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羽山（1 / 1）

“叔爷！够啦！用不了这么多！” “跟人家出来玩儿，别整那么抠门儿！” 兜里揣着一沓钞票，挎着叔爷做的绿豆汤，李暮雨乘车来往南城。太阳刚刚离开地平线，他便抵达南城根遗址公园，待其来到附近的公交枢纽时，则发现郁歆早已在站台等候。 郁歆背着大号双肩包，身穿白色短袖黑色短裤，此时正与两名须眉热聊，看上来就像是外出郊游的师长教师。听到熟悉的呼喊声，女孩登时舒眉展颜，当即与那两人挥手告别，连蹦带跳地跑向李暮雨。 “你朋友？”李暮雨好奇问道。 “刚认识的！”郁歆摆了个剪刀手。 “你这自来熟真不是盖的。”李暮雨感慨不已。 “面对我的热心观众，就应该是这种态度！”郁歆露出招牌笑容，随即悄悄放低声音。“我说暮雨兄弟，今天玩儿归玩儿，可得帮我留意素材。” “好好好，深入奇峰，探寻花妖的秘密！”李暮雨强忍笑容，故作正经地回应。“不过你得保护我啊，像我这种适龄青年，指不定就被花妖采补了。” 千羽山位于南部远郊，最高海拔处一千多米，因满山的白羽蔷薇而得名。每到花开的时候，山脉表面会变得雪白，宛如被亿万白羽所覆盖。如今正是赏花的大好时节，来往山上的旅客络绎不绝，待两人抵达检票口的时候，见通往山顶的主路人头攒动，俨然一副人比蔷薇旺的景象。 “我知道一条巷子，咱们来另辟蹊径吧！”郁歆看上来跃跃欲试。 “你说的那条路，你自己来过么......”李暮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听我同事说的，我自己还没来过！” “你说的谁人同事，该不会是......” “跟我走就对啦！” 郁歆不由分说，撒丫子跑了起来。 李暮雨阻拦无果，只得跟了过来。 ...... “这是哪儿啊？怎么没路啦？！” “谁让你疑他的鬼话，一个犬王庙还不够......” “返来非教训那家伙不可！” “甭上火了，先喝口水。” 视线所及尽是密林，根本就没有路可走。 郁歆被气得面红耳赤，李暮雨则端出绿豆汤。 冰镇绿豆汤下肚，郁歆的火气消了大半，便起头重新寻找去路。两人于密林中徐徐摸索，最终寻到一块空旷地带，只见前面不远便是山崖，下方数百米处则是一片谷地。 时值白羽蔷薇的花期，方圆尽是初绽的娇花，纯白花瓣折射着骄阳，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翠绿叶片与纤细枝蔓覆满洁白绒毛，如同一片片雪色飞羽。年轻男女细嗅蔷薇，只觉幽馨芬芳沁染心脾，而待他们极目远眺之时，则见彼方群山亦是相似的光景。 偶有风起风尽，漫山纯白随之起伏。 沉静时如终年积雪，风过时若白羽翻飞。 盛景美得不可方物，令人视之心旷神怡。 “啊~~~这里好美啊~~~”郁歆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山风的吹拂，仿佛一个无邪烂漫的小姑娘。 “你选的地方还真不错！”受到郁歆的感染，李暮雨随之释放天性，扯着脖子高声呐喊起来。 两人极目远眺，发现自己正在半山腰。 不远处的下坡直通谷底，地表的民房清晰可见。 想来那边已不属于景区，应是山区居民的住地了。 目击时间尚早，他们便顶着烈日下坡，而坡底景致也愈发清晰起来。 肥美的耕地，漫步的黄牛，粗壮的柿子树，鲜艳欲滴的作物。 偶有飞鸟自半空欢快掠过，啼鸣之声于耳畔回荡不绝。 郁歆闻声心有所感，于是闭眼展开双臂。 “郁歆？” “别急，我在感受。” “感受到什么了？” “一种......时间凝固的感觉。” 郁歆陶醉其中，仿佛天地间再无它物，而在旁边伫立的李暮雨，此刻只觉这女孩美得无比自然。他对旅行本不感冒，可见对方如此全身心投入，也隐约感受到游山玩水的魅力。待享用了少焉安适，两人最终来到谷底，只见这里竟自成一片天地。 “咱别真迷路了......”李暮雨有些晕头转向。 “来找人问问呗！”郁歆指了指前方的农房。 青年男女走近农房，只见梁柱上挂满了干货，熏肉香菇辣椒应有尽有。老旧木门旁边，精瘦的大黄狗犹自酣眠，门槛上则坐着一名中年须眉，正认真地收拾着新挖来的萝卜。 “叔！劳驾问您，怎么来外面啊？”李暮雨朝中年须眉喊道。 “这边已经不是景区了，你们可以原路返回。”大抵是见多了迷途旅客，中年须眉的答复极为熟练。“要么就接着往南走，出了这片谷地往西，也能回到景区里面。” 两人向中年须眉道开，正准备继承踏上前路。 民房的正门却于此时开启，一个年轻的女孩钻了出来。 女孩约莫二十出头，身穿白色上衣绿色布裤，少发于身后简单梳成马尾，一副典型的乡下小妹装扮，眉宇间透着未经世事的清纯。那女孩睁大眼睛，在郁歆身上来回打量，最终怯生生地开口。

“请问......你是郁歆？” “嗯！是我啊！” “闺女，你认识人家？” “人家是电视台主持人！” 面对羞赧的女孩，郁歆报以甜美笑容。 中年须眉为讨女儿欢心，便欲邀请二人留下做客。 “开开叔，明天还得录节目，等改天再来叨扰！”郁歆婉言推辞道。 “行！闺女你来买东西，顺便带人家一段儿呗！”中年须眉拍了鼓掌。 “好......能帮我签个名嘛？” “小意思！签十个都行！” 接过女孩的笔记本，郁歆提笔龙飞凤舞，写出一连串自己的大名。收到签名的女孩如获至宝，喜笑颜开地朝郁歆频频致开，然后则背起屋门旁边的箩筐，领着两位客人向山外走来。 日头堪堪越过头顶，午后的谷底安适安详。 两女一男踩着土路前行，沿途尽是桃红柳绿的美景。 “敢问小姐姐怎么称呼呀？”郁歆拉着女孩问道。 “叫我小翠就行，我今年才二十三。”小翠性格内向，看上来有些害羞。 “那暮雨兄弟还是老小！乖乖叫人家姐姐！”郁歆朝李暮雨挑了挑眉。 “那我改叫你郁大姐好咯。”李暮雨翻了个白眼。 “不要！人家永远十八岁！”郁歆小嘴撅得老高。 嬉笑吵闹之间，三人来到谷地南侧。 路面从这里起头抬高，尽头处与山腰相连。 “有三条路能出来，你们来的时候走的北面。”小翠指着前方的上坡，起头向李暮雨和郁歆介绍地形。“东边还有一条路，然后就是南边这里了。南边树林茂密，到早晨还有畜生出没，大伙儿一般只敢白日走。” “暮雨兄弟，现在起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了小翠的话，郁歆顿时变得神经兮兮。“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种地方最容易有妖魔鬼怪，传说中的千羽山花妖兴许就在附近！” “花妖？什么花妖......”小翠听得满脸错愕。 “小翠姐，甭理她，妄想症。”李暮雨两手一摊。 “妄你个头啊！”郁歆弯曲手指，用力弹了李暮雨的额头。 三人沿上坡一路前行，约莫半小时后抵达山腰，只见周围尽是错落的乔木，并伴生有粗壮的藤本植物。李暮雨和郁歆住惯了城区，此时蓦地来到深山野林，则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暮雨兄弟，之前都说好了，要帮我搜集素材的！”郁歆皱着小眉头，摆出认真至极的表情。“如果遇到花妖要采补你，你得有勇于献身的精神，可不能临阵脱逃呦！” “成成成，为了你的节目，我就豁出来了！”李暮雨贼眉鼠眼，脸上露出坏兮兮的表情。“不过我可提醒你啊，我好歹还能当个药渣，你这没啥用的就只能炖汤喝了！” 李暮雨和郁歆嬉笑怒骂，小翠观两位活宝表演，不时露出憋笑的表情。三人行走于午后山中，骄阳逐渐被密林遮蔽，唯剩叶缝中透出的缕缕纤芒，脚下的腐殖质层也起头变厚。李暮雨和郁歆体力不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露疲态，反观小翠早已习惯走山道，一路下来竟是大气不喘。 “等一下！等一下......”郁歆停下脚步，有气无力地擦了把汗，抢过李暮雨的水壶痛饮绿豆汤。“翠儿啊......还多久能出来啊......” “再脆持一小会儿，也就半个多钟头啦！”小翠取出精巧的扇子，为郁歆扇了扇风。“你们今天回家，保准得腰酸腿疼。” “咱们抓紧走吧，等到景区路就好走了。”李暮雨收起水壶，随后听见附近响起窸窸窣窣之声。“这荒郊野岭的，回头再碰见什么野兽......” “吱！” “呀~~~” 有怪声降临耳畔，烂叶随之噼啪作响。 郁歆放声尖叫，猛地钻进李暮雨怀里。 随后则见一团绒毛掠过，自脚边窜向前方树洞。 “别怕，是个山鼠。”李暮雨耳膜欲裂，急忙抚摸郁歆的脊背。 “没事儿啦，它不咬人！”小翠吃笑安慰，便要继承带路。 “不要不要~~~怪吓人的~~~”郁歆松开李暮雨，告急兮兮地指着树洞。 “那就把它轰走好了......” 李暮雨捡起一块石头，抬手拾向前方的树洞。 那山鼠受到惊吓，登时吱吱吱地夺路而逃。 “行了，走吧。” 李暮雨搓了搓手上的泥，准备请小翠继承领路。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闪过眼前！ “沙沙沙！” “吱！” 黑影迅如闪电，径直扑向山鼠，瞬间将之钳住，竟是条红黑条纹的大蛇！ 山鼠被巨口咬住，颤抖几下便没了动静，旋即被那大蛇直接吞进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