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嘉靖帝的怒火（1 / 1）
“啧啧！” 朱载圳摇头晃脑，“你连弹弓都玩不好，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朱载坖静谧了下来，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膝，“从小你就显得比我聪慧。” “那是。”朱载圳想说我娘就比你娘聪慧，这是天赋，你怎么追都追不上。不过看着朱载坖眼中的茫然，他忍住了。 “娘不受宠，我也跟着被冷落。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什么夺嫡。”朱载坖看着他，“轮不到我不是。” “自古天家无手足。”朱载圳头往后仰，抵住木柱，“母妃说，越是穷人家，越容易为了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兄弟反目。天家能令兄弟反目的，唯有谁人位置。谁人位置只有一个，谁坐上来了，其他兄弟就得跪他。你说，都是兄弟，凭何要跪？” “到了那时，我就藩在外，谁都不跪。”朱载坖说道。 “就藩？”朱载圳笑了起来，“如今大明各处能给咱们就藩的好地方有几处？就说父皇潜邸时的兴王府所在，那可是好地方？” 安陆不算是好地方，而且王府修的也不算好，但老兴王，也就是嘉靖帝的父亲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自己能做主总是好的。”朱载坖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做主？连出城都不能，还做主？”朱载圳冷笑，“对了，为何想着偷袭崔元？” “别装傻。”朱载坖回头看着小老弟，“你为何跟着我？” 朱载圳把手中的石块往身后一拾，拍鼓掌，“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石块竟然四处都是棱角，尖锐无比。 朱载坖看傻眼了，“若是这石头砸到了崔元，怕是要出人命。老四，你……” “下手要狠。”朱载圳拍鼓掌，“人不狠，站不稳。” “这是你母妃教的？” “不，是我自己领悟的。”朱载圳冷淡的道：“我从小就喜欢看着身边的人斗来斗来，后来发现，往往笑到最后的，不是本事最大的谁人。” “是心最狠的谁人。” “我觉得你不知。” 两兄弟绝对一笑。 天家的孩子，哪里会不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师长教师们要求以德服人，大伙儿装傻罢了。 “这里有人。” 一队侍卫急匆匆跑来，见到是两个皇子也傻眼了。 “干什么？”朱载坖起身，目光不善。 “怎地，要抓咱们兄弟？”朱载圳走过来，和他并肩，“可有父皇旨意？来人！” 两个内侍过来。 “把我和三哥绑了，送到父皇那来。”朱载圳问老哥，“三哥，你说父皇为何要抓咱们？” 朱载坖也伸出手来，一脸萎靡不振，“定然是有小人作祟。走，来见父皇。” 嗖！ 一群侍卫瞬间消失。 二人绝对一笑。 “以后，该如何，继承如何。”朱载圳指指老哥。 “我怕你不成？” “不过，我有些担心表叔。”朱载圳叹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若是被贬谪地方，我岂不寂寞？” “杨锡。” “奴在。” “来打探表叔的消息。” “你们也来！” …… 蒋庆之正在宫外求见。 “崔驸马方才遇袭。” 侍卫好心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在何处？” “宫中，差点……”侍卫指指自己的眼睛，“眼珠子差点被打爆了。” 卧槽！ 谁干的？ 蒋庆之笑吟吟的，也不掩盖自己的欢喜，“大快人心呐！” …… “陛下！” 满脸是血的崔元跪下。 那张年迈后依旧能看出昔日俊美的脸上，此刻到处是血。 那声音凄厉的让嘉靖帝想到了那年一只被围攻的猫儿，又像是啼血杜鹃。 “嗯！” 崔元好歹是自己的宠臣，谁干的？ 嘉靖帝的怒火升腾。 带路的内侍跪下，“陛下，是弹弓。” “可抓住了凶手？”嘉靖帝问道。 “未曾。” 宫中。 弹弓。 嘉靖帝眸色幽深，“朕，知道了。” “是。” “陛下。”崔元想起了正事儿，“两日期限已到，少威伯可曾查出了情弊？” 嘉靖帝摇头。 崔元叹息。 “陛下，少威伯求见。” “哦！倒是巧了不是。”嘉靖帝仿佛不知道两个疑重臣子之间的矛盾。 当蒋庆之看到满脸是血的崔元时，也被吓了一跳，然后诚恳的道：“这谁干的？太……为啥没逝世呢！” 最后的嘀咕嘉靖帝没听到，但蒋庆之身边的崔元听到了，怒不可遏，“竖子！” “老狗！”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 “咳咳！”黄锦干咳，“陛下在呢，说正事。” 崔元收敛心神，怨毒的看了蒋庆之一眼，说道：“陛下，臣听闻工部上下都颇为不安，另外，京城文官也颇为……大家都说，杀人凶手依旧被人庇护，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 ——陛下哎！这少威伯犯众怒了。 崔元继承说道：“臣建言，当快刀斩乱麻，处逝世陈集，以儆效尤。另外，臣……” 崔元看着蒋庆之，一脸艳羡，“少威伯才华出众，臣深羡之。不过，少威伯虽说才高八斗，可终究少了历练。若是能到地方历练些时日，迟早能成为陛下股肱。” 这是为嘉靖帝找台阶下。 ——蒋庆之惹了众怒，先放到地方来多几年，等海不扬波，大伙儿忘记了此事，再把他弄返来。 不得不说，崔元对嘉靖帝的心性还是猜到了不少。 嘉靖帝看着蒋庆之，心中叹息。
你这个瓜娃子，非得要和崔元别苗头。如今可好。 蒋庆之抬头，见嘉靖帝眼含温暖之意，心中不禁一暖。 道爷此生对自己人堪称是贴心贴肺，可最终那些自己人却各有意思。 包括陆炳。 “庆之。”嘉靖帝想到了一个地方，可以安置自己的表弟。 崔元嘴角微微翘起，双拳紧握。 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陛下。” 蒋庆之上前一步，“臣先前听闻了一个故事。” “嗯！”嘉靖帝昔日没吃金丹，有些焦躁不安。 “臣听闻京城官员和权贵一旦家中有需要，便来五军都督府要人。” “要什么人？”嘉靖帝的眸子渐渐阴冷。 “要苦力！” 嘉靖帝一怔，“五军都督府哪来的苦力？” 崔元却心中在狂笑。 蒋庆之啊蒋庆之，你揭开了此事，就会获咎无数权贵高官。 你定然是想借用此事来回避自己的过失，可你也不想想，获咎无数高官和来地方为官，孰轻孰重？ 崔元宁肯来地方为官，也不愿获咎那些权贵高官。 蒋庆之说道：“五军都督府便抽调诸卫军士，供给他们。” “拿来作甚？”嘉靖帝的语气静谧了下来。 仿佛，云淡风轻。 但黄锦却缩缩脖子，感到好像有暴风雨正在聚集。 “为那些人家修宅子，甚至……种地！” 呯！ 嘉靖帝手中的玉碗砸在地上，那张瘦削的脸充斥着怒火。 “谁？” “工部主事，王新田！” 崔元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但旋即低头。 那又如何？ 权贵高官们干这事儿的人多了来，陛下难道还能把这些人都收拾了？ 权贵高官都不支持的帝王，那是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君。 你蒋庆之想撺掇陛下…… 这是个机会。 崔元心中一喜，“陛下，万万不可。” 随即崔元戟指蒋庆之，“竖子，你这是要陷陛下于不义！其心当诛！” 蒋庆之看了他一眼，眼神轻视。 嘉靖帝猛地醒悟，怒火潮水般的退返来。 看向蒋庆之的目光不免复杂了些。 “陛下，臣请让少威伯来地方为官。”崔元见状，哪有不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 蒋庆之叹道，“陛下，那王新田要的人，正是陈集所部。” 那又如何？ 崔元冷笑，任你舌绽莲花，昔日也难逃贬谪地方的命运。 嘉靖帝已经在琢磨把表弟放在哪里合适，既能出政绩，又要能避开那些人的报复。 终究，在道爷心中最重的还是情义。 “那王新田令陈集所部为其修葺别业，陈集所部只得屈从。” 这股子风尚蔓延到了万积年间，边军也被影响了。将士们成了将领的私人武装，将领们从中挑选精锐为家丁，借此掌握军队…… 到了崇祯年间，大明军队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军阀化。 比如说吴三桂家族，便把关宁军牢牢掌握在手中。 直至吴三桂降清，直至吴三桂再度谋反。 “那日，王新田喝多了酒，便邀了友人来别业炫耀。到了别业，王新田酒意上涌，喝骂军士，最后呕吐……” “你说这些，是想要为那些人讨合理？”崔元送上催命符。 文官们会为你的这番话怒不可遏。 蒋庆之没搭理他，“王新田觉得拾人，便殴打小旗官商丛亮。商丛亮不敢反抗，任由他踩着自己的脸。” 羞辱朕的将士，这个王新田，该逝世！ 嘉靖帝眼中闪过阴霾之色。 竟然觉得表弟越发的眉清目秀，而为王新田说话的崔元面目可爱。 “王新田踩着商丛亮的脸，令他吃……自己的呕吐物。” 只需想想谁人场面，嘉靖帝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然后，怒火勃发。 崔元隐隐觉得不妙，但又不知道为何。 蒋庆之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讥诮之意。 “商丛亮苦苦哀求，王新田却越发骄狂，竟说……昔日不吃，明日便让你发配辽东。” 辽东苦热之地，从军就够艰难了。发配……那是来送逝世。 “崔驸马，换了你，你会如何？”蒋庆之问。 崔元眯眼看着他，一颗心往下坠。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蒋庆之怒道：“商丛亮愤而杀人！” “嗯！”崔元一怔，突然笑了起来，“杀人者乃是陈集，少威伯这是要另辟蹊径为他辩护？” “你可知陈集在军中的匪号？” “不知？我来告诉你，他的匪号是，义气无双。” 蒋庆之盯着崔元，一字一吐，“商丛亮杀人，陈集为麾下义气无双。崔驸马，你一心颠倒是非，只想冤杀了陈集，可想过军中兄弟会如何想吗？你这是要置陛下安危于何地？” 京城诸卫不满，此后嘉靖帝的安危交给谁？ 瞬间。 清楚了整件事首尾的嘉靖帝站起来。 崔元惶然抬头。 “老狗！” “陛下！”崔元跪下，“这只是少威伯一家之言。” 嘉靖帝眸色阴霾。 “那些将士都是见证者，否则，怎会冒着被发配的风险为陈集说话？崔元，你当朕是你这等蠢人吗？” 一旦被点醒，以嘉靖帝的聪明绝顶，瞬间就想通了整件事。 呯！ 道爷的布掸子飞了下来，砸在崔元的脸上。 那道伤口再度裂开。 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