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牛车上的女人(1 / 1)
此时,远处的大火,已经渐渐熄灭,只剩下些许岚烟,仍未消散。 不应逝世的人逝世了,该逝世的人也总该来相聚。 “我只是想让他们也试试恐惧的滋味,也好知道来世来做个好人。” 不知怎的,牛顶天在韩小莹的面前,没由来的轻声表明了一句,面色也不复刚才的清冷。但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这话刚刚说完,他便突然反应过来,差点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老子表明个球啊? “我...” 韩小莹艰难地倚剑立在那里,月光下的娇躯摇摇欲坠。 正要地开口说些什么,却发觉已经是力不从心,直接朝着一旁倒来。 “当心!” 牛顶天见状,急忙伸手接了过来。 瞬间, 温软入怀,一股香气迎面扑来,牛顶天有些沉迷这味道。 低头看了眼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韩小莹,他心中甚是怜惜,不由的紧了紧臂膀,横抱了起来后,便朝着牛车缓缓走来。 轻轻地将人放在稻草堆上,脱下自己的棉袍裹了上来,接着又是担心夜热,便在外层也覆了一层稻草。 随后撑起伤躯走到车前,驾起牛车,借着月光,继承向北。 这一次, 他在前,她在后, 他坐着,她躺着。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正赶着牛车的牛顶天,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感叹道,紧接着,脸上美滋滋地咧开了笑脸,也一扫前两日的阴霾。 “啪~” “啪~” 兴之所至, 两记牛鞭挥起。 “侬呵,走山路,过小河~” “我赶牛车,砍柴火~” “车上坐着我阿妹呵~” “我呀我阿妹~” 牛顶天对着前方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这首牛五爷最是钟爱的儋州小调。 以前的他,是觉得心中“羞耻”,在偷偷教了牛五爷几次后,不论对方怎么忽悠,不再愿在牛车上伴他老人家一块“拾人现眼”。 只说“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矢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疑也”是孔圣人对读书人的要求。 牛五爷见此作罢,毕竟读书人的世界他不懂,也尊敬。 不同往昔,此时此刻,牛顶天的心中就是乐意。 ...... “车上坐着我阿妹呵~” “我呀我阿妹~” ...... “往昔难猜阿妹心呀~” “阿呀阿妹心~” 迷含混糊中的韩小莹,仿佛听见了有人唱歌。 模糊地听清两句,只觉得唱进了自己的心,便沉沉的想要睡来,但是脸旁一阵阵热风飘过,钻到衣领里后,直叫人冷得哆嗦,没多久,便悠悠苏醒了过来。 入眼之处,唯有一轮皎月和漫天繁星。 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袍。
她嗅出了这是前方须眉身上的味道,思绪也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昔日早间。 她原本是在大漠,伴着五位结义兄少教导郭靖武艺。前些日子得知嘉兴老家族内有亲人病危,便和自己的亲兄少韩宝驹赶返来了一趟。 处理完丧事后,韩宝驹因有急事前行北返,她自己留下来安顿好族亲后,也才在前日启程北归。 没想到在今天早间,途径洛阳城远郊的时候,准备来河边取水,便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位昏迷不醒的俊秀须眉。 当时见这人面色苍白,只是一幅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而且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势,心中不忍,便将其救了起来,这才有了接下来傍晚时所发生的事情。 令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人却是个顶尖的高手,使出的那如神似幻的身法,和那快到极致的剑法,她自己也是终生首见。 原本是自己驾着牛车驮着他,转眼间,却换成了他驮着自己,想到此处,感觉恍若一场梦境,又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躺着躺着,前面那人不正经的调子她也是听清了,她是江南嘉兴人士,自然听出了这是南边的腔调,心中也是默念了起来: 侬呵走山路过小河 我赶牛车砍柴火 车上坐着我阿妹呵 ...... 往昔难猜阿妹心呀 阿呀阿妹心 昔日不须妹直说呵 ...... 阿妹何时把门过呀 把呀么把门过 阿妹含笑一句呀 ...... 起初,韩小莹默念着这调儿时,又想起了自己两人这场景,脸色也是有些微红,心里颇不自在。 不知怎的,越往后念着,念着念着宛如彷佛想起了什么,又加上左肩突然袭的剧痛,不觉间,泪水已经滑落了下来。 都说无助时的女人最为娇美,再怎么刚强的女侠,也终究也是个女人。 韩小莹想起了许多事,想起了江南,想起了大漠,想起了当年偷偷爱慕自己不敢表白的五哥张阿生。 那位为救自己在和铜尸陈玄风的打斗中重伤而逝世的人。 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对他到底有没有爱意。 可当他为救自己奋不顾逝世的时候,在逝世前表露心意的时候,自己并不后悔当初的接受,也不后悔发出那样的誓言。 可是突然,韩小莹却又生出了一丝恨意,恨那人为何不在生前告白。 哪怕只能经历过几天时光,这一世也算是没有白活,也好过是在逝世前,让自己像个寡妇孤守一生。 想着想着,苍白的俏脸已经渐渐是泪流满面。 牛车在月色的伴伴下缓缓地行驶着,除了“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周围一片静悄悄的。 悄然无息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吱呀”一声,牛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韩小莹缓缓睁眼望来,一座破庙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