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疑惑(1 / 1)
宴席上,宋清对张殷极尽恭维之能事,张峦坐在旁边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冷落。 他本觉得通过这次治病之事,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声望,尤其在张家挑起大梁,谁知到了县衙才知道,人家知县宁肯凑趣张殷,对他这个有生员功名的人却置若罔闻。 明显可以在族兄面前风光一把,结果最后却变成了拾脸。 宴席在诡异的氛围中散来,张峦和张延龄从后堂出来,宋清让二人先做等待,似乎有什么后续的事情要交待。 “爹,二伯刚才对你说什么了?”张延龄问道。 出来前,宋清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张殷将张峦叫到一边,板着脸似乎在喝斥什么,态度极其恶劣。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有些事也的确有必要避开小辈,再加上爱面子,张峦返来后没说什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隐身幕后、策划大计的张延龄却急切想知道现如今的形势。 张峦无奈道:“他说,必须要按照张家规矩来……毕竟张家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分家,以后谁年少谁主事,还说只有把你姐姐嫁给那位锦衣卫指挥佥事,才会为我争取乡贡名额,还说以后国子监出来,他会想办法为我谋求一官半职。” 张延龄笑问:“爹不觉得二伯太自觉得是了吗?” “咦!?你……这话是何意?” 张峦不解地望着儿子。 以前他绝对不会听一介稚子言,但眼下他却觉得小儿子与众不同,隐约已把张延龄当做最靠得住的幕僚。 张延龄笑眯眯道:“先前宴席上,宋知县几次跟二伯提到有关漕粮之事,聊到关键处二伯却每每支开话题……不知道爹你有没有留意到?” “有吗?” 张峦茫然,“大概是,最近粮食涨价厉害,贩运漕粮的人日益增多,宋知县或许想从中分一杯羹……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延龄有些无语了,便宜老爹整日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忘得干洁净净,当即道: “不知道爹记不记得,月前你曾对孙家人提及,说朝廷极可能会严查漕粮,所有与仓储有染的商贾都会因此受到牵累,孙家受到启发回绝了与徽商的交易,其后漕粮案发,孙家安然无恙,为此孙伯父还亲自到牙古庙外咱暂居地感开。 “想来这件事风声已传出来,父亲的大名恐已落入有意人耳中。当地乃大运河储粮重地,当地知县或涉案,至不济也有失察之过……会不会宋知县觉得,你的消息来自于二伯,想请其在野中代为斡旋一二?” 张峦微微皱眉,想了想,旋即摇头:“不会吧,宋知县乃堂堂兴济百里侯,有必要来问你二伯?你二伯连秀才都不是,哪里来的人脉资源? “你年纪小,对官场事一知半解,不要不懂装懂。儿啊,你要学的地方还有许多,需刻苦研讨,更要精通人情世故,知道吗?” 张延龄耸耸肩,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 …… 父子俩等了小半晌,师爷李未邵这才代表县衙出来送客。 “不知宋知县……” 张峦当然想见见宋清,主要是为自己争取乡贡名额之事。
李未邵笑道:“宋知县要跟令兄谈事,恕不能出来送客,便让鄙人唤来马车送归……张老爷忙碌数日,想来辛苦,返来后好好休整,或许过个几日,等陈御史将您的事迹报上来,朝廷还要嘉奖呢。” 张峦道:“那县衙之前曾启诺……” 李未邵笑着打断张峦的话:“县令对张老爷的功勋很感激,不过如今瘟疫未除,当地还有许多善后事要做,宋知县为此忙得不可开交,一切等尘埃落定才好议定……望张老爷理解。” “唉!” 张峦这会儿算是听出来了,县衙方面不打算兑现之前的启诺。 等父子二人从县衙出来,临上马车前,张峦兀自抱怨不休:“用过就扔,有些人真没良心。” …… …… 张家父子只是进城吃了餐饭,随即便被县衙的马车送回家中。 父子俩下了马车走进院子,一家人看到后赶忙围拢过来,都想知道张峦进国子监之事是否落实了,尤其是张玗,对她而言,那关乎她以后的人生美满与否,毕竟老父亲的规划,是到京城后便给她张罗婚事。 张峦打肿脸充胖子:“宋知县对咱很客气,好酒好菜招待,但就是……没提进北雍之事,等回头我再来说说。” 金氏闻言有些沮丧,吞吞吐吐问道:“那……是不是……知县出尔反尔?” 张峦喝斥:“妇道人家不要乱说话,官府原本就没启诺什么,这需要咱来争取。一个生员想进国子监,多要靠真本事,大不了我来考。” 说到这儿,张峦话音弱了下来,明显没多少自疑。 如今人到中年,此前连续应考都没中举,也未曾考中国子监,现在让他来跟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同场考试,胆气稍显不足。 用他自己的话说,操持家业,整日为柴米油盐忧心的中年人,比那血气方刚、一心扑在学业上的年轻人终出借是有差距的。 这头张玗将张延龄叫到一旁问话,对她而言,能平等对话且知道内情的只有这个弟弟。 “延龄,你不是说,这次治病救人后,父亲便会把咱们全家人带来京城吗?”张玗有些火急。 张延龄道:“姐,现在那病秧子的婚事已经推掉了,你很着急出嫁吗?” 张玗白了弟弟一眼,美眸顾盼生姿,抱怨道:“豪情不是你的事,你不焦心?如今孙府的婚事是推了,可来不了京城什么都做不了,在当地……唉!你懂什么?” 张延龄笑道:“姐姐不会是想骑驴找马吧?” “找打!” 张玗伸手想打弟弟,却被张延龄轻巧避开。 张延龄急忙安慰:“姐姐尽管放心,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姐姐你一身贵气,乃是一只尊贵无比的金凤凰,可别被眼前一点小问题所迷惑。” 张玗道:“光说这些有什么用?” “走着瞧。山人自有妙计。” 张延龄也不知该怎么细说,只能通过一些不同寻常的方式,给他这个姐姐增添一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