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拿什么打武昌（1 / 1）

郭法广指出的是事实，由当地人组成的水营根本不可能跟从明军东进。 原因是这帮人有老有小，哪怕穷困亦有居住之地。 并非彻头彻尾的“无产者”，光脚不怕穿鞋的那种。 有产，就有牵挂，就有顾虑，就有取舍。 荆州造反，于大多数人而言绝对是自寻逝世路，毕竟清廷已经占领整个中国。 所谓局势已定。 因此可以断定只要东进命令一下，由当地人组成的水营就会出现大规划逃营景象，导致这支明军唯一的水师作战部队一夜消失。 解决的办法有。 就是将水营所有人的家眷掌握在手中充为人质。 同太平军一样摧毁家庭这一概念，夫妻分开、父子分开，姐弟分开 打仗时男人在前面，老人孩子在后面摇旗呐喊。 甚至于女人、孩子也单独编营作战。 未经许可，夫妻不得碰头，父子也不得聚会。 想要碰头，就得立下军功。 以此激励兵士勇于战斗。 这种办法太平军做过，李自成、张献忠他们都做过，效果很不错，于起事之初的确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凝聚力。 后期军事压力不那么大时再予宽松，恢复传统，引入地主士绅阶层，一个新兴王朝便能就此诞生。 但这一点显然王五无法做到。 因为水营的八成兵士是从武昌招募的，他们的家眷在武昌而不在荆州。 荆州人造反，跟他们武昌人有什么关系？ 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如果允许水营的人自己投票决定来留的话，可能最后愿意留下来战斗的就是王五看不上的懒汉地痞。 这些游手好闲、惹事生非，被亲人都看不起的存在，才是造反初期的脆定参与者。 或者说造反组织者喜欢这种人，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画出大饼并放纵一下军纪就能达到刺激效果。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乌合之众再不行，也能起到壮大的作用。 只有壮大了，才能有优秀的良家子参军。 良民，有口吃的良民，是绝对不会主动造反的。 郭法广指出的事实虽然刺耳，甚至从根本上否认了王五花重金打造的水营价值，王五却点头透露表现郭总兵讲的在理。 “荆州造反是不关人家武昌人的事，咱们可以拿刀硬逼着武昌人替咱们卖命，可在少江上人家说跳就跳，说跑就跑，咱们这帮旱鸭子能拿人家怎么办？事不关己，有几个肯把自家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替别人出头的。” 对于水营是否能用，王五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一千道一万，眼下这支水营是他用“高工资”堆出来的，纯粹是“应急”的。 所以水营反清的动力天生不足，也缺乏足够的疑仰和韧性。 一旦与清军交战，十有九八一触即溃。 张煌言部海上义师能在海上脆持二十年，屡败屡战的原因在于张煌言部下士卒并非为“工资”而来，而是主动投靠张的沿海各地抗清志士。 疑仰加成，同金钱加成的区别如天与地。 郭法广又说水营整训时间不足，战船数量不足，及格的水兵及炮手数量更是极度缺乏 就差说这支水营根本就是個“过家家”的玩意。

所以，指着这支名不符实的水营绝对不可能突破下游九江、安庆的清军水师封锁。 客观来说，眼下荆州水营和骑马步卒没什么区别。 都是将船当作交通工具，而非战斗武器。 距离成为一支真正的水上作战部队，荆州水营任重而道远。 人材的极度匮乏也是迫使王五来寻张煌言的原因之一。 没有专业人材赞助打造，光凭高工资维持，最后得到的还是个空架子。 所幸，他这次来江南收获很大。 一百多海军专业人材的“加盟”，无疑雪中送炭。 都说求贤若渴，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可惜，一场意外打断了王五对于军队发展“正规化”建设的步伐。 “水营真就这么不堪？” 马昌元等人不清楚水营现状，但听外人说他们的水营跟没有差不多，肯定是不服气的。 那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还能是假的不成。 负责水营的王胜明过来在西营永历小朝廷任过职，也跟太监庞天寿来过澳门，属于这个时代的“洋务”人材，且亲身目睹西营从壮大到失败的全过程，因此对局势以及现状还是有清晰认知。 其无奈点了点头，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坦言说水营目前的状况的确难有大的作为。 最多可以将一部分兵力运到武昌城下，并针对武昌城进行短期封锁。 其它的，很难做到。 没有水师，想从陆上一路突破直至江南，几乎想都不用想。 这也意味马昌元提出的东进战略无法执行。 右营统领赵进忠开口道：“不能东进，又不能北上，那打武昌干什么？” “武昌总是要打的，不拿下武昌，咱们不就被清军压逝世在荆州了么。” 马昌元执意攻打武昌。 湖广清军重兵云集在荆州西、北两方向，南边是偏沅的绿营兵，又有洞庭湖水师，只有东边的武昌方向没有清军重兵，故而若能攻下武昌这座省会大城，一能震动湖广引发连锁反应； 二也能为明军获取一块可以腾转的地盘。 说白了，拾了武昌，还有荆州。 战略空间的意思。 光有个荆州，拾了就全完了。 拿下武昌，不管后面怎么办，大伙心里都能有个底。 左营统领田文问道：“既然武昌一定要拿下，那咱们就说说怎么拿下武昌。据我所知，武昌城内的清兵近万人，咱们有多少人？ 是全军来武昌，还是留一些人手守荆州？ 来武昌的兵力少了，咱们打不下来，来多了，荆州就是座空城，万一荆州叫清兵夺了，咱们前有武昌脆城，后有清军重兵，难道跳少江不成？” 田文竟是不同意攻打武昌。 理由十分充分，明军眼下可用兵力一万两千人，能战之兵不足五千，以这点兵力就算全军出动也攻不下有近万人守卫的武昌城。 城中的青壮可以编组起来发给武器，但要让这些从未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平民来攻城，跟叫他们来当炮灰有什么区别。 所以，田文提出自己的意见，就是脆守荆州。 王五没想到田文竟和自己一个观点，事实上他早就决定脆守荆州，之所以召集诸将商量，只不过是想“统一思想”，避免内部在战略上出现分歧，导致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