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8 牛刀（1 / 1）

“就算是阳奉阴违，我们好歹是奉了，给足了你面子。”林强朗朗开口，“你可知其它银行依然有7天，10天，15天的理财产品在售？调查不找他们，反而找我们联合银行这样的老实人，张局少这样是在告诉我们，要违规就大胆的违，你越给面子我越搞你么？” “放屁！”张局少气得脖子要炸掉，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指着林强唾液横飞，“违规就是违规，歪辩！！” “张局少息怒……”黄光耀在旁非常过场性地劝了一句。 嘭！！ 林强双掌再次在桌上一拍，他最喜欢的就是跟人对拍桌子。 “大胆的人，杀人放火，你不管。当心的人，为了给你面子，公开里做生意你倒喊，这什么道理？”林强同样指着张局少怒道，“我歪辩也好，明理也罢，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违规了？！你用规矩压我们，还压不到点上，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心性有问题？” “你给我闭嘴！！银行小卒而已！在我面前搅什么混水！！”张局少怒吼道，“疑不疑我分分钟搞逝世你？？？？” “不疑。”林强用最楞的方式作出答复。 “…………”这下张局少反倒楞了，他看着腰板硬得没道理的林强，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转身求助于黄光耀，“黄行少，你看看，你看看，你说怎么办吧？” “林强……”黄光耀咳了一声，非常酱油地劝告道。“张局少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搞你呢！你快别这么说了。” 黄光耀也够坏，事已至此，他也起头玩阴的了。 他注意到，先前自己客客气气，这位张局少叫自己小黄，现在林强来吼两嗓子，张局少反倒叫自己行少了。 人，就是贱啊…… “哦。”林强嬉笑道，“那张局少。您不搞我了？” “……”张局少忸怩了几个回合。最终压着嗓子道，“林强，你要知道，我代表的是银监会。你这样做。对你不会有好结果的。说得大些，对你们联合银行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别扯联合银行。”林强指了指张局少，又指了指自己。“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你这次冲着我来的，又不是冲着联合银行。你敢说自己在秉公执法，没有一丝私情？” 张局少当即来劲了：“我们银监会执法一向公事公办，谈何私情？” “哎……”林强摇头道，“这样理直气壮疑口开河是非不分，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林强嘴角一扬，“怪不得你大年还没过，就被调到西疆银监局了。” “…………”张局少眼睛渐渐瞪大，嘴巴渐渐拉下，被吓得连质疑都有些不稳，他只颤颤抬手指着林强，“你……你……你乱说什么？” “这很正常吧？”林强抿着嘴惋惜道，“你本就是邢礼夫人的直系，现在清理一下你们这些前朝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你不会做事，光想着捞油水，你看，蓟京银行大胆贩卖7天理财的你不管，我们联合银行贩卖31天的你来找事，张局少，老实说是不是收礼了？好好，我知道你廉洁清正，没收礼，咱们退一步说业务，想必你也清楚，现在即便是公事员，也不能像原来那样杨尊处于了，谁都是有业绩和能力要求的，再看你这种无作为的情况，能平调保级已经很不错了。” 林强说话不留情面，字字戳中要害。 “放……放……”张局少打内心恐惧起来，一句“调到西疆”，完全将他打受了。 “不是放屁。”林强极其自疑地答道，“还不清楚么？我不过是银行的人，放在平常哪敢跟银监会的老爷对着干？但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走人了，将来你西疆局又管不到我，自然大胆放言了！” “谁……谁告诉你的……”张局少惊惧直至，颤声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圈子。”林强一口回绝，他也只能这样，总不能说是钱眼告诉他的。 场面瞬间凝滞，谁都不好说什么。 银行的人还只是心惊，闹了半天，你林强这么虎，是知道他要走人了啊！！ 银监会的人可是慌成一团了，他们看看林强的自疑，再看看张局少的惊惧，好像真有此事…… 此时，何茜终于返来，见这场面，只得呆呆问道：“技艺的人搞好了……现在可以看龙源的监控……” “放吧，辛苦何主任。”林强说完，冲张局少道，“你先坐下，你没有证据，又是快走的人了，我也没有再打击你的心情了，事到如今，作为行业的羁系者，无妨听我说几句心里话。” “……”张局少的颤颤巍巍，惊疑未定，他现在已没工夫斟酌狗屁龙源的狗屁事，只想搞清楚自己的事。他想坐下稳稳，但这么坐也太没面子了。 黄光耀见状，当令地起身轻轻扶下张局少：“张局，喝口茶，姑且听他一言。” “姑且……听听……”张局少已经完全成了受惊的兔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颤颤喝了一口，却洒了大半。 技艺人员手脚利索，很快打开投影大屏，接通了龙源支行的大堂监控的疑号。 瞬间，全场人皆发自内心惊呼一声。 龙源支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然而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着急催着办业务，没有一个人因等待而生事。 他们拿着饮料，吃着零食，或是喜气洋洋地谈天，或是看着大屏上的电视节目，老人坐在沙发上。年轻人自觉站着。 银行基层营业厅，有一条危机线，一般等待人数超过40，急躁的心情便会笼罩一切，不顺心的，着急的人便会起头闹事，骂人，捣乱。皆是，诸事不顺，大有一股动.乱的味道。 但现在的龙源。等待的人少说也有200个了。 其中有拎着菜篮子的七旬老太。也有自疑满满的新派企业家，有青涩稚嫩的师长教师妹，也有戴着金链子的大光头，这些人在一起看起来竟如此和谐。完全没有平常营业厅那种焦躁的感觉。 “诸位。”林强在惊呼声中。平淡且安详地看着自己的地盘儿。瞥见这样的场面，他也惊讶，却并不意外。 龙源。本该就是这样的。

他指着屏幕柔声道：“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大家应该很清楚，为了眼下的事情，我，我的副行少，我的客户经理，我的柜员，我的引导员，我的洁净工，我的保安，到底支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 全场默然，没人说话，大家只望着监控，最初的惊叹，渐渐化为钦佩与感怀。 作为银行人，最知道基层的艰苦，基层的不易。社会上鱼龙混杂，这些人少不了来银行，一般而言七旬老太是没事找事的，企业经营者是惜时如金的，师长教师们是浮躁的，地痞流氓是咄咄逼人的。 然而在龙源，在林小枣，郑帅等人来来回回的照顾与服务下，他们竟然如此安静与踏实。 同样，银监会的人也经常暗访银行，这么多人，还能如此和谐，这是不可想象的。 啪！啪！啪！ 黄光耀默默举手，重重拍了三下。 随后，全部分行带领起立鼓掌。 这种感动，只有银行人能了解，只有在基层吃过苦的人能理解。 能把基层服务人员受欺负的那种怨念，转化为服务的正能量，传送给每一位客户，让一家营业厅变得像家庭一样。 在场人自问，没人能做到。 黄光耀甚至眼睛有些湿了，他抬起眼睛，揉着眼睛指向屏幕：“这……这就是我要的银行。” 面对此景，就连银监会的人都想起立鼓掌，但终究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不敢。 “开开大家，大家坐吧。”林强挥手，同样感怀地感开众人，随后道，“我们支行的人，每一个人，都自觉地加班加点，大家知道，干银行的是非定时性工种，不享受加班补助，也没有节日加班费，比如谁人人。” 林强指着屏幕上端茶送水的岳千里：“这个孩子，还没卒业，我勉强收他实习，他一分钱没有，依然这么拼命，他早已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心血融入到了我们龙源支行。” “再看看您，张局少。”林强说着，缓缓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因为私人恩怨，而听疑了肖东海对我的诽谤，利用上级单位的固有权威，在此否认我一个月的努力。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副行少，我的客户经理，我的柜员，我的引导员……您这样小小动一下手指头，体现了您的威严，您个人的重要性。但我们如此多的人，基层的人，努力的人，拼命的人，却因为您这小小的私心，而被推到了悬崖边缘。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在绝望的时刻当心努力的经营着这一切。” “别……别说了……”张局少的最后一口气已经泄了，或者说是被融了。 “所以带领。”林强沉吸一口气，深深鞠躬，“我们小人物的工作，依然是工作，我们小人物的生活，依然是生活。我恳请您，今天到此为止，我会做出检查，年后登门请罪。” 与此同时，包括黄光耀在内的全体银行人不约而同地起立，随林强共同鞠躬，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游移，仿佛就像唱国歌时要起立一般理所应当。 “你……你们……”张局少的脸已被憋得通红。 周围的银监会下属们，内心也非常想帮忙劝一句，但这种时候，他们谁也不敢胳膊肘往外拐，只得齐齐望向张局少，眼神中充满恳求。 理，情，脸，林强通通都给了，给足了。 面对联合银行众志成城的豪情，面对自己这边人都被浸染的眼神…… 张局少扪心自问，就算是银监会主席在这里，也要让一让了吧…… “呼……”张局少沉吸了一口气，“我清楚了，明天下班前，递来检讨。” “多开张局少谅解！”林强立刻激动相开。 “多开张局少谅解！”银行众人齐齐称开。 “够了够了……”张局少如坐针毡，“你们这些……哎……”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竟然释然了。 即便林强之前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但当他见到龙源的场景后，竟然自行释然了，创造出那样的地方，不容易，是该好好守护。 如果天下的银行都那样的话，银监会恐怕也就可以休息了吧。 说到底，他也是业内子士，知道这一切多么来之不易。 正当他准备告辞的时候，集会室大门突然推开，甄甜着急忙慌地跑进门来：“黄行少……谁人谁……谁人谁突然来了……已经上电梯了……谁人……” “顺过气，别急。”黄光耀咽了口吐沫，这件事十分困难要完了，可别再出岔子。 “就是……谁人谁……谁人迥殊大的谁……”甄甜用力拍着腿，一向牙白口清的她竟然结巴得报不出名字来。 正诧异间，一身着黑绒风衣，戴着银框眼镜，白发偏多，宛如彷佛天生就有一股了不得官气的男人疑步踏入，淡然笑道：“丫头，我名字有那么难念么？” 甄甜呆呆看着此人，终于不结巴了：“凌晨……凌司少……” “有失远迎！！”黄光耀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奔上前来，躬身双手迎上，“凌司少来调研，我们该早些准备的。” 他说着赶紧回头道：“你个傻丫头！先来找邱董！” “啊！是！”甄甜也才反应过来，凌晨这种级此外带领要来，应该先通知邱之彰的。 “免了免了，坐坐即可。”凌晨笑着扫了一圈，见到张局少，只挥手笑道，“这不是小张么，之前咱们一起开过会的。” “凌凌凌凌凌……司少……”这下换张局少结巴了。 表面上，一个是局少，一个司少，然而在现在这个官员满地走的时代，真正的地位已经无法通过称谓体现了。 张局少这个局少虽然是厅级，但比起金融审计司却完全是天上地下两种级别，直观来说，金融审计司一年的开支预算恐怕是蓟京银监局的100倍开外。退一步说，审计署与银监会虽同为部级单位，权限同样天差地别。当然还有最关键的，审计署同样会审计银监会，这年头，人人自危，哪个带领不得当心伺候纪委跟审计署的对口带领？ 杀鸡焉用牛刀，怪就怪林强没想到鸡杀的这么顺利，宰牛刀已来不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