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还真是疯狂啊！（1 / 1）

翌日一早，半个月没露面的林朝阳出现在图书馆，他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跑来找馆里带领销了假。 又想起开靳谁人电话，便跑到传达室，“开师傅，打個电话。” 昨天开靳打来电话时留了他们剧组招待所的电话，他打了过来，招待所说剧组的人都出来了。 这时候候打电话就是这样，双方总要互相等着，有时候还不如发电报方便。 等到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开师傅跑过来说有电话。 开靳那边刚从外面返来，“喂，朝阳啊，我这边景都勘好了，今天刚开机，你哪天过来看看啊？” “我就不来了吧，前一阵请了假，今天刚上班。” “你是原著，又是编剧，电影开拍哪能不过来看看啊？抽几天时间吧，三五天就行。 看看景、看看演员的状态、看看我们拍的氛围，是不是跟你心里的故事一样。” 开靳语气诚恳，有《天云山传奇》珠玉在前，再拍同类题材的《牧马人》，他的有压力也很大，急切需要人来肯定他的想法。 “那你让你们厂里帮我请个假吧，我是不好意思请假了。” “行。” 两人电话沟通完的第二天，沪影厂以电报的形式帮林朝阳请了个假，开靳甚至还让人帮林朝阳把火车票都买好了。 火车票都订了，林朝阳不走都不行，反正假也请了，就当是出门旅行了。 山丹军马场在甘肃，但林朝阳的火车在兰州转车，由兰州火车站坐上了前往山丹火车站的火车。 火车一路朝西北进发，经由几个小时的车程才来到位于祁连山脚下的山丹县。 出了火车站，剧组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来接林朝阳的是副导演鲍芝芳。 山丹军马场位于河西走廊中部，建设于五十年代，一直都是国内重要的军马培育基地。 这里地势平坦，水草丰茂。初春四月，辽阔的草原翠绿葱茏，广阔无垠，碧波荡漾，令人陶醉，鲍芝芳坐在车上一路给林朝阳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 马场属于兰州军区下辖，《牧马人》剧组现在住在军区第一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鲍芝芳先给林朝阳安排房间。 “呦，套房，这待遇超标了吧？”林朝阳一进房间便问道。 “这算是军区对我们的照顾。”鲍芝芳笑着说道。 安顿下来之后，林朝阳歇了两个小时，等早晨的时候才见到开靳。这两天剧组刚开机，他忙的脚不沾地。 见到林朝阳的到来，他很是高兴，早晨置备了一桌酒席算是给林朝阳接风。 吃完饭，他又把剧组的几个演员叫到房间，跟林朝阳见碰头。剧组有名有姓的演员二十多个，年龄广泛都在三十岁以上，挑大梁的反倒是朱时茂和丛珊两个年轻人。 两人被选为男女主角后就被开靳扔到了甘肃来体验生活，一晃快三个月过来了，两人身上少了些城里人的白净，多了几分质朴。 “不错，气质挺相符人物。” 林朝阳的首肯让开靳心情舒畅起来，也让朱时茂和丛珊两人高兴不已。 电影还没开拍，他们的心情都有些忐忑，林朝阳的肯定让大家感到了安心，之前的那些苦也不算白吃。 翌日一早，剧组五点多便起床准备动身。 山丹军马场占地广大，《牧马人》的日常戏份在二场三马队，离着招待所快三十里地，一早动身得开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好在这些年马场的路修的不错。 忙活了一早上，快八点的时候，剧组终于开拍了。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许灵均刚从劳改队被放出来，分到了马场，邻居董大爷夫妻俩给他钉门帘、送饭，很有人情味的一场戏。 里许灵均的房子是土坯房，四下漏风，拍摄现场的土坯房是临时搭建的，复原度很高，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 这两天没有女主角丛珊的戏份，可她还是跟着剧组来了，算是提前适应适应情况，找找人物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无聊，这姑娘带了一本《十月》来。她正缩在角落里看书，不想被开靳发现了。 “你怎么还？” 开靳的话让丛珊不知所措，她站起了身，手指不安分的搓着衣角，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小丛，别告急。开导不让伱，是想让你没有杂念，能够更专注的投入到人物当中。 你没有什么表演经验，只有把自己放在人物里，才能诠释出秀芝这个人物的精髓来。” 听了林朝阳的话，丛珊松了口气，“开开林老师。” 开靳叮嘱道：“有时间就好好揣摩人物，别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在他的剧组里，一向要求演员进组之后就要“断念”，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角色上。 马场轻易不让动火，所以中午剧组吃饭是由三大队的老庶民送饭。 吃饭的时候开靳问林朝阳，“待了半天感觉怎么样？” “不错，挺相符我想象中的样子。” 开靳点了点头。 下午拍完戏返回招待所，刚吃完晚饭，开靳叫林朝阳来房间说有场戏想跟他磋议一下。 到了开靳房间，在电影里饰演郭蹁子的牛犇也在，他是沪影厂的演员，跟开靳是同事。 “老牛跟我磋议，说这场戏里这泡尿是不是就别给镜头了？”开靳说道。 剧本里有一场戏的细节是郭蹁子对着贴在墙角的大字报小便，开靳在弄分镜头剧本的时候还特地给了那张大字报一个特写镜头。 牛犇不想要这个镜头的原因很简单，他饰演的人物干出这种事，电影上映之后，少不了要引起争议。 但林朝阳不解的是开靳的反应，他问开靳：“你之前写的时候怎么没提？”

开靳脸色微微尴尬，“这不是让《天云山传奇》搞怕了吗？” 过来的一年多时间里，《天云山传奇》从筹备到拍摄再到小规模放映，负面评价一直层出不穷。 现在虽说大局已定，可以过审，并且得到了许多有力人士的支持，可开靳也不想再经历一番像之前那样的苦头了。 “这个镜头很有讽刺效果，观众如果在电影院看到一定会会心一笑的。我觉得咱们完全没必要讳疾忌医，都什么年代了，对大字报就应该是这种态度。” 开靳原本也在犹豫之中，林朝阳是原著和编剧，在他这里话语权非常重，见林朝阳这么脆持，开靳便说道：“那好，这个镜头就留着。” “那这场戏呢？”开靳又指了另一场戏给他看。 这场戏是许灵均被平常后，补发了工资，他拿着工资交给了妻子秀芝。 清清看着妈妈在吃力的数着钞票，又用小手摸摸妈妈手中的钱，无邪的问：“妈妈，爸爸怎么弄来这么多钱呀？” 秀芝看看清清，感叹道：“当了二十年‘老Y’补的。” 清清认真的对秀芝说道：“妈妈，少大我也要当‘老Y’，挣好多好多钱。给你买一双皮鞋，像小宋他妈那样，哒哒哒……” 林朝阳看着这场戏，心里清楚开靳是真让《天云山传奇》的风波给搞怕了。 这情节里原本就有，写剧本的时候也有，之前开靳也没说过有什么问题。 “我看你压力有点大，是别人跟你说什么了吗？”林朝阳问。 开靳神色有些黯然，“的确是有些风言风语，之前部里带领问过厂带领，说你们又要拍Y派的戏，《天云山传奇》的苦头还没吃够吗？电影局那边也有压力，说有人想让我这部电影下马。” 听了开靳的话，林朝阳沉吟着，“我是这样想的。有人不想让我们拍这部电影，想方设法的阻挠，这很正常。 要阻挠我们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他们越是阻挠，越是阐明我们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现在不是以前了，只要我们脆定怀疑，谁还能把我们都抓起来不成？” 林朝阳的语气脆定，表情刚毅，开靳听着他的这些话面露愧色，“到底是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的这种脆决和担当。” “《天云山传奇》你都拍出来了，《牧马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朝阳的底气来自于他清楚的知道《牧马人》的未来命运，经由他的一番鼓励，开靳脆定了几分怀疑。 “你说的没错！《天云山传奇》都熬过来了，《牧马人》要面对的情况再差也不会比它更差。” 被林朝阳开导一番，开靳心情大好，非得拉着林朝阳喝点酒，还叫来了制片主任毕立奎和摄影朱永德作伴。 林朝阳在《牧马人》剧组待了三天时间，白日来片场，早晨还要伴开靳喝酒，这天早晨喝完酒，他一把拉住制片主任毕立奎。 “老毕，明天给我订火车票，我得回燕京了。” 毕立奎盛情挽留道：“你这才来几天啊，怎么不得待半个月，你现在可是开导的主心骨。” 林朝阳摆摆手，“不行了，再待下来要变成泡酒的药骨了。” 毕立奎闻言不禁莞尔，说道：“那你跟开导磋议一下。” “你先买票，明天我跟他说。” “行。” 次日一早，林朝阳跟开靳提出了告辞的打算，开靳来还想留他在这里待几天。 有林朝阳在，他感觉自己这几天的精神压力明显比之前小多了，这么上好的解压神器，他怎么能轻易放走呢？ 可惜林朝阳不干，下午毕立奎带回了车票，他连夜逃窜上了火车，又折腾了两天时间才回到燕京。 他一回家，就看到了立在客厅里的三块匾，其中两块黑底金字，一块上写着“天上仙音何处觅”，另一块上写着“人间至味此斋寻”。 “这怎么还多了一块？”林朝阳问。 陶玉书把那块匾额亮出来，“‘寻味斋’，这不刚好挂在门楣上嘛！” 林朝阳笑着说道：“这个老邓，斟酌的还挺周全的。” “做都做好了，你有时间来棉花胡同那把这几块匾都挂上吧。对了，院子是不是该找人修修了？这都四月份了，再过段时间就要下雨了。” “好，明天我来张罗张罗。” 次日一早，林朝阳来到图书馆，杜蓉一见他就调侃道：“呦，大忙人返来了！” 之前燕影厂帮林朝阳请了半个月的假，这返来甘肃来回也将近十天，一晃快一个月的时间，林朝阳总共也在没图书馆待上几天。冷不丁上班，还有点不适应。 九点多钟，他刚给一个师长教师登记完，就见原本安静的图书馆内突然躁动了起来，那些师长教师好像闻见了蜂蜜味道的狗熊，冲出了图书馆。 “怎么了这是？” 杜蓉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跑出来打听了一下，兴奋的说道：“汪嘉伟他们来了，男排的队员们都来啦！” 她脸上泛着红晕，语气激动，“朝阳，你先帮我看一下。” 说完不等林朝阳反应，就急匆匆跑了出来。 中国男排队员们现身燕大，迅速便在燕大校园里引起了轰动，无数师长教师老师趋之若鹜，以至于图书馆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便人来楼空。 “就是进个世界杯，又不是得世界冠军了！”林朝阳嘟囔了一句。 师长教师们都跑光了，借书处前台的工作也可以暂停了，林朝阳走到图书馆外。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人头攒动，师长教师们乌压压的聚成一堆，想必在人群的中心处，应该就是男排的队员们。 “还真是疯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