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巫审判(1 / 1)
烫! 非常烫! 猛烈的灼烧疼痛让马娜浑身拼命地蜷缩战栗! 仿佛烧红的刀子一寸寸割开皮肤,撕裂般地灼痛着每一个神经。 “烧逝世她!” “魔鬼!来逝世!” “快!烧逝世这个异端!” 她痛苦扭曲着,可四面八方传来的声浪却越来越大。 不过,随着叱骂声愈发清晰,那撕裂般的疼痛似乎逐渐起头缓解…… 等等…… 为什么发音是【Heresy(异端)】? 马娜猛地睁开双眼。 火, 大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攫取着周围的空气。 但火焰外却是一片怪异场景——低矮的砖石房屋,人头攒动的广场。 粗糙的灰色麻布衣服,明显的高加索人特征,以及仿若母语般易懂的浓重口音。 梦境吗? 自从初中后,她的视力从未这样优秀过。 撕裂般的灼痛不知何时变成了宛若热水浴的温暖。 可如果这是梦境的话…… 马娜扭动身子,手腕和脚踝上的磨痕让她疼得浑身一颤。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穿过粗糙的木桩,周身被麻绳勒得生疼。 “假装尖叫。别让麻瓜们发现端倪……” 这时候,一个温顺的、音乐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同于其他声音,谁人声音很近很近,仿佛有人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马娜猛地扭过头看向身侧。 什么都没有。 “相疑我,我们会救你出来的。往外看……” 谁人声音起头焦急起来,不过依然如音乐般好听。 而这时候,马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女人——在广场外围,有四個兜帽少袍的外地人。 其中一人取下兜帽,灰色兜帽下的女人有着一头绸缎般的齐腰黑色少发,绝美容颜中带着一丝严峻。 “尖叫!快!卫兵起怀疑了,否则我只能撤掉魔咒了——” “啊啊啊——” 没等那声音第三次催促,马娜毫不犹豫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名刚拔出剑的兵士停下了脚步。 可是他眼中的警觉与敌意并没有消失——相比起其他被焚烧的女巫,这次的惨叫听起来太精神了。 忽然,昏暗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惨白的电光甚至压过了火焰,引得所有人下意识往上看来。 轰隆—— 云层上方响起宛若滚石般的雷鸣。 紧接着,硕大的雨滴坠落下来,拍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就化作了瓢泼大雨,轻松浇灭了地上生灵点燃的篝火。 聚在广场周围的人们四散而来,预示着这场处刑闹剧暂时结束。 不过,马娜一直没等到新一步的“营救”提示。 “下来,走——” 在暴雨中淋了几分钟后, 两名须眉粗暴地将她从火刑架上拽下来,套上臭烘烘的头袋。 “走,给我过来,别磨蹭——” 粗糙的木板、混杂着碎石的泥地、冰冷脆硬的石头台阶……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马娜走过了她出生以来最艰难、折磨的一段路。 周围变得格外暗,隐约有些许扑闪的微光,应该是火炬。 腐烂、粪便的恶臭萦绕在空气中,哪怕麻布头套也无法阻隔开来。 她似乎被带到了地下某处。 麻布头袋遮挡住了大部分视野, 她仅仅能通过光暗变化和有限的感知猜测自己在哪儿。 铁链从木头上滑过,发出窸窸窣窣的渗人声音。 “出去!怪物。” 马娜被推搡着重重摔倒在地。 “这次算你走运,又能多活几天了——” 铁链滑动的声音重新响起,最后以一声金属锁闭合的咔哒收尾。 脚步逐渐远来,仅留下马娜气喘吁吁地躺在冰冷的黑暗中。 不过…… 马娜很快意识到,这里并不止她一个人。 “感开上帝,您终于返来了。” 一个女人欣喜地小声说道,语调中夹着几分哭腔。 紧接着,马娜头上谁人臭烘烘的麻布头套被对方摘了下来。 马娜终于瞥见了刚才说话的谁人女人。 她面容憔悴,约莫三四十岁,穿着肥大的灰色拖地袍子,头发被白布包在脑后。 女人告急地在马娜周身上下摸索,当她看到马娜衣服上的烧焦痕迹时忍不住发出惊叫。 “噢,玛娜殿下——那些暴徒对您做了什么——” “玛娜……殿下?”马娜皱起眉。 好吧,这里到底是哪里?这女人是谁,自己又是谁? 就在这些问题浮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答案在同一时间出现了。 仿若海浪退潮后的沙滩,无数记忆涌现了出来。
………… 这里是中世纪初的英国。 更准确的说,大致公元991年前后的英格兰。 英国历史上污名昭著的昏君“决策无方者”埃塞尔雷德二世执政的时期。 她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纷乱的疑息,一边与“未来”的历史匹配。 眼下最重要是先活下来,而不是探究穿越的缘由。 毕竟现在这个时期可以说是全英国秩序最杂沓的黑暗阶段。 教会败北淫乱、王室斗争、领主割据、海盗横行,传说中的“丹麦金”就是这个时期出现的。 就在这时候,旁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马娜的思绪。 “感开上帝……马娜殿下您平安无事,我就知道,主不会让他的羔羊被魔鬼烧逝世的。” 马娜抬起头,看到“她”的贴身女仆索菲亚少舒一口气,告急地望着她。 哦,对了—— 在这个世界之中,她的名字也是“马娜”。 不过音调稍有变化,更准确来说是:玛娜(Mana)。 殉教者爱德华的私生女,埃塞尔雷德二世的侄女,威塞克斯家族的玛娜殿下。 虽然不是作为公主降生, 可从血缘上来说,绝对是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王室血脉。 就在一个月前,维京人攻下了马尔顿,埃塞克斯的郡少和他的防卫力量被维京人全歼。 为了遁藏可怕的丹麦入侵者,她原本打算前往伦敦,寻求叔叔的庇护。 可惜…… 玛娜等人虽然躲开了维京人的战斧,却躲不过这个黑暗时代。 盘踞在地方的领主、修道院,才是她们逃难路上最危险、凶残的索命者。 与无数在杂沓中意外失踪的贵族女眷一样,她们的车队在快离开德文郡时遭到了当地领主的袭击。 哪怕女仆索菲亚在遇袭时及时表明玛娜的王室身份,也仅仅是让她们从刀锋下暂时活下来。 随行护卫全被当做“逃兵”被处决,首级现在还悬挂在小镇的塔楼上。 而玛娜则荣幸地体验到了更高规格判罚:【女巫审判】。 大规模猎巫运动要等到近五百年后,随着《女巫之锤》成书拉开帷幕。 但在十字架上公开处决“异端”“异教徒”的习俗却早就有了。 经由审判,玛娜被镇上神父指觉得女巫,并处以火刑,可以说极具欧洲中世纪特色的逝世法。 毕竟耶稣都在十字架上流过血,烧个玷污教义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她抵达之后发生的情节就有些就不太对劲了…… “索菲亚,假如我是女巫,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那些没有魔力的普通人呢?” “玛娜殿下您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您在出生时就接受过主教洗礼——” “我刚听到一个说法,麻瓜。”玛娜轻声道。 “那是什么?您不要理会亵神者与叛乱者的胡言乱语。” “嗯。” “埃塞尔雷德陛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们不敢谋害王室……” 一瞬间,索菲亚的声音似乎变得很遥远,玛娜和实际世界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大。 为了摆脱突如其来的神游,她努力睁大眼睛,视察着刚被火焰撩过的脚踝。 明显布料呈现出灼烧后的焦黄,可她的脚踝却没有涓滴灼伤的痕迹。 “……玛娜殿下?” 如果这世界与她知道的“真正”历史不同,那会是什么呢? 换而言之,如果她不是回到过来而是另一个世界…… “玛娜……” 在正常中世纪,绝不会出现“麻瓜”这词——那是属于魔法世界的称谓。 如果她所处的不是“实际世界”,而是“魔法世界”……那么她能成为巫师吗? 没有答案。 无论是历史老师马娜亦或玛娜殿下都无法得知这一问题的答案。 可是有一件事情她是知道的,那就是——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索菲亚。” “嗯?” “就算埃塞尔雷德二世知道我们的处境也无济于事。” 这个地牢现在就是中世纪的“实际”世界。 “公开审判后,我就是女巫,因此我注定会以女巫的身份逝世来。” 并且,在“实际”的中世纪历史中,女人只是附庸,没有改变命运的力量。 “作为女巫逝世来……” 索菲亚的神情变得惊恐起来。 玛娜挥了挥手,示意索菲亚不用太告急。 虽然不确定,但从这场雨来看,应该有超自然力量在关注她。 毕竟免疫火焰这种事,哪怕放在魔法世界,也不是寻常巫师能做到的。 “说的没错,你注定会作为女巫逝世来。” “嗯?” 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人笑着说道。 “不过——” 监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不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