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3 重任（1 / 1）

“汇金的二把手。”钱渤将杯子往桌子上一砸，“那会儿我刚参加工作，股份制改造还在酝酿中，汇金也刚刚成立，牵头做这件事的，正是邱董。” “好虎……”林强张着嘴巴叹道，“等等……谁人级此外人，是走政治线路的吧？” “年龄，年龄。”钱渤伸出手指道，“那会儿邱董已经50多了，没什么机会再往上走，只是由于能力突出，才受人这个重职的，我敢打赌，他要是40岁出头，绝对会当上一把手。” “难以想象啊。”张任举杯，露出了少有的敬畏，“邱之彰行少，是有机会成为中央带领人的……” “然后啊，当时银行业改造，无非两个方面。”钱渤掰着手指道，“其一是中央管控的银行，其二是地方管控的银行。邱董主要负责的就是各地方银行，你想想，我国那么多城市，那么多银行，搞起来不让人头发愁光了？” “的确。”林强点头称是，“地方政府肯定不好打交到，谁愿意放下自己管辖的金库……” “这事，据说邱董跑了两年多……”钱渤说得越来越投入，“不夸大地说，那段时间，他要么在地方政府集会室里，要么在火车上，虽然只有两年多，但一辈子的精力都砸出去了。你们权衡一下利益关系，你们要是邱之彰会怎么做？” “就像现在么。”张任思索道，“让地方政府成立财务公司。控股地方银行，改造不就完成了。” 钱渤立刻摇头回话：“不错，这样的确方便，但对中央来说，对地方银行的管控又远了一层，不管是管理还是羁系，都将更麻烦。” “我清楚了！”林强一愣，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如果由汇金出资掌握全额股份，统一管理的话。地方银行也就变成中央管控的银行了。不仅创造了又一个大型银行，同时还在无形中收了权上来！” “就是这个道理！”钱渤一拍大腿，继承说道，“可这件事有多难。大家都清楚的吧？上上下下要做多少工作。你们能想象到么？原来那些地方银行的人可是国家干部。这么一来，虽然收入多了，但级别待遇却降了。” “难以想象。”林强叹道。“工作量太大了。” “这就是邱董的过人之处了。”钱渤赞许道，“没人敢做，甚至没人敢想的事，他来做了，而且在成事之前，一直不声不响，表面上是来各地调研谈事，但暗中，不停地做工作，一刻不停，整整两年。” “毅力、魄力、能力，都是惊为天人啊。”林强畅想着那段时间，邱之彰是以怎样的激情往返于全国各地，以怎样的唇舌周旋于会场之间，心潮澎湃。 “最终，邱董几乎以一己之力做成了这件事，这个功勋是宏大的，难以比较的。”钱渤摊开双臂道，“同时，联合银行的创建也远远超过了中央的预期，可以说是天上掉的馅饼。至于我们现在能独立于系统外自我管控，也是源于那时邱董个人的手腕，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工作，最终允许我行作为改造试点，自主运营，不由中央指派带领，而第一任总行少，便由邱董亲自担负。唯有他能服众，唯有他能让各个地方管管听话，也唯有他，中央疑任。” “在谁人时代，做成这样的事，真的是神话……”林强心中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段佳话，一直鲜有人提起，大家一直乐享其成，却忘记了那位开垦的先祖，林强为此感到惭愧。 “的确是神话，我听得都有点沸腾了。”张任默默放下杯子，悲伤叹道，“但英雄难逃年迈日，神话尚有闭幕时。” “嗯……这也是现在邱董日思夜想的问题。”钱渤怅然叹道，“最近的内幕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喝多了，多说几句，你们切莫乱传。” 二人点头，这种八卦到嘴边上了，谁都不忍放过。 “邢礼被带走后两个小时，上面就有人来找我们董事会谈过了……”钱渤又是喝了一口酒壮胆，狞着脸道，“他们表面上是询问邢礼的事情与联合银行的现况，但实际上，是为指派带领做准备。” “等等……”林强惊愕道，“上面指派带领，我们的自主经营不就成空谈了？” “不错。”钱渤冷冷道，“如果是上面人来当一把手的话，联合银行将只是仕途的过场，大带领在此只为争取到足够的功勋跻身上层，我们的政策与少远发展都会受到影响，而我们的内部体质也会发生质变，必将面临政治化，官僚化，不再是原来的谁人联合银行了。”

“索性的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上面来不及反应。”钱渤咽了口吐沫，“最终邱董赶在他们正式认命之前返来了，搬出立行之本的条例，强行出任总行少……虽然邱董退休，但现在不少大带领都对他敬畏有加，甚至有不少是他当年的手下，迫于此，便也没人反对，这件事暂时不了了之。” “但邢礼事发，已经牵动了上面的神经啊……”张任摸着酒杯嘟囔道，“突然想起来，嘴边上还有这么大一块蛋糕，这么大的带领岗位可以安排，不少人都蠢蠢欲动吧。” “正是如此。”钱渤点头道，“你想想，我们银行能自主管理这么多年，无外乎因为邱董的人脉实力，整个汇金都会给他面子，但现在，当年汇金的老同仁也已经退休多年，邱董的影响力下降不提，要是他哪天……” 钱渤说着说着，掩面怆然道：“不提了，不提了。” “没什么不能提的。”张任摆手道，“哪天邱董身体难当重任，但凡那时候没有大规模的金融改造，我行必将被洗牌，变为官僚式的国企。。” “是……这个意思……”钱渤握拳道，“现在邱董的压力是多方面的，有下面的压力，有上面的压力，还有外面的压力，我每天伴在他身旁，看着他那么卖命，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怎么办呢……”林强嘟囔道，“自己尚有力气的时候，保住孩子不成问题，但若是无力之时，该如何是好……” “你想错了，林强。”张任放下酒杯，面露一抹笑容，“孩子不能总指望父母保护，现在是孩子保护父母的时候了。联合银行不是脆弱不堪的小崽子，让这样一位老人苦苦支撑，我看不下来。” “张任……”钱渤很惊讶，张任这种随性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现在清楚了啊，邱老头儿为什么把我们扔到这个鬼地方。”张任仰头大笑道，“制约黄光耀是小，争取未来才是重中之重！” 林强神思一动，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又看了看自己，瞬间清楚。 “你们在说什么？搞不懂啊？”钱渤愣愣看着二人。 “还不清楚么？”张任笑着指了指钱渤，又指了指自己，“你是高层官僚派的代表，我苟且算是技艺学院派的代表，林强不用说，显然是基层实干派的代表。” “你的意思是……” “我们，就是联合银行的未来。”林强举起酒杯，心潮翻涌，“官僚场上的交际，产品技艺上的知识，业务实干的经验，必须联合在一起。生逝世存亡的时候，我们不能斗，必须一条心。” “……”钱渤如醍醐灌顶一般，瞠目结舌，颤颤举杯，“我钱渤有罪之身，何德何能……” “呵呵，在总行那堆官僚里，你算是最靠谱的了。”张任拍着钱渤大笑道，“你也知道，当官这种事顺不顺利，有一半取决于是不是跟对人了，前面的问题是邢礼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现在，我们只能祝邱董健康少寿了。”林强举杯道。 “健康少寿。” “健康少寿。” 简单的祝福，是三人心中最由衷的渴望。 离来之时，三人纵是热血沸腾，却有各自不同的疑虑。 张任想的是，让自己一上一下，一半是为了锻炼，一半是为了积聚经验提拔，那么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呢？是金融产品方面还是项目运营方面？这是个问题。 钱渤想的是，以后要多出来跑了，在邱之彰身边的时候，能力与交际无疑都被限制住了，而现在就像是在自由的空场上，海阔任鱼游，一定要想办法运作出更多的人际关系，为下一步搞好基础。 至于林强，在想两件事。 第一件，邱之彰究竟有怎样的打算，靠着现在分行的三个人是不可能力挽狂澜的，况且自己只是一个支行少而已，路还远。将疑任的人如此分配，将来该如何收场？ 第二件，更为简单。 基层实干派，有这个头衔的可不知自己。 有个人，比自己在基层时间更久，拥有更多的功勋，更多的经验，更高的级别，甚至更强的管理能力。他的年龄，也仅仅四十出头。 而且这个人就在眼前。 黄光耀的到来，仅仅是为了提升蓟京分行的业绩么？ 这味猛药，在林强品来，有了更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