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帝，你爹想啥呢？（1 / 1）
乾清宫静的落针可闻，贾氏叔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里头脚步声杂乱，曹化淳扬声道：“诸王公觐见，太上皇、皇帝诏令肃王嗣李征，燕山千户所副千户张黑候旨觐见。” 诸王公讶然，这下几乎都清楚了，于是纷纭拿眼光上下觑着李征，目光中满是审视。 李征抿着眼也打量着他们。 在诸王公眼里，他这个泥腿子是个大肥羊。 在他这个天字第一号反贼心中，这些人无不是待宰的羔羊。 曹化淳催促：“诸位王公觐见。” 众人出去后，李征目视黑伯，你何时当了副千户？ 黑伯悄悄道：“恐怕是酬功。” 李征也觉得是。 黑伯哀愁道：“少君，老汉获封副千户，只怕要赶回燕山千户所来才是，少君一人在这虎狼环伺之金陵城，我只怕不方便。” 李征目光轻轻垂下。 他笃定，黑伯还有太多秘密，关于他本人，或者关系到他这个所谓肃王子嗣的“宗室”，甚至两者都有。 但黑伯必不肯说。 那就不能让这个浑身秘密的老人继承留在他身边了，否则一些举措无法实行。 比如接下来在金陵暗中售卖粮食物资换取银子，再比如设法将发展来的自己人安插在南都搜集机密。 于是李征道：“黑伯随我多年，既传武艺兵法，又聘请学究教授功课，我铭记在心。如今黑伯年高，家里怕也是有孙子了，合该回家享含饴弄孙之乐。倘若不愿在北都久留，王府总是要人手的。” 黑伯欣然：“老汉今夜便动身。” 李征笑道：“不用勉强。” 黑伯笑容满面，李征心中越发质疑。 这黑伯，他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这少焉里，乾清宫阐明了肃王嗣爵之事。 大宗正福王李净启奏：“既是太上皇作保，此人必然是肃王子嗣。不过，不过老臣看此人年少，而开国以来肃王府以王命旗牌开府节制西北军马，并自建王府卫队及河西营骑兵，此事此人断然不行。故是否先收回王命旗牌，肃王府所属兵马先交给甘肃总兵节制？” “不用，”太上皇笑道，“是儿虽少，勇略非常，只要能在行在少成，朕看他正经开府之时，必定能耀武于河西。” 两亲王、四王八公后人及另外两個郡王面色剧震。 鲁王李扈也愕然抬头，不可置疑地看着天家父子。 方才太上皇也说了，这李征虚岁才十二，满打满算不过十一岁。 虽说国朝祖宗之法规定，宗室嫡少男十岁便可开府启继爵位祖业，可肃王府事关河西安定，乃至整个西北稳定。 让一个少年人启继爵位，同时启继节制西北军马、按律组建河西营八千骑兵的王命旗牌，天家父子莫非是疯了？ 但认真一想，鲁王心中冷笑。 天家父子这哪里是疯了，他们先把肃王爵位流给李征一个黔首，再将他关在南都行在，那肃王府的所属兵马及所节制兵马，还不是他们父子说了算？ 他能想清楚，其他人岂能想不清楚？ 高处，皇帝面色通红，低着头捏着双手。 太上皇笑容可亲，见众人无出言反对者，遂诏：“宣李征，张黑觐见。”
贾政回头望来，只见门槛外，先出去个…… 少年？ 这一看，贾政及贾赦贾珍瞠目结舌。 他们本当李征真是个少年，如今满眼看到，只一个身材极魁岸、乃至能赶上他们三个成年人的少年人微微低着头，却昂首阔步跨过门槛出去。 这是少年？ 岂能不是少年。 李征心怀大志，可从没有亏待自己。 能打的血清他都给自己打了，每天饮食肉蛋奶从不敢短缺。 至于运动，唱跳rap是不会的。 他自知自己还是少年，若非须以命相搏，便从不做过头的运动，纵然是打熬力气也只凭自重而非器械。 此外哪怕是骑马搏杀归来，他也要找来带子扎住双腿不使有罗圈。 故此，他如今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按照当下标准，约五尺余。 大虞皇朝度量，尺寸有四种。 一曰裁衣尺，又名宝钞尺，一尺34公分；二曰量地尺，为宝源局（铸币）铜尺裁定，一尺32.6公分。 次之曰营造尺，为营造曲尺，一尺32公分。 最次之是精工尺，一尺31公分，可用作衡量身高少度，最为精确。 也不怪贾政吃惊，众人无不吃惊，诸王公近距离打量也吃惊不已。 方才没发现这厮怎的如此魁岸？ 太上皇也吃了一惊，目视众人，最后与皇帝说：“皇帝，这孩子只看个头，早已可成家矣。” 皇帝嗯的一声才说：“不过这孩子毕竟还太小。” 李征学过规矩——故此才不适应这世道——如今他只好走到御座之下，只听曹化淳轻咳一声，便跪地叩首，口称：“太上皇万岁，皇帝陛下万年。” 太上皇瞪了一眼曹化淳不悦道：“咳嗽什么？吓坏这孩子。” 然后笑道：“快起来，近前来。” 李征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太上皇看看他，指着御道道：“你上来。” 李征摇头。 太上皇遂与皇帝道：“是个稳健的，好！” 皇帝也道：“确是个好孩子。” 曹化淳忙要上前扶持，他觉得太上皇要下来近前观看。 太上皇摆摆手笑道：“老了，腿疼，往后日子还少，不着急。” 顿了顿，他询问道：“诸卿家，谁还有何质疑？” 众臣连忙跪奏，由福王领先赞颂：“肃王子嗣袭爵，既是肃藩之幸，又见吾皇隆恩，臣等为天家贺喜。” 太上皇遂诏令：“宗人府准备来吧，三五日后选个好日子，在奉天殿正式册封。” 李净请示：“此事虽只是宗室事，却须外廷省、部立案，不知肃王爵嗣者是否升级一等？” 肃藩是亲王级，又不是世袭罔替的，要启继只能升级一等，以郡王级别世流启继。 太上皇显然早有打算，乾纲专断吩咐：“李征尚小，正要在行在多磨砺，他前途远大，有的是凭自己挣来之时，不用特旨加恩，故此册封敦煌郡王，加镇国将军。” 群臣再次愕然。 李征抬头下意识地向皇帝看来。 陛下，你爹疯了？郡王加镇国将军这是什么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