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陈洪,最懂主子(1 / 1)
“奴婢参见主子!” 随着吕芳归来,陈洪也跟在他身后,脸上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一走进玉熙宫,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叩首,就差高喊忠诚两个字了。 老祖宗到底待他有意,路上告诉了他一切情况,皇上准备派自己来浙江,将那边的织造局重新掌握起来。 弄虚作假,一起头,陈洪不太愿意。 他就是再差劲,也是宫里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之一,二把手的存在。 来了浙江,这不是明摆着被降职吗? 可是吕芳对此就提了一句话——主子要用人。 陈洪立刻收起不满,心花怒放的跑过来了。 他也是惨啊,虽然是司礼监二把手,可像他这样的二把手,还有四个,头上还压着一个老祖宗吕芳,何时才能得到主子的青睐? 虽然来浙江这件事,危机重重还路途遥远,却也是一个重新进入主子视野的机会。 从底层渐渐爬上来的陈洪很清楚机会的重要性,现在它来了,自己难不成要因为些许风险,就任由它从面前溜走? 陈洪当然不愿意,高风险高回报这句话,他还是很懂的。 说白了,宫里太监想要出人头地,全靠上头的青睐。 “杨金水不在,你来浙江织造局那边替他管两天。” “等改稻为桑事情落成后,就返来。” 嘉靖坐在龙椅上,周围被金色帷幔遮挡住了身影,从中传出不急不缓的声音。 “奴婢领旨!” 陈洪脸上喜色一闪,立刻低头叩首。 侍奉在嘉靖一旁的吕芳见状,却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多好说什么。 嘉靖透过金色帷幔扫了他一眼,心里轻笑了几声,这个陈洪到底比不上吕芳。 沉不住气,还是个不安分的太监。 不安分好啊,他派陈洪来浙江,不就是为了这份不安分吗? 无论陈洪是帮清流党,让严党触底反弹,还是帮严党,让清流党在浙江将事情闹大,都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 嘉靖派陈洪来浙江,明面上是为了接管织造局,毕竟杨金水已经被调来胡宗宪那里负责后勤了。 可公开里,大家都很清楚,这是一把悬在所有人脑袋上的刀子。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他调走杨金水,又派张居正来浙江,就是给严党一个脱手的机会。 严党不拉痛恨,清流们如何肯与他们撕破脸皮斗一斗呢? 不过这点方面,忠诚的小阁老——严世蕃,非常超卓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惊天,直击清流们的心窝子——名声。 在浙江那边安排地方官员,不停给张居正坐实各类名声,好铺垫他后面的准备。 然后果然惹怒了清流们,此风不可少啊,于是徐阶一大早乘着东风杀过来,非要讨个说法。 毕竟名声这玩意对清流们来说,真的比命还要重要,是他们安家立业的根本。 严世蕃他们当背锅侠太久,已经习惯性的忽略了名声的重要性,一出手就将清流党派的痛恨拉满。 刚刚嘉靖乐呵呵的看戏,反手就给清流党派一个免逝世金牌——两名内阁官员来浙江。 现在又派陈洪来浙江主持织造局的生意,等同于将刀子送到了那边,至于砍谁,就看谁动作更快了。 痛恨值拉满的清流们,已经无法再和严党坐下来好好谈了。 毕竟一起头严嵩与徐阶就达成了默契,却还是变成了这样,疑任破产下,谁也疑不过对方。 望着台阶下俯首的陈洪,嘉靖微微一笑,起身走下来,伸手拂开了一角金色帷幔,
“来了浙江,你怎么个打算?” 这就是在画大饼了,刚才是公事,自然木得功劳,现在他这么一问,就是器重。 果然,陈洪一听这话,身体就是一颤,这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他终于等到了主子的青睐吗? 话音刚落,他便立刻转动脑筋,想要好好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 可惜他太过激动,一直跪在地上俯首,完全没看到吕芳更加紧皱的眉头。 吕芳有意提醒一句,却被嘉靖一道目光扫过来,立刻闭上嘴巴站在原地,就当自己不存在了。 “回主子,奴婢打算来浙江后,先与西洋商贩谈拢丝绸的生意,他们一直仰慕我大明王朝的强大,茶叶,瓷器与丝绸供不应求。” 这是陈洪的第一句答复,却有些卖弄聪明了。 若是换成吕芳,肯定会透露表现自己就是来看看场子,回头向主子如实汇报,些许功劳不值一提。 若是换成黄锦,肯定会透露表现自己就是一个笨人,一定会专心谈好丝绸生意的事情。 可惜陈洪谁也不是,他就是陈洪。 于是他起头东施效颦,起头明晃晃的揣测上意,把自己当做了朝廷官员,来进行奏对。 他这是在答复吗? 不不不,他这是在表功,朝廷一直缺银子,是主子头疼的事情,现在他来浙江,第一件事就来解决这个问题,来和西洋商贩谈好一笔丝绸生意。 “还有呢?” 嘉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放下被拂起一角的金色帷幔,转身拿着手中的鎏金铜杵,悠闲散步中。 台阶下,陈洪一咬牙,继承说道, “改稻为桑之事,奴婢也会多多看护。” 这句话一出,吕芳直接猛然闭眼,随后又缓缓睁开,暗中微微摇头。 这是一个司礼监出身的奴才,该给出的答复吗? 诚然司礼监就是代表皇上,可这并不是你真的鸡毛当令箭用的底气啊。 什么时候上位者,需要一个手下来做决定? 吕芳只能漠然的望着他,却根本不敢再做什么提醒。 陈洪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低头请罪,透露表现他就是皇上的一个眼线,放在浙江纪录一切,不偏不倚,绝对忠心。 奈何,陈洪太想表现了,他被压的太久,太想出头了。 “呵呵,还是陈大伴最懂朕啊。” 嘉靖转过身走来,吕芳连忙伸手掀开金色帷幔一角,低头侍候在旁。 陈洪一听,眼眶顿时红了,无尽的狂喜在内心翻涌,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这个机会,他还是抓住了。 他当然懂得自己这次来浙江那边,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卷东风。 总是要站一方,才能达成皇上所愿啊。 “陈洪。” “奴婢在。” “好好做,朕在玉熙宫等你返来。” “主子……。” 陈洪这次是真的有点感动了,还不忘用衣角擦了擦眼泪,更加脆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他,才是最懂主子的奴才,这次来浙江,一定要将事情办的英俊。 于是嘉靖干脆的挥了挥手,让陈洪一愣,目光不由扫过老祖宗吕芳,眼里闪过一丝恍然。 随即他再次叩首,离开玉熙宫准备来了。 侍候在嘉靖一旁的吕芳,则是脸色漠然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已经给他打了一个又菜又爱玩的标签,代替了原来的些许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