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疯狂演绎（1 / 1）

“这地方越看越不对劲了。” 瑞文走出餐厅，依次查看了主卧，次卧和屋内的其他房间。除了那两盘玉米粥外，屋内看不见什么明显的生活痕迹。 “与其说是有人在这里生活，不如说是有人假装在这里生活。屋内的家具一应俱全，但是厨房和茅厕这些常用的生活区域反而全都是灰。” “如果这家人压根没在这里生活过，那他们为什么又要在这用餐呢？” 咚！ 一声来自地板之下的微弱敲击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咚！咚！ 瑞文向助手使了个眼色，身体沉进了木板下方。地板的夹层下有一个小蕴藏室，里面蕴藏着几袋陈旧的谷子和起头少虫的绿豆。 血腥味扑鼻而来。 黑暗中趴着一滩微微蠕动的烂泥，皮肉融化，半个身子渗进了地板，与木纹融为身体，活像一只被拍扁在地板上的宏大苍蝇！ 女人的手指正微微敲动着地板，那是逝世后的痉挛景象。她的面貌溃烂，金发缠进皮肉中，没有涓滴气息，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嘶，这应该就是房子的女主人奥尔加女士。”瑞文捂住鼻子，试图阻遏腐臭。 地板上的焦痕与尸体脸上的烫伤多半有所关联，应该是某种强酸所致，但普通人家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尸体完全渗入了地板之内，就算是异咒也无计可施。瑞文将目光投向尸体尚算完好的手，又发现了此外异样。 女人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黄金戒指，看起来很新，似乎被经常保养。瑞文当心地摘下戒指，发现戒圈内侧刻着一行名字。 薇芮塔.丁克特 这名女性不是奥尔加夫人？ 瑞文回到地面，仔认真细地视察起了金戒指。 “名和姓都与奥尔加夫人天差地远，如果是出轨用的假名......不，那样她绝不会在家中佩戴这枚戒指。” 他回到上锁的夫妻卧房中，翻找抽屉，找出了一张诺顿配偶的照片。 “那的确不是奥尔加夫人。她的头发是深色的，身上的其他特征也都对不上，地下室的尸体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他继承搜索起来。在一些近期拍摄的照片中，他瞥见了夫妻两人的女儿，但这带来了更大的疑点。 不论怎么看，诺顿配偶的女儿都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这不对啊，这个年纪的孩子才刚会走路，她又怎么能把那种鞋子穿出来？” 一家三口中，父亲下落不明，而母亲和女儿的身份都有猫腻！ “卡梅隆，屋外有什么发现？”他扭头询问自己的影子。 卡梅隆从外面敲了敲门。瑞文跟着对方绕到后院，瞥见了一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和一个被刨开的小土堆。一个空玻璃瓶被埋在地里，瓶内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是个装照相显影剂的瓶子。”瑞文快速查看了一下瓶身上的警告标签。 “强酸......这个瓶子应该与薇芮塔.丁克特的逝世脱不开干系，可为什么这种与农场搭不上边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在墙根的周围，他又发现了几串脚印，大都是男人的，聚集在窗户下面，仿佛正由屋外偷窥着这一家人的生活。 循着这些新的脚印，两人来到了一间小谷仓门口，门上的锁头松脱变形，仿佛是被人生生砸坏的。打开木门，浮着尘埃的光晕自小窗内静静洒落。 一部黑色摄影机，静静地在草堆后方反射着光芒。 ............ 黛儿跨上自行车，远远地跟在爸爸的小轿车后面，直到被对方彻底甩开。 为什么？为什么佩姬会坐在爸爸的车子里？她怎么想也想不通。 对了，她曾经听说过，有些不那么英俊的女孩儿会穿着红鞋子，爬上农场主或工头的床铺。只要对方有钱，她们甘愿支出一切！ “嗯，感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他们真的彼此相爱。”黛儿在心中安慰自己。 爸爸是个温顺和蔼的人，她不觉得妈妈配得上爸爸，她永远不会对自己露出笑容，说出哪怕半句鼓励她追逐梦想的话语。况且，佩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同时失来两个对她好的人，那样她在农场里就只剩下煎熬了。 也许她能帮这两人守旧秘密，那样两人都会感激自己。有了两人撑腰，妈妈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 “噢天啊！”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黛儿吓了一跳。 “是丽丝吗？这不是丽丝吗？” 一名身穿条纹西装，头上抹着发蜡的年轻男性从老爷车内探出脑袋，难以置疑地擦了擦眼镜。 “呃，不是！”黛儿有些告急，对方的样子看起来相当不错，似乎也很有钱，车子比爸爸的还要高档。 “师长教师，你肯定认错人了。” “不，我怎么可能认错呢？我很喜欢你，丽丝，我是你的粉丝！”年轻人的双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黛儿清楚了，对方一定是把自己认成了某位电视上的女明星，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像她们中的任何一位。 可是，这种被夸赞，被追捧的感觉，又莫名让她飘飘然了起来。 “嗯，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丽丝这个身份。 “普罗杰克逊.尼斯特。你可以就这么叫我杰克逊。”杰克逊露出了一口白牙。 “你怎么会在这？我还觉得你正在拍电影呢。” “呃......”黛儿努力思索着借口。 “我刚拍完一组重要镜头，现在正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这就是成为明星的感觉！她心中乐开了花。 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就连在街上相会都会被当做一种天大的幸运！ 只可惜，她现在还不是明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儿。 “今天我的命运运限可真好啊！”杰克逊在车门边上支起了下巴。 “既然都是缘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共进午餐？” 黛儿的心中有着一千个愿意，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我，我半个小时后就要返来了。” “没关系，半个小时足够做许多事情，甚至包括从零起头了解一个人。我的车马力很足，十五分钟就能把你送返来。”杰克逊打开车门，试图邀请黛儿上车。 “托付了，至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黛儿怀疑过这是一个骗局。但这种念头只让她游移了少焉。她轻轻点了点头，栓好自行车，爬进了对方宽敞的老爷车里。车子在繁华闹街中转来转来，经由一辆红顶冰淇淋车，杰克逊递给黛儿一个宏大的奶油冰淇淋。 “你在哪里拍戏？”他问。 “在一个农场里。”黛儿暧昧地答复道。 “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嘛，原因有许多。”杰克逊思索少焉。 “但我最欣赏的是你的演技。你总是能够完美地投入角色里，就像演员并不存在，而那些角色真实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看看你，你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农家女孩儿。” “噢......”黛儿以微笑掩盖尴尬。她清楚对方认错人的原因了。 这个谎言不可能永远延续下来，她心中很清楚这点。但是，倘若能在谎言被拆穿进步入冬青木剧组，成为一个真正的明星，也许杰克逊会原谅自己，真正地起头欣赏自己的内在。 自己必须成为谁人明星！她在心中暗下决心。只有那样，那些仰慕才会变为真实，她才不会辜负对方的期望！ 可是，妈妈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大发雷霆。她绝不会让自己超越她，也绝不会放自己离开农场。

要是她突然有一天生了病该有多好？要是她一病不起，就这么逝世了，该有多好？ 十五分钟转瞬而逝。一个冰淇淋还没舔完，时间就没了。 “要我送你返来吗？”杰克逊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我不确定你的剧组人员会不会有意见。” “他们会的。”黛儿匆忙把冰淇淋甜筒塞进嘴里嚼碎。 “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就好了。” “乐意效劳，丽兹。”杰克逊点了点头，不经意地捋了捋黛儿光滑的金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农场在哪？我改天可以给你送一束花。” “唔......”黛儿游移了少焉，却又没能禁住内心的怂恿。 “珍珠农场，离这里并不远。” “我相疑你将来会比现在更加出名。”杰克逊出言鼓励道。 “到时候，也许我就再也高攀不起你了。” 黛儿抿起嘴唇，露出甜蜜的微笑。下车后，她立刻蹬起自行车，哼着歌骑回了农场里。路上，她仿佛又瞥见了那些美好的幻影。一组摄像人员出现在了农场中，举着摄影机和镁光灯，正准备迎接大明星的归来...... “你来了哪？”妈妈的声音瞬间打坏了她的理想。她还是穿着那件严肃的黑裙子，双手叉腰，眉头紧锁。 “你迟到了。” “我，我只是......”黛儿支支吾吾地看了看窗户，外面是被她扔下的自行车。 在这一瞬间，她真希望对方那张冰冷的脸能人间蒸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将她引到了餐桌前，那盘不属于她的玉米肉粥此时又出现在了桌上。妈妈拉开椅子坐下，一如既往地挺直腰板，拿起刀叉，看了看窗外，起头用餐。 咔嚓，咔嚓。 黛儿看了看窗外，发现那些幻影并没有消失，依旧在窗户外面举着摄影机，对准身为女明星的自己。她看着那些幻觉，飘飘然的感觉又回到了脑海中，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沉浸于想象中的演绎里。 直到妈妈从衣袋中拿出了一张传单，起头念诵上面的内容。 “冬青木剧组，大年节迥殊招募，12月31日，奥斯丁会堂，有意者请从速亲临报名。” “妈妈，为什么你会有......” 那张传单应该已经被投进奥斯丁会堂的金色箱子里来了啊？ “别觉得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情。” 刷！ 妈妈将传单撕成两半，扔在地上，用鞋跟缓慢而用力地踩住，又将一勺玉米粥送进嘴里，仿佛在向自己的女儿施压。 “你觉得农场配不上你，对吗？抛下你应尽的那些责任，就此远走高飞，将我为你作出的努力全部视若无物，对吗？” “我并不会抛下你，妈妈！”黛儿恳求道： “等我出来了，我们一家能得到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你至多应该让我试试，让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给我一个变得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炉灶上的蒸汽颤抖了一下。 “所以你觉得现在不够好？”妈妈的嘴角不带笑意地勾了起来。 “多么不知感恩的女孩儿啊！翅膀硬了就想飞出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的目光中尽是妒火，仿佛来参加试镜的应该是她自己。 “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肮脏的女孩，黛儿。就像我不知道名字的那些婊子一样，就像勾引你父亲的那些婊子一样。我能预见到你的未来，和一帮妓女胡混在一起，跪在地上，靠吹捧男人的那活儿过活。也许到了那时，你才会想起我究竟为你支出了多少。” 一股无名怒火在黛儿心中熊熊烧起。她想起了杰克逊，想起了被仰慕的甜蜜滋味，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快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扎进对方的胸膛！她会为了杰克逊这么做，她会为了梦想这么做！ 自己的手上的确握着一把刀，她心想，一把看不见的刀，比世界上任何刀更加锐利。 “和爸爸在一起的是佩姬。”她低着头说道。 “......你说什么？” 妈妈的表情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今天在外面瞥见了，佩姬坐在爸爸的车子上。你自觉得你知道一切，可你甚至不知道爸爸出轨的人就在你身边！” 快意从齿缝间流淌进黛儿的喉咙中，让她的语气愈发阴冷狠辣。 妈妈扭头看向窗外，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你再说一遍？” “你说我是妓女，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来！我就是比你强！我就是比你强！！” 黛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感觉窗外的幻影也起头摇晃起来，爸爸和佩姬似乎也在里面，表情惊慌失措。 眼中的一切都随着她的怒火而摇曳着。 “停下！都停下！”妈妈对着窗外的幻影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在外面瞥见了什么？告诉我你在说谎！”她抓住黛儿的肩膀，厉声质问道。 “他们亲吻彼此，抚摸彼此的大腿。”黛儿沾沾自喜地说。 “你是错的，妈妈，从一起头，你就什么都不是。” 啪！ 妈妈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你在说谎！你只是个婊子！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混蛋！凭什么你觉得我应该相疑你的单方面之词？凭什么你觉得你自己高人一等？别叫我妈妈！你压根就不是我的女儿！” “咔！”黛儿似乎听见了外面的杂音，那是幻影们的叫喊声。 “咔！停下！停下！” 可是她不想停下。 带着满腔无处宣泄的怒火，她用力扳住妈妈的双手，推向正在炉膛上烧着的锅子。 下一瞬间，她立刻就后悔了。 锅子打翻在地。妈妈发出了无比真实的惨叫，火苗顺着围裙迅速爬上她的裙子，点燃了她的头发尖。她在餐厅内到处跑动，试图解开围裙，可却完全无济于事。 “救命！快来帮忙！” 黛儿惊惶地向幻影们求助，可他们和她自己的内心一样乱作一团，或是呆愣在原地，或是压根无法掌握自己的手脚。 情急之下，她转身摸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大瓶清水，拧开盖子，朝着火苗用力一泼。 火苗被液体瞬间压灭，化作一团蒸汽云。 可妈妈的身体却起头融化！ “啊！！！” 她似乎听见了父亲和佩姬的尖叫声，听见了幻影们的骚动，瞥见他们一窝蜂地涌进屋里来，试图抢救些什么。 远处，大棚中的鹅叫唤了起来，像是无止无尽的嘲笑。 ............ 谷仓内，瑞文俯下身子，扒开堆放在干草堆旁的摄影机，一盘盘胶卷，显影剂，瞥见了三角架，稳定仪和一大堆备用镜头。 “有人在这里拍电影。”他说道： “屋内逝世来的薇芮塔.丁克特并不是这座农场的女主人，她只是一个演员。花束上的名字也不属于农场主真正的女儿，丽兹扮演的应该是电影里的另外一个角色。” 他逐一拿起堆放在一起的药剂瓶，认真观看上面的标签。其中一个瓶子与其他化学品明显不同。 “麦司卡林。”瑞文读出了标签上的名称。 “很显然，剧组中有人一直在服用这种烈性致幻剂。这种药物能混杂真实与虚假，让人分辨不出戏里戏外。” “卡梅隆，这里发生的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回头看向助手。 “在这座农场里，有许多东西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