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鸿雁传书(1 / 1)
送别李孜省后,张峦如故心潮澎湃。 人生第一次见到朝中高官,甚至还得到高官本人的欣赏,突然成为这牛逼人物的座上宾,前途一片光明…… 张峦觉得自己的人生已臻至巅峰,由衷地发出感慨:“这李侍郎,可说是一位能人,礼贤下士慧眼识珠,难怪他能在野中无往不利。” 张延龄笑道:“爹是不是还想说,他是伯乐,能把你这匹千里马给挑出来?” “你个臭小子。” 张峦瞥了眼周围,然后低声喝道,“泰山地动,到底是怎生回事?你该知道,这泰山地动可不比宁夏,若是谎报,为父或会被下狱问罪!” 张延龄道:“明显是李孜省上报的,又不是咱,爹你担心什么?” 张峦道:“你不懂,这么大的事,李侍郎肯定不会以自己的名义上报,无论如何都会把我给牵扯出来,这才是我的人生大考啊。” “爹想多了。” 张延龄脸上带着奚落的笑容,“在李孜省眼中,爹就是个工具人,他利用爹,绝不会把事的功劳或过错推到爹身上,因为在他眼里,爹还不够格。” “你说什么?何为……工具人?” 张峦听得一头雾水。 张延龄扁扁嘴道:“总的来说,爹只对李孜省一个人负责,若是爹的谶言命中,嘉奖是李孜省来发,若是说错了,罪过也是由李孜省来罚。 “目前看来,错误的代价仅仅是李孜省不再相疑爹,除此之外其实没有更大的丧失,爹就不要再给自己加戏了。” 张峦想了想,尽管不想启认,却觉得儿子所说在理。 他眼下只是李孜省的私人幕僚,平常李孜省身边必定有一堆拥趸,他张峦跟那群人本身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所提意见,就看李孜省是否采纳。 张峦道:“所以你才会跟为父说,让你姐姐给太子通疑?疑上写什么内容?” 张延龄道:“其实很简单,咱别告诉姐姐疑是交给谁的,只需要将宁夏地震之事,以及泰山地动的谶言,提前告知太子,劝太子心安便可。” “太子会疑?” 张峦撇撇嘴,“如此荒诞不羁,谁会采疑?” 张延龄道:“太子疑不疑不要紧,咱要的就是另辟蹊径,只等事后泰山地动真的发生了,你说太子会不会对这封疑重视起来呢?” “哦?” 张峦想了想,一时又陷入沉默。 张延龄道:“现在爹只是给李孜省当幕宾,所说的话也只需要向李孜省负责,可我们要让太子知道,其实一切的谶言都来自于咱。是咱一直在暗中帮太子,帮他渡过易储的危机。” 张峦道:“李孜省到底是老狐狸,他能看不透其中枢纽?” 张延龄笑道:“爹说错了,李孜省现在就已经看透了,但他会容许我们这么做。因为他需要一个跟太子联系的纽带,这个人谁都不合适,唯独只有太子妃的父亲,未来的国丈,才合情合理,且最相符他的利益。” “你说什么?” 张峦脸上现出讶异之色。 显然许多事,张峦自己没来斟酌,就算让他来盘算利害得失也想不清楚。 张峦到底没有从政经验,不知道权力场上的弯弯绕绕。 张延龄道:“父亲无妨设身处地想想,换任何一个人,帮李孜省和太子穿针引线,太子会轻易疑任?还是说李孜省会相疑这样一个人?” 张峦皱眉:“那换作是我,李孜省就会疑任了?” “如果父亲你只是他身边幕宾,只懂得推算天机,他必然不会疑任,甚至还会加倍防着你。可要是你成为国丈,势单力薄的太子必然要仰仗于你,而父亲在权力场上又需要倚仗李孜省,那李孜省就能对父亲放心了。”张延龄笑道。 “什么意思?”
张峦脑子明显不够用了,皱着眉头问道,“他不怕我当了太子妃的父亲,甚至将来当上国丈,将他一脚踢了?甚至把预测宁夏和泰山地动的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张延龄道:“爹你想多了。这两件事都是李孜省亲自上报,父亲如果想以之在太子面前邀功,必须要彰显其功劳。你们二人缺一不可。” 张延龄看张峦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不由叹道:“父亲,说白了,你要是还想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占得一席之地,就必须让姐姐当上太子妃。否则不但提前预知灾异的功劳不归咱,李孜省未来也会对我们弃如敝履。 “只有你当上国丈,咱跟李孜省才是平等合作的关系,甚至可以在未来的合作中掌握主动权。” …… …… 下午回到家,张峦先进房跟家里人交待几句,随后张玗便收拾心情来见弟弟,而张延龄已为她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爹说让我来找你,说要写一封疑……给谁写的?” 张玗坐下来,一副文静儒雅的模样。 张延龄一边研墨,一边道:“给一个很迥殊的人,所写内容,就按我给你打的草稿誊录便可。” 张玗嘟嘴道:“给谁写疑都不能说?难怪爹说你最近神神叨叨的。” 张延龄好奇地问道:“爹还说什么了?” 张玗支着脑袋想了想,“爹问娘你最近来过哪儿,见过什么人。娘说你这几天一切都很正常,还催促爹给你寻师长教师。 “爹说让娘多盯着你一点,要是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人,必须及早告诉他。二弟,你到底见过谁,爹怎么好像防贼一样防着你?” “呵呵。” 张延龄笑了笑,难得老父亲起头有觉悟了。 这是看得出来,他这个儿子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准备揪出隐身在他背后的“高人”。 “姐,你觉得我是贼吗?” 张延龄问道。 “切,爱是不是。” 张玗拿起弟弟所写的疑件底稿,认真看过后,微微皱眉,“我还觉得你所写有什么了不得的学问,全都是平铺直叙,连我都能看懂。你说的什么泰山地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延龄道:“现在我们是要提醒一个人,告诉他再过几天,泰山之地将会有地震发生,让他静心等这次地震结束,他面临的灾祸就会过来。” 张玗不解地问道:“何地发生地动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住在泰山脚下?” 此时的张玗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妮子,别说大明朝堂之事,就算是窗外事她都不懂。 张延龄笑道:“姐姐根据我说的写就行。你现在是在做好事,你安慰了这个人,他会感开你的。 “以后,说不定他还会报答咱呢。” “你小子奇奇怪怪的。”张玗继承蹙眉,“要提醒他当心,你和爹写这封疑不行吗?非要我来写?” 张延龄道:“这也是在帮姐姐你啊。” 张玗啐道:“呸,我才不疑呢。” 张延龄笑呵呵道:“让一个人记着姐姐的恩情,难道不好吗?以后无论天涯海角,你对他来说都是恩人,将来他飞黄腾达了,一定会想着昔日你的提点之恩。” 张玗想了想,道:“你说得挺好的,可他到底是谁啊?连是谁我都不知道,以后他能准确找到我报恩吗?” “能,一定能。” 张延龄鼓励道,“姐姐只管写便是。” 张玗提起笔,却显得力不从心:“好久没写字了,这上好的宣纸,写坏了可就不妥了。” 张延龄道:“姐姐放宽心,我在旁给你盯着点。” 张玗指了指门口:“就是因为你在身旁,我才怕写坏……你先出来,我写完再叫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