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人穷志短（1 / 1）
腊月二十四。 凌晨时分雪就停了，到了早上居然红日腾空，阳光普照大地，竟是个碧空如洗的大晴天。 今儿就是预测中泰山发生地震的日子，张峦宛如彷佛个没事人一般来了趟国子监，拜会过老师和同窗，刚到教室坐下，就被太医院的人请来诊棚为人种药，昨晚才说的要好好休息一下的话转眼成了泡影。 忙活半天，到日落西山时张峦才返来，在自家门口并没有见到原本应该前来传话的沈禄。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正在自家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见到张峦返来，哥儿俩立即迎了过来。 张延龄笑嘻嘻问道：“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返来了？” “早吗？” 张峦仰头看了看天色，随后目光转向街口方向，有些诧异地道：“眼看已经是申末，客人一个都没来么？ “我特地跟他们约好这个时间点会晤，还在请柬上详细阐明了地点……难道说他们迷路了？来，你俩到街口迎接客人。” 这次张鹤龄脑袋瓜宛如彷佛变聪明了，直接出言拒绝：“我们俩又不认识你叫来的客人，见了面也会错过，怎么个迎接法？”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嘿！叫你做事就推三阻四，懒得动弹是吧？成天窝在家里，游手好闲，都快成街溜子了，要是再不给你们找点事做，迟早混迹街头，成那衙门口的惯犯，年后一定给你们找个师长教师……” 张峦也就嘴上说说，他还是自己跑到街口迎宾来了。 看着老父亲背影，张鹤龄嘟囔道：“我看爹这两天心情不好，见谁咬谁，最好不要招惹他！” 张延龄笑道：“爹只咬你，可没咬过我。” “你也是……” 张鹤龄瞪了弟弟一眼，愤愤不服，“老二，最近你没大没小的，太不像话了……对了，你到底伴爹做过什么？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你教会我，以后我伴爹来。” 张延龄闻言哑然失笑。 家里人现在都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但这种事，真没法跟他们表明清楚，至于教会张鹤龄……他自问不是当师长教师的材料，这个生性皮赖纵意妄为的大哥他可没法教好。 “嘿嘿。” 张延龄只是笑。 “嘿，瞧你那傻样，也不知道爹看上你哪点了。” 张鹤龄面对一脸呆滞表情的张延龄，宛如彷佛放下所有戒心，但还是不时回头瞅瞅弟弟，凶巴巴地道，“你说过，咱要干点大事出来，让人刮目相看……我眼睛可亮了，敢骗我当心揍你。” 张延龄笑道：“大哥，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被人骗的？咱们没啥本钱，光有一膀子力气，豁出来做点实事，这样父母和姐姐都会高看咱一眼。” “那就行，你拿个章程出来，瞅准机会咱就开干！” 张鹤龄脸上满是期待，铁了心要跟弟弟干大事。 …… …… 张峦等待的客人终出借是来了。 但只有一位，张峦把客人往自家门口引的时候，沮丧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张延龄心痛不已。 “来瞻，还是因为你没在北雍就学几日，与人不熟，再则年末各家都忙，我也尽力帮你邀请了，但他们都琐事缠绕脱不开身。” 来客正是张峦在国子监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崔儒。 崔儒毕竟是官宦后代，出门乘坐马车不说，还带了小厮前来赴约，从穿戴到气度，都是大户人家作派。
当崔儒被请进家门时，紧跟在二人身后的张延龄还琢磨了一下，大概只有崔儒人大面大，不好意思推却邀约。 毕竟谁都知道张峦请客，为的是来年在国子监读书时有个好人缘，算是探探路，但他不在酒肆请客而是在家里设宴，别人跟他不熟，首次上门的话还要准备礼品，自然不想赴约。 张峦对崔儒非常和睦，一口一个崔兄，执礼甚恭。 二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一起来到了家中正堂。 热暄一番后，张峦把两个儿子叫到崔儒面前，算是让同窗好友见见自己终生“得意之作”。 “两位贤侄真是一表人才啊。” 崔儒一眼就看向张鹤龄。 毕竟张鹤龄年岁大一些，且是张家少子。 这年头少子嫡孙那可是有非凡意义的，在家族权力和财富分配中享有天然的优先权，上到皇室，下到黎民庶民，对这源自于周天子宗法制的嫡少子启继制深觉得然，要不然成化帝也不会为废掉朱佑樘的太子之位殚精竭虑了。 至于次子嘛，在家里最多就是个伴衬。 听到夸奖，张峦先是挺直腰杆，随即又有些泄气：“不瞒你说，犬子二人都不太争气，课业敷衍了事，只怕没一个能在科举上有所建树……这个小的聪明伶俐些，或许还有那么丁点儿机会，大的嘛……算是废了。” 张鹤龄原本还在那儿得意洋洋充当晾衣架，听到老爹这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哼！ 不开心！ 老父亲又在人前打击他！ 崔儒笑着问道：“不知两位贤侄可有与人许配婚事？” 张峦答复得很干脆：“尚未。” 以前在兴济时，家里穷的叮当响，连下聘的钱都拿不出，张峦两口子自然不会斟酌儿子的婚事。 即便后来张峦犯险入王家防治痘疮，期间曾与王家家主口头许下婚约，但出来后王家只是依约送上礼金，不再提联姻之事，也是王家不想自家女儿到张家受苦。 崔儒望向张鹤龄，似乎越看越喜欢，最后却还是惋惜地摇摇头：“小女年岁尚幼，与公子似并不般配。” 随即崔儒又将目光落到张延龄身上，好像张延龄的年龄比较相符。 可惜啊，还是谁人问题，次子没有启继权，他可不会傻傻地把女儿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少年郎。 张峦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掠过，自我挽尊地道：“两个小的，如今年岁尚幼，不用急着操持他们的婚姻大事……你们两个，进房来读书，为父要与客人叙话了。” “哦。” 张鹤龄应了一声，随即便带着弟弟出门。 到了院子里，张鹤龄又在嘟哝：“读什么书？小人书吗？” 张延龄笑嘻嘻地道：“爹就是在人前装装样子，你不会当真了吧？房里箱子中有不少书，你想讨个好婆姨，大可拿本书看看，装装门面，让那位崔监生觉得你一心向学。” 张鹤龄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看他挺喜欢我的，说不定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就把女儿嫁给我了呢。” 说完还真进屋来翻柜子找书了。 这令张延龄有些哭笑不得。 ******* 上三江了，求收藏、打赏、月票等所有支持，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