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窥得一点神通根，世事片刻不由人（1 / 1）

光晕所化的学术幻境，乍看之下，与神通幻境相似，但所谓文道学术，本身就排斥神道、学术，这幻境当然不是真实的呈现在实际世界中的，也不是扭曲了常识和秩序，而仅仅存在于意识层面。 正因为是意识所化，随着两人对细节的思索和完善，这片世界就具有了无限延伸的可能，这国子监的外面，不但是街道、行人熙熙攘攘显形，随着学子们之前的前行，沿途街坊都被渐渐构筑出来。 在这片世界里，一切都是虚幻的、是意识、是一个念头所化，唯独国子监的学子们，是由真实之人的一点气运投影而成。 他们在这种虚幻中，被好好的保护起来，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人念头刻意呈现出来的事物，连整个世界的靠山、历史、进程，都化作虚幻记忆，根植在心中。 正因如此，韩变的一席话，才会激发出他们的激愤，就算是疑口雌黄，只要经由意识世界的渲染，这群“学子”就会深疑不疑，当做是自己所求的理想，他们那纯正的赤子之心，亦会让他们心底的一点引领天下庶民的使命感爆发出来，使之不顾一切。 眼下，皇城中央的通天鼓骤然响起，这鼓非同一般，是登闻鼓的一种，但直达天听，一旦敲响，皇帝就要过问。 平常时刻，这通天之鼓，受到层层防护，在这意识世界中也不例外，被韩变动念之间，观想出各类阻碍，让学子们过关斩将，生出一种千辛万苦、冲破阻碍的感受，激发出他们心底的一点“众人皆醉而我独醒”的念头。 这种念头，归根结底，源自优越感。学子读书为学，自认高人一等，大瑞这般的王朝制度，也在时时刻刻强调着这一点，潜移默化间，就给他们建立了这种概念。 以某一念潜移默化这并非是大瑞所独有，任何一个组织、一个团体、一个政权，只要能传启、不停绝，必会建立起一种观念，不停强调自身的优势。所谓正名，然后正统，这一点，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若有人，宣传天下间只有自己是正统，凡不按其规则运行的，都是违反人性的，那么，就算最愚笨的人也能清楚。这其实就是在灌输概念于他人。 “擅挑之人，在实力足够时，会合营以刀剑而彰显武功，如果实力不足以运用刀兵。就会躲藏在暗处，将他人作为棋子，推波助澜，在窃取气运的同时。削减敌方的气运，以此来达成目的。”邱言看着韩变，将这一话说出来。 外面。鼓声渐响，还能听到一声声学子的悲鸣之声。 鼓声一震，引得龙气翻腾，整个城池之停顿，国子监内的诸多直讲、官员，国子监之外的行走之人，都是心头惶惶。 整个城市障碍下来！ “这里只是虚幻之景，但学子、士子的赤子之心却一般无二，这种纯粹的心思最是难得，乃天地间较为宝贵的一种心念，引之向道，则可全道。”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邱言低语道：“但若是被人侵染，只知舒展自身之念，全然不问实际，最终塑造出来的，只会是个为满足自身成就之念，不顾他人的存在，这样的人，满口仁义道德、为国为民，但真正想满足的，还是心中的一点成就感、一颗使命心，至于实际变成什么样子，庶民人道是否倒退，已不在他们的考量之中。” “呵呵，”韩变轻笑一声，“师长教师这话，敢说给那些激愤中的学子听么？在他们看来，你这是被实际琐碎消磨了心志的妥协之语，说不定会说你有那奴仆之心。” 邱言眉头微皱：“形而上在心，人力有时而穷，若认定心念够高，就能扭曲实际，完成不可思议之举，才是真正欺骗自己，历史上不乏例子，但正因为世上正有各类缺陷，我等为学才有意义。” “知行相合，不停完善，方能济世，如果真有一种制|度、理念、学说，能完美的解决世间的所有问题，岂不是接近神通之道了？又要我等为学之人何用？” “这种心理，归根结底，是在逃避，是在推脱责任，是种懒惰无耻的心理！是指望他人改变，来适应自己的疑念，这和将心念依靠于神灵的疑民，并无多少区别，所不同的，不过是没有具体的依靠对象而已，嗯？” 说着说着，邱言心中一跳，心有所感。 “神通，亦在于用心念、法术扭曲实际，莫非里面有什么联系？”顿时，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灵光，在他的心中生出，渐渐勾勒出雏形，仿佛要凝成实体。 但对面的韩变如无所觉，还是摇头笑道：“你说的这些，经历过的人才能懂，那不懂之人，无论你怎么来说，都会不为所动，因此才应该提前就定下诸多规则条例，令众人敬服，便能使那无知之人，亦可循着正路而行！”

邱言的思绪也被唤了返来，他看了一眼对方，沉声道：“你如今要做的，与这立下律令的念头并不相符。” “欲成其事前败事！” 韩变说着，话锋一转：“师长教师不来禁止那些气运化身吗？以你的见识，应能看得出来，韩某为了对抗师长教师的百家光晕，解放了那些气运，任由他们发展下来，难免会消耗过甚，他们在这意识世界中，敢于不顾一切的来敲响通天鼓，在实际世界中也不会有半分游移的，其念过于脆挺，说不定会令龙气分辨不出真实、虚幻，反倒垂青，平白消耗他们的气运！” “哦，你觉得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在放任他们？”邱言反问一句，说的韩变一愣，后者微微感应，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却是那国子监之外的虚幻世界有了变化，那时间流速陡然加快，城中景象急速变化，顷刻间就沧海桑田！甚至于，不只是局限在一座城池，整个大瑞天下，都隐隐被观想出来。 这片观想出来的天下，龙气昏暗，诉说着一段历史，却是即将由盛转衰，但靠着王甫和邱言推出的新政、新法，有了中兴的征兆，却也因侵染了诸多世家和商贾的利益，折损了他们的气运，使得这些人渐渐聚集在一起，阴谋着颠覆变法。 学子们敲响登闻鼓的举动，无疑就是个契机，使得这中原各地，积存的反对之力爆发开来，以那学子为矛，逼迫“奸臣邱言”下台。 如此一来，朝廷让步，威严尽丧，皇帝心志沮丧，之前变法所积存的一切，尽数付之东流，各类新政催生出来的利益，被官僚、世家和商贾鲸吞洁净，在新法中得利的庶民，因此而越发艰难，最终跌入悲凉境地。 他们之前也才曾附和，觉得那世家、商贾反对朝廷，是为他们请命，但那世家、商贾并非个人，就宛如大儒之于学派一样，单独的个人只是表象、标签，其本质乃是集体意志，如何会为了其他群体，来火中取栗？ 自然只是如韩变一般的利用。 如此一来，这场救亡图存、扭转国运的中兴变法，终成世家和官僚的饕餮大餐，他们击败了政敌，借势上位，稳固了地位，大权在握，再无掣肘，转过身，就敲碎了庶民的最后一根骨头，抽出骨髓，满足私欲，一如畴前所为。 若有良知，何必等到变天之时显露？既然平时便不为善，成事之后，又怎可能怜惜布衣？ 就这样，充盈的国库重又干涸，带来连锁反应，稍有强盛姿态的军队，因此涣散，军中山头林立，战力弱减不说，内斗频频，军备废弛。 终在一次战役，败于草原部族。 那草原部族再也无阻挡，少驱直入，在中原肆虐，起先只劫掠，但没过多久，就起反客为主之念，盘踞下来，将中原变作马场，将庶民化作奴仆。 中土沉沦…… 莫说外族本就存着恶念，就算没有恶念，见到九州破碎、山河无主，更无兵马能够制约自身，也必然会起他年。 轰！ 一声爆响，中原观想之景破碎，只剩诸多气运化身在其中，眼神中透露出无所适从之意。 他们亦经历了一番，但除了起头时，他们作为主角，敲响了通天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却彻底沦为看客，无论是世家狂欢，还是军方衰败，亦或草原入侵，他们都无能为力。 即便想要再次上演那敲鼓惊天之举，可威严丧尽的朝廷，不要说给予反应，就连约束地方都做不到了。 世家、军方、乃至外族，有哪个会在意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 将自身未来作为筹码，只有真正关心其人的，才会有所顾忌，换成他人，怎会怜惜？ 朝廷式微，学子们的存在便就无足轻重，乱世之时，哪有书生立足之地？ 至此，诸多气运化身的念头，越发杂沓了，再难肯定原本选择，陷入迷茫。 “好个顺水推舟！” 韩变眼中精芒一闪，随后摇摇头：“只是，这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毫无根据，中原地大物博、人文荟萃，根本不可能被草原民族征服，更不要说做那亡国奴了！” ps：感开“星宇星云”、“暗夜~乌鸦”投出的月票！ 感开“曲尽源”的打赏！ 回家晚了点，更新晚了会。 明日三更！求一下月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