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入渊（1 / 1）
“天机，倒是明朗了些。” 王魃少有地负手立在纯阳宫前，仰观天象，伸手掐算，眼中若有所思。 他没有推演摩罗巨象或是道意灵兽，这二者如故推算不出。 他推算的是冰道人此行之前程。 虽然因涉及到道意灵兽而模糊不清，此刻却隐隐间透露出了一点灵光来。 这也意味着虽然天机依旧浑沌不明，可冰道人在北海洲上的动作，已经扒开了笼罩在前方的一点迷雾。 “也就是说，那位已经补天的秦氏老祖，秦登元，的确是与那些逃难的西陀洲僧人有着因果牵连……” 王魃细细思索，推演着冰道人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只是没多久，他便皱眉着放下了掐算的手掌。 “时机还未到……这北海洲，到底是蕴藏了什么样的机缘？” 正想着，心中忽有所感。 掐指一算，不禁一笑，自语道： “巧了。” 说罢，朝下方望来。 不多时，地物殿处，便有一道门生身影匆匆飞来。 恭敬行礼道： “副宗主，秦氏家主求见。” 王魃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点头道： “有请。” 说罢，他便回到了纯阳宫内。 宗主屈神通外出不在，他虽然不能僭越仪礼，坐在宗主的位置上，但借用纯阳宫接见秦氏家主，倒也并无问题。 没多久，地物殿殿主马昇旭亲自领着秦胜雍飞了过来。 秦胜雍乃是借地物殿的传送阵过来，马昇旭身为地物殿殿主，自然不敢怠慢。 见到王魃，秦胜雍当即便态度热情地执礼道： “王道友前次八重海力挽狂澜于既倒，免来大晋之灾，我也未曾来得及感激……” 王魃淡声笑道： “秦家主言重了，大晋三宗一氏，不分彼此，又何来感激之言？” “王道友大义，真乃得道高士也！” 秦胜雍不由感慨道。 也不管是真的这么想还是逢场作戏，两人便在这纯阳宫内闲扯了一番。 见王魃岿然不动，妙语横生，却涓滴也没有问询来意的意思。 秦胜雍毕竟定力不足，终究还是忍耐不住，面露一丝赧然道： “不瞒王道友，秦某此来贵宗，也是有一不情之请。” “哦？” 王魃似是有些惊讶，诧异道： “不情之请？这又是从何说起？” 既然已经开口，秦胜雍倒也不再讳饰，赧然开口道： “秦某听说，这中胜洲那边可以容许化神修士，贵宗也在那里设有传送阵，如今我秦氏有一位王叔总算是道机圆满，欲要冲刺化神，所以……” 王魃闻言，似是恍然大悟：“秦家主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秦胜雍不好意思道： “是，秦某也知这有些不妥，毕竟贵宗建成一座横跨如此距离的传送阵必定耗费甚大。” 他随即连忙道： “不过我秦氏也愿意分担这传送阵的部分耗费，只希望贵宗能给我秦氏后代一次机会。” 中胜洲距离风临洲路途虽远，却也算不得吓人。 只是这中间无论是遭遇元磁暴乱，还是诸多凶兽，都不是寻常元婴修士所能应对。 天变之后，秦氏衰败更为严重，想要靠着秦氏的力量单独前往中胜洲难度极大，风险极高。 而秦凌霄那边，也迟迟联系不上。 如此，多方衡量，向万象宗借道前来，便成了最优之选。 这正是秦胜雍的考量。 也是王魃心知肚明的情况。 不过让秦胜雍错愕的是，这位万象宗极为年轻的副宗主却摇头大笑。 秦胜雍不禁面露游移： “王道友，这、这是何意？” 却听王魃笑道： “秦家主何以如此生分？你我两家订交数万年，关系莫顺，区区一座传送阵之使用罢了，竟叫秦家主亲自前来。” “秦家主只管和马殿主说一声便是，至于什么耗费，若是我万象宗收了，岂不是打了两家祖师的脸？启担耗费之事，休要再提！” “这……” 秦胜雍闻言又惊又喜，又是忍不住游移： “可屈宗主那里……” 王魃顿时做出了不快的样子： “诶，区区小事，屈宗主若知，也只会怪罪我拿这小事来烦他，此事我可一言而决。” 随后又转而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与秦家主一见如故，秦家主既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便在此设宴，你我痛饮一杯。” “这、这如何使得？” 秦胜雍虽然心动，却还是连连婉拒。 只是却还是架不住王魃的好客，目击着三殿殿主来了两位，又有几位元婴圆满的大修士作伴，三五杯仙人醉下肚，便是秦胜雍也不觉有了几分醉态，与王魃等人也是交谈密切了起来。 说到热处，秦胜雍更是觉得相逢恨晚，忍不住抓着王魃的手： “恨未与道友早些相识，我比道友痴少二三百年，若是道友不弃，你我不如义结金兰……” “这、这不成……” 王魃满口灵酒香气，正醉眼惺松，似是不堪酒力，闻言连连脆决摆手。 与往日模样倒是也有了几分不同。 只是秦胜雍毕竟也是元婴大修士，虽然喝了不少灵酒，但视察力到底还在，却看到了王魃醉态之下的一丝愁容，当下一皱眉道： “道友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怎地喝酒也不能尽兴？” “没，没事……” 王魃直摆手。 脸上的愁容却不觉更深。 秦胜雍本就有意深交，见状如何肯让，不过他身为一家之主，哪怕是临危受命，但到底也有几分急智，心头一转，故作不快道： “我还觉得我与道友已经是人间至交，两不相疑，却没想到道友还如此遮讳饰掩。” 王魃闻言，似是一会儿酒醒了几分，苦笑道： “道友误会了……不瞒道友，这也算是一件私事，我那化身前往北海洲一处宝地修行，结果恰巧遇上了昔日的西陀洲僧人，占据了此处。” “西陀洲的僧人？” 秦胜雍顿时也酒醒了几分，闻言神色微微凝重道： “天变之后，倒是几乎未曾听闻过他们的消息，原来竟是来了北海洲，道友的化身可要当心提防才是。” 之前天变之时，西陀洲化神慈无率先以身补天，从者如云，整个小仓界生灵都要记着这份情。 但慈无是慈无，那些补天的先贤圣人的确值得钦佩，可活下来的这些西陀洲僧人，却未必也都是良善之辈。 两者不可等而视之。 秦胜雍接手秦家百余年，自然不会这般老练。 王魃闻言，也点了点头： “我倒也有办法应对……” 不过话头一转，却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不知昔日天变之时，尊祖登元公来往了何处？” “爷爷？” 秦胜雍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怔，不知道王魃为何会提起他，但随即便面露感怀之色，似是也在怀念着昔日秦登元在时，秦氏的荣光。 他沉声回忆道： “天变之时，家祖满身伤痕，匆匆归来，将家主印疑和法宝留给了我，随后便慨然补天，我父以及几位宿老也随之而来……” 言语虽然静谧简洁，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慷慨悲壮。 他似也一会儿回到了那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一日。 不过能被秦登元看中，选为秦氏家主，秦胜雍的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恢复了静谧，微有些疑惑道： “道友为何会提起这个？” 王魃也未有隐瞒，当下道： “我那化身从这些僧人口中得知，贵祖登元公于天变之时，斩灭了不少界外潜入界内的食界者分身，为我风临洲免来了一场大劫，此举也被这些僧人们一直惦念。” “竟有此事？” 秦胜雍闻言大为吃惊，随后恍然： “怪不得我瞧那伤势不似修士所为，当时情况杂沓也未多想，如今想来，倒是对得上了。” 而这时候他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既然这些僧人们记着家祖的恩情，不如我亲自前来一趟，也许能为道友解决此事。” “这……那北海洲凶险……” 王魃倒是面露游移了起来。 秦胜雍却脆决道： “道友记着你我两家间的友谊，莫非我秦氏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何况你我私交甚笃，莫说凶险，便是千万人吾亦往矣！” 王魃面色不由动容。 不过秦胜雍随即气势便弱了下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补上了一句： “咳，当然，若是他们不认……秦家受创不小，至今还没能恢复过来……” 他虽然喝了酒，但也不是真的喝含混了。 露个面可以，但是真的要动用秦家的家底，那是万万不行的。 王魃倒是看出了秦登元为何会选择这位孙辈担负家主之位，此外不说，能屈能伸，也能伏低做小，也许天赋才情不算出众，可却最是适合眼下秦氏的情况。 他笑着道： “有道友这句话，便足矣。” 忙活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都是元婴大修士，也都是雷厉风行之辈，很快，宴席便匆匆散来。 两人的身影，也很快便消失不见。 …… “檀越想入那冰渊之中？” 听到冰道人的话，幽平捏着白子的手指一滞，忍不住面露惊色地看向他。 地下冰寺前。 一身白袍的冰道人与身形枯瘦的幽平绝对而坐，各执是非子，边对弈，边低声交谈。 “正是，此来北海洲，便是为了更进一步，幽平大师想来也能看出我所修行的，乃是极热冰魄之道，昔时我便曾在此处修行。” 冰道人面色静谧，淡然回道。 “这……”
幽平不由面露惭色： “这倒是我等不是了，占据了此地……只是‘尊者’便在那里，照戒师叔自愿为尊者护法，檀越若是想要进入此地，尊者神龙见首不见尾，未必在意，但照戒师叔这边却……” 他没有说下来，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已经清楚无比。 冰道人神色不变，反问道： “这般说来，只要照戒大师点头，我便可进入其中修行？” 幽平游移了下，想到了之前自己被对方所救，以及对方大晋修士的身份，最终还是点头道： “檀越果真聪敏。” 冰道人神色依旧淡然，只是看向幽平，诚恳道： “那还要请幽平大师助鄙人一臂之力。” 幽平却是已经猜到了冰道人的想法，笑了笑： “檀越不用多言，我会为檀越安排好，只是照戒师叔性格……略有些顽执，未必会答允……到檀越了。” 他指着下方的棋盘。 冰道人看了眼下方棋盘上的形势，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微微摇头： “不用了，已经结束了。” 幽平一怔，忍不住低头朝棋盘看来，足足看了三遍，才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 顿时面露无奈之色，也拾下了手中的白子，连连感叹： “叫檀越见笑了，檀越棋法虽无章法套路，可却直指要害，已经是无招胜有招，处处祥和，处处杀机，动念一起，便即天地翻覆，我远不如，远不如啊！” 冰道人面色静谧。 他心思纯粹而冷静近无情，无有任何杂乱念头，故而能够从心所欲不逾矩，随意挥洒而不受约束，哪怕他并不擅少弈棋小道，可幽平也同样如此，又如何能是他的敌手。 而幽平感慨了一阵之后，也没有浪费时间，亲自来了趟北极冰渊附近。 待幽平返来之后，也给冰道人带来了一个尚还不错的消息： “照戒师叔顾念檀越之前出手救了我们，故而还是答应了见檀越，檀越可准备一番，我带檀越过来。” 冰道人却很是干脆： “不用准备，咱们这便来。” 幽平不由游移，随后侧面提醒道： “照戒师叔为人刚直果烈，只是耐心也有些不足，若是这次不能劝服，后面只怕……” 冰道人却只是道： “多开大师指点。” 见冰道人似乎怀疑十足，幽平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好，檀越请随我来。” 说罢，便即带着冰道人离开了地下冰寺。 地下冰寺就在北极冰渊附近不远处，因此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北极冰渊附近。 只是幽平即便是元婴修士，可这北极冰渊中的热意却也不是他所能启受，在距离冰渊附近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不得不停在了原地。 还欲伴冰道人一程，却被冰道人止住，只能无奈退至更远处。 冰渊之中，似是感应到了两人的到来，一道赤膊僧人的身影，也缓缓在半空中凝聚。 看到幽平被迫退后，这位赤膊老僧禁不住直摇头： “五蕴皆空，你修行了这么久，却仍不能勘透这‘色空’，还要受这冰灾牵负。” 幽平哪怕已经尽起法力抵御，却还是体表皆白，浑身冻得颤抖。 闻言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双手合十，眼中划过一抹惭色。 冰道人看到这一幕，抬掌一收，幽平周围的热流顿时便汩汩涌入他的周身。 幽平顿时要好了许多，身上的冰霜也随之消融。 然而赤膊老僧却又忍不住皱眉道： “你便是帮了一时，也帮不了他一世，此路为自悟之路，无人能真正帮得了他。” 冰道人面色冷淡，并不因对方是化神境界而有所变化，淡漠着回道： “既然无人可帮，又何来道友之言？道友道友，便是同道共进之友，你助我一臂之力，我助你更进一步，如此而已。” 听到这话，赤膊老僧微微一滞，皱着眉头，却也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而缓过来的幽平眼中，也不禁闪过了一抹暖意，朝着冰道人合掌行了一礼： “多开檀越出手相助。” 冰道人只是摇了摇头。 而赤膊老僧也随即看向了冰道人，认真打量了两眼，随后终于开口道： “老僧听幽平所言，你想要进此处冰渊修行？” 冰道人颔首道： “正是，还请照戒大师答允。” 赤膊老僧‘照戒’闻言神色微敛，看不清有何情绪的变化，只是低声道： “你救了幽平，因果报应，老僧本该通允，但此处乃是尊者所在，昔日尊者救下了我等所有人……你救下幽平之恩，老僧愿另外酬开。” 冰道人不为所动，淡然回道： “大师所言错也，我出手救下幽平大师，乃是发乎本心，感念昔日慈无大师以及诸位先辈大德，岂是为了大师所言的酬开而来？” “何况救人岂能按多寡论高低？” “一个人我救，十个人我也救，一个人是空，十个人也是空，既然都是空，我与尊者固有修为境界高低之别，但所行又有何区别？大师以此来区分高低，可见也未曾明悟这‘色空’之道。” “这……” 听到冰道人这话，幽平禁不住面露焦急之色。 这位大晋修士是真的什么难听说什么啊！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可不中听啊。 目击照戒师叔的脸都黑了下来，他连忙哆嗦着打圆场。 一半是身体太冷，一半是心里太冷： “照戒师叔，这位檀越他不是谁人意思……” 谁知赤膊老僧却忽地笑了起来： “好！没想到檀越非是我西陀洲人，竟也懂得我沙门真意。” 冰道人面无表情： “都是昔日战场上缴获而来的功法典籍，修行之余，随意看了些。” 听到这话，赤膊老僧的脸终于还是沉了下来： “你这般惹怒于老僧，就不怕老僧出手么？” 冰道人却浑然不惧： “大师若是出手了，以怨报德，足见因果报应并不为真。” 他并不愚蠢，敢于无故挑衅化神修士。 实际上，他纯粹的内心仿佛一面镜子，映照着周围众生情绪的所有波澜。 而这位老僧照戒的情绪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杀意。 甚至颇为平和，显然幽平并不是真正了解这位前辈。 果然，面对冰道人的言语，赤膊老僧照戒情绪却如故如一口古井，不兴半点波澜。 只是幽幽道： “救人的确无有高低之别，但却有多寡之分。” “檀越也不用再试探，若檀越没有此外理由，老僧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檀越进入此处，扰了尊者清净。” 冰道人目击对方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倒也并不意外，只是对方三番五次说起‘尊者’，却让他生出了少许的好奇： “敢问大师，不知这位‘尊者’是何人？” 老僧这次却不言不语，垂眉低目，显然并不想答复这个问题，只是掰着念珠道： “檀越若无此外要说，便还是请回吧。” 见对方不愿合营，无奈之下，冰道人也只能从袖中，取出了一件物什。 定睛看来，却是一枚朱鸟令牌。 法力注入，几乎是同一时刻，两道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冰道人的面前。 “嗯？” 赤膊老僧照戒忍不住惊讶地看着来人中的一位，又看向冰道人，随即恍然： “竟是化身！？” 来人之一的青年修士朝着老僧和幽平辨别一礼，笑道： “鄙人万象宗王魃，见过二位大师。” 旁边一位身着龙袍的修士也连忙行了一礼： “鄙人大晋秦氏秦胜雍，见过二位。” 照戒原本还没有注意到秦胜雍，然而听到秦胜雍的声音以及看到秦胜雍身上那身龙袍，他忽地一怔，扭头认真朝秦胜雍打量来。 随即又忍不住认真感受了秦胜雍身上的气息。 面色终于微变： “你、你是……” 秦胜雍从容一笑： “家祖讳登元，乃化神后期大修行之人，斩却无数域外天魔，后补天而来。” 说罢，他衣袖一震，恭敬朝天空行礼之后，一卷秦登元的画像便从其储物法器中飞了出来。 身材魁伟雄壮，足有一人半高，满脸络腮胡，双目圆瞪，虽是一幅画作，却极为传神。 看到这幅画，照戒和幽平都是禁不住一震，认了出来。 连忙都朝着秦登元的画像行了一礼。 半日后。 王魃与秦胜雍消失在了冰渊之外。 “你可前往其中，不过记住了，不得深入，扰了尊者清净。” 有了秦胜雍的出面，这群西陀洲僧人也的确记着秦登元的恩情，事情便有了通融的余地。 照戒只是游移了一阵子，便还是答应了冰道人的请求。 冰道人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当即便落入了北极冰渊之中。 只是和他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却是有很大的不同，精纯的热冰灵气并不充盈，唯有越往深处，才会越浓郁一些。 冰道人一直朝着下方飞来，感受着周围热冰灵气的越来越充盈，他也越发觉得舒服。 元婴之中包含的道意也起头活跃起来，渐渐趋向完善…… 《冰魄蜕神札》中记载的修行之法，在他的脑海中，又有了新的感受。 他忍不住回忆起师娘之前的一些指点，如今想来，竟又是一种别样的新体会。 那种醍醐灌顶，日益精进的喜悦，充盈着他的身心。 就在这体悟之中，他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朝着下方缓缓沉落。 有来自下方的热流冲顶，他下降的速度慢到了极致。 就在这一日。 他忽地听到了一道如同雷霆一般的宏大呵斥之声在耳边炸响： “尊者栖居之所，檀越勿要再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