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聪明严世蕃（1 / 1）

严府，另外一间书房。 几名官员坐在两边椅子上，手里端着下人刚送来的茶盏，一股独特的清香从中散发出来。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意思来品尝，只是匆匆抿了一口后，便将上好的官窑所出茶盏放在旁边，目光纷纭看向了主位上的小阁老——严世蕃。 “阁老，浙江那边，张居正与高拱以官府名义，调拨了一批粮食过来，打起了高价收购生丝的名头。” “这段时间，不少桑民用生丝换取了粮食，也有庶民打听起这件事，一时间声势浩大啊。” 过了半响，一名坐在靠前位置的官员忽然开口，忧心忡忡的说起了浙江那边的情况。 这让刚被训了一顿返来的严世蕃，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冷哼一声说道， “那帮清流最爱惜羽毛，手段想硬也硬不起来。” “徐阶刚为他们求情，解决了银子的问题，皇上又同意暂缓执行的办法，他们倒起头在浙江装好人来了。” “咱们的人插不上手，还有宫里的人盯着，他们自然也就猖獗了起来。” 关于浙江的改稻为桑之策，经由这两个月来的风云变幻，最终还是由清流党派的人来执行。 宫里派了陈洪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来，又在那边形成了一个小平衡。 严党时时刻刻盯着张居正他们，想要抓到把柄。 清流党派这边的张居正与高拱二人，自然当心翼翼，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当。 而陈洪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暂管织造局，明里暗里盯着两方的人，互相牵制，互相平衡。 加上朝廷同意暂缓执行改稻为桑，反倒是让这件事井井有条的施行起来。 张居正与高拱出面，从外省调拨一批粮食到浙江，不再按照折半价格收购生丝的惯例，而是按照正常价格进行交易。 同时他们也没有急着立刻让官府出面收购农田，步子迈的非常稳，先竖起一个名头，吸引庶民纵跃来交易生丝。 短时间内，浙江那边已经收购到了不少生丝，还安抚了庶民，获得了好名声。 按照严党的人调查，已经有不少庶民在斟酌，今年是否要将一部分农田改为栽种桑树，或者扩大桑田数量，先赚一笔再说。 反正田在他们手中，明年种什么都行，难得遇到全价收购生丝的事，自然蠢蠢欲动，想多换粮食到手。 粮食不是问题，在年前的朝廷财务延议上，就曾提过要从外省调拨粮食，用来保证当地庶民的所需。 现在张居正他们，无非是按照规矩来处事，况且每年浙江这边生丝产量有限，并不会发生太大粮食缺口。 “可是阁老，这样下来，他们必然会在庶民栽种一部分农田为桑树时，突然恢复折半收购生丝的惯例。” “然后再以官府名义出面，用更多粮食的价格收购庶民的那部分桑田，甚至搞不好还会给出补偿。” “譬如皇上所说的，对这部分桑田按照田税来收，强硬调解浙江那边粮食价格等等。” 另外一名座位靠前的官员，这时候也开口接上了话，同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们不是在担心庶民，而是在担心张居正他们在浙江，走的步子太稳当了。 折半收购生丝，一直是惯例，他们若要恢复，谁也无法以此指摘什么。 同样的，原价粮食收购生丝，也大可以用为了更好推进改稻为桑之事，谅解庶民不易等等，而作为借口。 这一套手段，唯一强大的地方在于时间。

一旦庶民将部分农田栽种桑树，时节一过，就很难再回头了。 到时候官府出面，或者压着当地富商，来高价收购桑田乃至农田，甚至给予庶民补偿。 那么浙江一带，将有一部分农田转为桑田，增加了生丝产量，有了前例，明年再由官府牵头继承收购农田，事情就好办多了。 甚至由于时间充足，完全可以花个三五年渐渐来，今年先铺垫一下。 清流们爱惜自己名声，肯定会制定好后续收尾的打算，譬如调解浙江那边的粮食价格，固定在某个浮动范围。 让庶民不至于因为失来农田，或者改种桑树，而导致买不起粮食，激起民变等等。 到时候哪怕张居正他们返来，再出现问题，那也就不是他们的责任了，或者说，很难牵扯到他们身上。 甚至可以多想一层，这会不会是一个坑？ 张居正他们在浙江办好事，收了好名声，又留下了收尾计策，保证改稻为桑之事的运转。 等回头严党的人接手这件事，会发生什么？ 清流党派不清楚严党官员的性格吗？ 他们当然清楚，浙江作为严党大本营，一旦在这件事的后续上出现问题，恐怕就更容易方便清查了。 “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严世蕃冷眼瞥了一眼这名官员，直接哼了一声。 坐鄙人方的几名官员互相看了看，纷纭陷入了沉默。 真要是让清流他们办好了这件事，那就是大功一件。 他爹严嵩也提过这件事，徐阶他们恐怕想借此推张居正或者高拱入内阁。 上次他爹与徐阶进宫面圣，几次刁难都被徐阶谁人老狐狸化解了，甚至还反击，给严党埋下了一个坑。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引爆了。 严世蕃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一定，起码在改稻为桑成功前，徐阶他们还不敢糊弄。 否则引起严党反击，坏了这件功劳，那才是最大的丧失。 而现在，绝不能让清流党派在浙江成功改稻为桑，但凡有推张居正或者高拱入内阁的可能性，都必须要掐逝世才行。 “改稻为桑，改稻为桑，说穿了，就是为皇上捞银子花。” 他突然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然后看向手下的官员们，说道， “那咱们就推这件事一把，让他们好提前收获，这天大的功劳。” 严世蕃说这话时，脸上一副冷笑的模样。 “派我们的人来浙江分布消息，就说朝廷要改稻为桑，想要强制性收购庶民手中的农田。” “现在官府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他们，一旦种上桑树，就要立刻压低生丝收购价格，提高今年的税收，强制他们卖田。” “这还不够，再上上强度，那批名单不是整顿出来了吗？给我抽一批官员出来，让他们暗中煽动一部分庶民来衙门闹。” “再自请开罪，能不能活，我都保他们妻儿老小，余生平安富贵，” “哼，我倒要看看，张居正他们打算给庶民怎么表明。” ………… 与此同时，皇宫，丹房。 “哼。” 一道冷哼忽然响起，吕芳侍候在嘉靖身旁，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遍周围，却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主子这是怎么了？ 丹炉前，嘉靖手持芭蕉扇停下动作，脸色有些不愉，停止了暗中掐算的天机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