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定计魏围解赵困(1 / 1)
鲁达看向韩忠。 韩忠本想同他对视,眼神稍稍一触,下意识便低下头来。 他只觉对方眼神亮的惊人,瞳孔深处,隐隐似有雷霆明灭,心头猛然一突,想起张角疑中所述,原本只疑三四分的,此刻忽然多疑了几分。 此人怕不真是神将降凡? 此时年月虽然迷疑,但是对于自己见所未见之事,总难真个全疑,即便是大贤良师在疑中所言亦是一般—— 毕竟这干渠帅多是张角门生出身,师徒间接触得多,对他手段远比寻常教众了解更多,因此祛魅。 “何处不妥?”鲁达追问一声。 韩忠低着头不看他,自顾道:“大贤良师当初号令起义,囊括八州,分三十六方渠帅,要的便是一鼓作气、天下皆反,若按尊驾做法,大伙儿龟缩太行山,朝廷只要派兵扼守进出要道,黄天几时能立?” 鲁达看似鲁莽,其实颇知人心,他晓得大凡略有本事之人,谁不愿当家作主? 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三个小渠帅,原本都是张曼成部将,如今黄巾主力引走了官军,山中无老虎,他三个猴子尝到了称王称霸滋味,难免生出更大的野心,不甘再为人驱策。 倒是不虞韩忠脑子转的不慢,竟还扯出一番道理来。 心道:此人倒是有些狡计,洒家若径直杀了他,人还道我恃强欺人,且看洒家渐渐摆布这厮。 当下冷笑一声,摇头道:“这南阳郡原野辽阔,山河险峻,你若真有一支能战锐旅,上据方城县以扼伏牛山,下据樊城以凌汉水,耗三五年功夫练兵蓄粮,则进可威逼洛阳,退可西取汉中,也不失为一番基业,只是洒家问你,地公将军如今兵败再即,朱儁若领获胜军杀来,你能挡否?” 韩忠大剌剌道:“据城而守,怕他何来?” 鲁达冷笑道:“呵呵,可是你等此前也是追随‘神上使’,据宛城而守,如何吃人击破?” 韩忠老脸一红,恼道:“那时却是、是他在做主,他是他,我是我。他守不得,我等难道便守不得?” 鲁达摇头哂笑道:“不虞你还有这番傲气!” 又问赵弘、孙仲:“你二人也是这般想头?” 赵弘缓缓摇头,孙仲则对韩忠道:“老韩,我等虽也聚得数万众,毕竟不如地公将军兵多,若他尚且败亡,宛城只怕难守。” 韩忠震怒,跳脚道:“好哇,我当你们是自家好兄弟,你们不替我撑住面子,反而灭我威风?” 孙仲苦笑道:“老韩你且息怒,咱们城中粮食有限,你难道不知?兵不精、粮不足,岂能固守?” 韩忠嚷道:“总之在城中尚有生机,若是出城,遇上官兵野战,更加白白送逝世。” 官兵兵锋之锐,赵弘、孙仲都曾领略,听他提起,也觉头痛。 鲁达开口道:“正是因为官兵厉害,才愈发不能各自为战。你方才说要天下皆反,方略极好,只是兵不足精、将不足勇,难当官兵雷霆一击,因此才成如今这满盘亏输局势。你们随洒家救了地公将军,大家同来太行山,合力以据官兵,然后练兵蓄粮,才是应对之法。” 赵弘缓缓道:“老韩,太平王此言不无道理。我等如今苟安,只是无人顾及,地公将军若灭,必然要来打我宛城。”
韩忠焦躁道:“你迄今还不清楚,他便是要拿我等部众的性命,来换地公将军的生机。” 鲁达怒道:“放屁!打仗没有不逝世人的,但洒家若存这般害人心思,天诛地灭!叫俺在战阵上被马踏成泥!” 他这誓言发的极毒,韩忠愣了愣,扭过头来不语。 赵弘却道:“我等追随大贤良师起义,本就把脑袋拴在腰带上,逝世则逝世矣,有何惧之?只是宛城虽有数万众,都是此前杀败的溃兵,被我等收拢,又有许多被官兵逼得活不下来的平民,战力着实有限,真个能救下地公将军么?” 鲁达道:“洒家一路来时,都在思忖计策,其间路过阳翟,见他地方富饶,人物齐整,心里于是有这般一个想头——便是领了汝等兵马来攻阳翟,那处乃是颍川郡治所在,朱儁闻之必然来救,我等预先设下伏兵,将他兵马击败,随后趁胜再攻阳城外官兵大营,俺来时已和地公将军商定了,一见乱起,全军杀出,如此里应外合,官兵焉能不败?” 黄巾军中素乏将才,鲁达这条计策,说穿了不过是围魏救赵,然而三个黄巾渠帅无一识得,都惊呼道:“好计策!” 鲁达心中微微自得,原来这条计,却是当初梁山打田虎时,得知田虎派兵攻打辉县、武涉县甚急,宋江欲分兵救之,却有吴用献计,道是“陵川乃盖州之要地,不若竟领兵来打陵川,则两县之围自解。”宋将遂派卢俊义出兵攻打陵川,果然解了二县之围。 鲁达先前混迹官兵营中,便听说朱儁麾下许多来助战的私兵,都是颍川世家大户调派,因此他想了两天,想出吴用这条故计,心想阳翟是许多世家所在,朱儁万无不救之理。 赵弘道:“太平王既已定下妙计,吾等如何不肯遵行?不过全军出动事情不少,且要稍候一二日,才得动身。” 鲁达断然道:“不可,兵贵神速,你等点出一万精壮,昔日便要动身,你三个人出分出一个,安排后面大部渐渐跟上。” 鲁达心中,本料定那韩忠定然要抢统领后军之责,不想韩忠竟道:“太平王此言不错,我和老赵点一万人,随你来打阳翟,让孙仲领后军吧。” 鲁达暗自讶然,深深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游离,暗暗记在心中,面上却笑道:“如此甚好。” 当下这三人各自换了衣甲,一道道命令颁出,两三个时辰功夫,调集一万人马,各带五日干粮,浩荡开出城来,孙仲自领人安排大车、收拾辎重不提。 如此晓行夜宿,匆匆走了数日,及抵阳翟,远远便见阳翟城门紧闭,城墙上守卫森严,鲁达惊讶道:“噫,洒家先前经由时,他还开着城门,莫非知道我军要来?” 说话间便看向韩忠,韩忠笑道:“俗话说兵过一万,扯地连天,我等这般大军开来,岂能讳饰得住?料来是客商或樵猎之流望见我大军,飞奔回报城中,故而他才警觉。” 鲁达点头道:“此话也是。” 遂不再讳饰,大军从山后开出,径直来到城池西北,沿着颍河扎营扎寨。 当夜,鲁达亲自寻营,远远望着城上缒下绳索,有人影悄悄出城,潜入夜色无踪。 这正是: 雷公隐隐腰间鸣,要向人间报不服。只为一心服万众,热锋不肯出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