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七八年的上沪，我来了（1 / 1）

曾骅找北航食堂杨师傅，借了一辆三轮车，把从方山区拉返来的鸡蛋，咸鱼、风干鸡鸭，足足三筐，搬到三轮车上，再盖上帆布。 “张师傅，开开了！”曾骅塞过来两包大前门烟，北影厂货车司机张师傅眉开眼笑，挥挥手，跟曾骅告别。 这年头，挣点钱不容易，想消费也不容易。 不能包二家奶奶，不能洗脚按摩，不能KTV找公主，想买台电视机，连电视剧都没两部。 我存在存折上的钱啊，想花都花不出来，只能想法子改善一下伙食。 曾骅踩着三轮车，出了北影厂后门，上了东风路。 耳听四路，眼看八方，远远看到穿制服的，哧溜一声，车龙头一拐，钻进小巷子里。 这年头，工商所抓投机倒把的可厉害了。 要是被他们抓到，自己这两周费尽心思，从方山区老乡们手里，收来的鸡蛋，鸡鸭鱼可就没了。 一路上，曾骅如同敌后武工队，穿街走巷，从后门钻进北航学院的西大院。 进了这里，曾骅心情放松了。 把三轮车停到自家小院子门口，左右看了看。 现在是上课时间，家属也都出来买菜或遛弯来了，西大院没人。 曾骅连忙把三筐好东西，呼哧呼哧地搬回家里，再把三轮车退还给杨师傅。 忙完这些，曾骅拍鼓掌，骑上自行车，直奔华清大学。 请假这么久，该来学校报个到了，顺便把给陈教授的鸡蛋和风干鸡鸭带过来。 曾骅上了一段时间的课，神奇地发现前世大学里学到的专业和基础课知识，从记忆深处觉醒了。 说白了，现在他在大学，纯粹是再复习一遍。 很快，学校教授们也知道他的水平，对于北影厂出面，时常请假让他参加“葛敏工作”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加上刚刚恢复高校教育，许多制度不完善，学校只要曾骅期末考试能及格，其它的也懒得多管。 坐在课堂上，曾骅神游天外。 教授在上面介绍着国外的计算机知识，曾骅想到的是现在计算机赚钱的机会。 现在应该是街机大行其道吧。 小日子的太东公司，在今年发行《太空侵略者》，正式拉开街机的黄金时代。跟着接上的是南梦空在八零年陆续推出的《吃豆人》、《小蜜蜂》、《打气人》。 然后是任天堂、科乐美、中途岛等厂商投入，推出了《大金刚》、《青蛙过河》、《杆位》、《泡泡龙》等经典游戏。 赚钱赚到手发软。 这些游戏，在前世自己读大学时，跟动不动数十万上百万行程序的网游相比，成了再简单不过的程序。 大三时，自己还曾经用十六位单片机加电视机，复制过这些经典游戏，作为《微型算计机》课的实行结果。 顺推这些远古游戏不难。只需清楚整个游戏的架构，了解每一个模块的运作，会觉得很简单了。 有一个关键难题是显示部分，也就是所谓的图像处理算法。当时的自己用先进的算法对这些远古游戏的图像处理部分进行了优化，更加简洁高效，是实行结果里的亮点。 唉，可惜现在只能想想，连看看的资格都没有。 上了两天课，给足系里几位教授的面子，曾骅又一次请假，他需要南下上沪。 《好事多磨》剧组，正式开拍了。 他葛敏工作多，需要奋战在文化宣传战线上。 跟他一起南下的还有总正文工团的李国庆。 《好事多磨》导演宋丛跟王洋通电话沟通合作事宜时，提到剧组男二号的单位不放人，于是做了随手人情，希望北影厂这边出个男演员，把男二号的角色接过来。 王洋把任务交给王维民和曾骅。

两人坐在一起，琢磨起人选来。 男二号是女主的前男友，女主父亲入狱，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女主，另寻新欢，组建家庭。 呸！陈世美！ 后来女主父亲，回到带领岗位，女主也调回到上沪，机缘巧合遇到男二，对他恋恋不忘。 程沛斯？ 算了，他演男二号，观众们肯定会觉得，巩雪早就应该跟他分手，怎么可能还会恋恋不忘呢？ 眼瞎吗？ 汤国强，倒是有让人恋恋不忘的相貌本钱，可是他是八一厂的，北影厂派出的女主是借调，连個男二号也是借调的，说不过来。 正好，上次来总政文工团时遇到的宣传干事李国庆，赶上转业，特地跑到北影厂，毛遂自荐。 说他在部队文艺学院学过两年表演，希望北影厂给他一个机会。 曾骅和王维民初步面试了一下，发现他的确有表演功底。 于是就向王洋请示，把李国庆暂时借调过来，派来拍《好事多磨》，拍摄结束后，再正式转业到北影厂。 李国庆有些告急，一路上有空就坐在卧铺车厢窗边的小椅子上，翻阅着剧本，然后躲到车厢连接处，自顾自地演起来。 有时候还请曾骅过来当评委，评价一下他的演技到不到位。 这个曾骅在行，巴拉巴拉给了不少意见，把李国庆说得一愣一愣的，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黄浦江。 从北都坐火车到上沪，需要二十二小时，李国庆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余时间都在研读剧本，琢磨角色。 现在的演员，跟三十年后的演员，感觉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在上沪站下车，曾骅和李国庆走出出站口，看到有人举着一块纸牌子。 “北都曾骅同志！” 曾骅走了上来，“你好同志，我就是北影厂的曾骅。你是上影厂的同志吧。” “是的，是的。”接站的同志不到三十岁，穿着一件浅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我是上影厂小车班的李永福，许厂少派我来接曾骅同志的。” “开开！这位是我们北影厂的李国庆同志，派来出演《好事多磨》的男二号。” “欢迎，欢迎。” 李永福对李国庆的态度有点敷衍。 果真是上沪，心眼比北都要活得多。 跟着李永福走到站前广场的某一处，停着一辆浅蓝色上沪牌SH760A小轿车。 经典车型，据说三十年间一共生产了七八万辆，是全国各地正府公事车，以及国宾接待车。 据说厅级以上带领，才有资格坐。 曾骅坐上来后，忍不住跟李国庆说道：“还是上影厂的条件好，来接我们直接用上沪牌小轿车。 我们北影厂的条件，差多了，上次来你们文工团，坐的那辆老吉普，路上抛锚两次，还把我们颠得都要吐血。” 坐在驾驶位上的李永福，矜持地笑了笑，扭钥匙发动汽车。 呜呜叫了好一会，发动机就是启动不了。 他额头上冒汗了，下车掀开车前盖，俯下身折腾了一会，砰地一声关上车盖，又坐回到驾驶位上，扭动车钥匙。 呜呜——！ 车子抖动了半分钟，发动机还是没启动。 李永福恼了，下了车，对着车头哐哐几大脚，再返来一扭钥匙，呜—轰！ 汽车启动！ 李永福转过头，额头上还挂着汗珠，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挂挡，松离合，起步。 正常，正常。 现如今的车，十台有六台就是这样，你不踢它几脚，它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就是不肯启动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