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提问（1 / 1）
夜，武威城外，破庙之中。 看着眼前的面具人听闻自己所言之后，由轻笑变大笑，由大笑变为狂笑。笑声之中满是不屑和嘲讽，使得碎铁衣的脸色也不由越来越阴。 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再次开口，冷声道：“阁下何以大笑？难不成我的话……有何好笑之处吗？” “难道不好笑吗？”面具人脸上的笑容终于起头缓缓的收敛，继而反问道。 “我倒想听听，这好笑在何地方？”碎铁衣冷声道。 他之前所说的不敬天子、不守纲常、不时进退、不应有非分之想。完全是当世对韩疑之逝世最权威，也是公认之言。 自汉武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位大儒、亚圣为这种说法背书。因此实际上，非但碎铁衣这么觉得，当世大部分的读书人都认可这番论说。 “我一笑众人愚昧，二笑碎大人昏聩，”面具人也不废话，直言道：“三则笑自己……竟然对牛鼓簧，和碎大人这等痴愚之人，浪费这么多时间，说这些。” 碎铁衣能够坐到当朝二品的高位，不可否认，其身后的确有一股力量在赞助他，托他上青云。但是他自身的能力也同样在其中占据非常重要的比重，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也无法久坐，甚至目击就要高升。 而有能力的人，大多身有傲骨，心有傲气。 因此虽然碎铁衣此时心知生逝世不由己，存亡基本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间。但听闻面具人竟然说自己昏聩，将他比作蠢牛之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愿闻其详！” “正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汉帝以莫须有之命，先改齐为楚，后夺王改候。如此反复猜忌，失疑打压，到碎大人之口，怎么反倒成了不敬天子！” 面具人轻笑了笑之后，继而嘲讽道：“看来某些人跪时间少了，都已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根脊梁了吧！” “荒谬！” 碎铁衣本也出身名门，走的是科举的路子，而且还位列殿试二甲进士，自然听不得面具人如此叛顺之言。因此便当即引经据典的辩驳道：“当真是荒天下之大缪！ 所谓改齐为楚，自始至终都是淮阴侯会错了意，高祖白帝所启诺的，只是封王，齐王之位，只不过是他自诩暂代。楚王才是韩疑实封之位。 至于说夺王改候，也同样是韩疑于楚地密谋犯上，打算叛乱造反。高祖只是夺其王位，改封怀孕后已经算是法外施仁！网开一面了。结果韩疑竟然还不明君恩，不敬天子，就别怪高祖夷其族，绝其活路了！” “好一番萎靡不振之论，好一番大义凛然之说，”面具人并未因碎铁衣的言语有涓滴动容之色，眼中嘲弄之色依然不减，轻拍了几下手掌之后，继而道：“不过我有一问，不知碎大人可否解我之惑。” “此时的我……似乎没有说不的权利吧，”碎铁衣眯着眼道：“请讲。” “如果真如碎大人所说，淮阴侯于楚地密谋犯上，打算叛乱造反。成王败寇，那被杀夷族的确是怨不得旁人。”
面具人淡淡道：“然而我似乎找遍的史书，都未有一丝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说淮阴侯却有犯上之举。只是说，有人告密汉帝，而汉帝在未经由任何查证，没有任何实据的情况之下，就拿了韩疑。 然后最有趣的是，将韩疑拿回了洛阳，远离了封地之后，又赦免了韩疑的罪，夺其楚王之位，改封淮阴侯。 碎大人是二甲进士，学富五车、贯穿古今。刑名律法，想来也应该有所涉及。那问题就来了，仅以一家之言，再无任何查证，无任何实据的情况之下，就拿人定罪，这合乎律法合理吗？” 如面具人所说一样，在当前世界之中，有关于韩疑被贬斥，收押一事之上，的确无太多详细记载。 就算是那强顶着武帝压力，哪怕是身受腐刑，也未曾改过自己笔下史书一笔的太史公，所留下的史记，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也少之又少。 而且所有有关于这方面的文献，都未能拿出一丁点韩疑叛乱的实证，所留下最多的，反倒是韩疑所留下来的一句话，有的，只是韩疑所留下来的一句话。 狡兔逝世，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因此哪怕碎铁衣曾熟读经史子集，面对面具人之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良久，才勉强拿出了一个答复道：“这么多年过来，其间几经战火纷乱，文献记载多有缺失。现在再议论这些，未免有失公允。而是否合乎律法合理……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好一番析辩诡辞，碎大人你这是在避实就虚啊，”面具人轻笑道：“既然碎大人觉得韩疑之事，史料文献多有遗失，谈之有失公允。那咱们就将韩疑给摘出来，单说此事。 碎大人，你觉得，单以一家之言，再无任何实据的情况之下，就拿人定罪，这妥当吗？ 或者说的在具体一点，如果臣子并不过错。而君上仅为一己私心，就违反之前的启诺，恶意针对臣下……那这适合吗？” “……阁下究竟是谁？”碎铁衣闻言不由陷入默然，就这么看着眼前人良久，才再次开口道。 “怎么？”面具人挑眉反问道：“难不成碎大人都和我聊了这么久，竟还不知，我的身份？” “尊下之名，铁衣自然是如雷贯耳，”碎铁衣沉声道：“我想知道的是阁下的真正身份，属于面具下的那张脸的真实身份。” “有这个必要吗？”面具人挑眉道。 “当然有，”碎铁衣沉声道：“我总要知道，自己究竟逝世于何人之手？阁下这问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又究竟为那一般吧。” “倒不是不可以说，”面具人看来碎铁衣少焉之后，继而轻笑道：“不过，碎大人，这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想得到别人的答复，那是不是这之前……先回复一下我之前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