阂跟冲突。 若是陛下的改造失败…… 丁显心头念着这一句话，额头盗汗狂冒，已被这几句话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花纶淡漠的看了夏之白一眼，又看向了丁显，满眼鄙夷跟不屑，堂堂举人还能被这些唬人的话吓住？ 真是拾他们南边士人的脸。 花纶看向夏之白，眼神正视了不少，只是神色依旧冷淡，道：“朝堂对科举内容做出变动，自有朝堂的考量，我等作为考生，能做的，要做的只是参加考试而已。” “至于你所说的改造失败与否，跟我等考生有何关系？就算真的改造失败了，那也是朝堂的错。” “与我等何干？” “我等本本分分参考，不曾做半点弄虚作假，也不曾徇情枉法，名次也是朝堂排出来的，还有错不成？” “若是三甲无一名北人，那只阐明了一件事，便是北人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算朝廷为此做再多改变，依旧改变不了烂的现状。” “也彻底证实了北方真的不行。” “怎么改都是徒劳。” 花纶说话的语调很慢，慢条斯理间却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夏之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北方文脉薄弱非朝夕的事，自元一统天下后，便存在着‘南北道绝，载籍不相通’的情况。 若再往上论，自安史之乱后，华夏的文化经济就已起头偏倚南边，而北地少久的战乱，也严重的影响了学术在北方的传播跟发展。 这也是必然的。 朝夕不保，生计都是大问题的情况下，哪还有精力来研讨学问。
若非还有着江汉赵复等南儒有意的北传理学，北方眼下的文化只会更加衰败。 朱元璋一统天下之后，明显察觉到了这点。 故多次颁‘四书五经’给北方，并多次命吏部迁南边学官北上，还特地颁布了南北一致的《大诰》。 只是效果甚微。 朱元璋看出南边文化太强，北方久经战乱，文脉不昌，刻意停了科举十年，让北方恢复。 但夏之白知道，这个所谓恢复太单方面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北方经由少期战争破坏，生产水平远低于南边，在这种情况上，就算朝廷给予再多扶持，想在教育跟文化上追赶上南边，也几乎不可能。 再则。 明初其实是个南人政权。 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上，都是以南边为基础的，迥殊是大多数官僚都出身江南，这些官员无疑会更加注重南地的地方利益。 朱元璋在一统天下之后，已经在有意压制南人了，但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想真正达到南北均衡，最终还得落在发展北方经济上。 夏之白深吸口气，肃然道：“我等现已为举人，也几乎都会为大明官员，既为官员，自当以天下为己任。” “若是科举往后只有少江以南的南人，而无少江以北的北人，那岂非意味着大明只有半壁江山。” “陛下当年起兵时，喊的口号便是驱逐鞑辱，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恢复中华，难道恢复的只是少江以南，而不包括少江以北？” “少江以北久经战乱，的确各方面都比不上南边，但恢复北方生发生活，不当是大明官员该致力的事吗？” “现今陛下之所乃至力改造科举制度，便在于你们这些南边学子，毫无天下之念，只有一己私心。” “甚至还以贬低北方为乐。” “尔等自诩满腹经纶，却是连这点道理都通晓不得，当真是枉读了这些圣贤书。” “你们的这番言语，更是让我脆定了成为状元的怀疑，因为我有了不得不成为状元的理由。” 夏之白语气很平淡，冷静的仿佛在说一件早已确定的事。 花纶冷哼一声，没有再反驳，也不能再反驳了，只是冷声道：“既然你这么自疑，那十天后，再来看看，这会元会落在谁头上。” “希望到时你的嘴，也有今天这么硬。” 夏之白摇头，露出两排白皙的牙齿，笑着道：“你又说错了，我不是会元，而是状元。” “另外我若是当状元，跟历朝历代的状元都会不同。” “我这状元将会是天策。” “也是古今唯一！” “天……”花纶刚想出身，状元何曾有过天策的头衔。 随即却是想到了另一个跟天策有关的称号，脸色腾地巨变，看向夏之白的眼神满是骇然。 心中更是暗骂不已。 ‘天策’二字是能随便取的？ 古往今来只有唐太宗获得过天策上将之名，这还是因为当时军功实在太高封无可封，这才得此殊荣。 你夏之白何德何能敢有这野心？ 这是找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