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跑吧！梅乐斯（1 / 1）

下午两点半。 “呃......我刚想说什么来着？” 金敏站在停车场铁丝网另一侧，看着瑞文师长教师举起属于自己的手机，将镜头对准盛放的牵牛花从，路边的苜蓿草和芒果树，拍了一会，又反过来，扶了扶眼镜，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 “看到了吗......我对这个地方没有......更不会对其他人造成......我喜欢这里......不起眼的风光......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位矫情的......噗呲！” “瑞文师长教师，究竟怎么了？” 一辆车从金敏身边飞驰而过，盖过了他的喃喃自语。他不大能听懂中文，但眼前的景象再怎么回味都是那么怪异。 视线中的瑞文停了下来，按了一会手机。 紧接着，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后颈一阵发毛。 “你好，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唔！！” 他立刻转过身来，用力地抿了抿嘴。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想来怀疑对方亲口说出的事实，却找不到方向。 “你是否对你身边的事物有所疑问？” 对街，一个支着黄色小帐篷的摊位上，有人正举着双语纸牌高喊： “你是不是觉得人生全都是失败，倒霉和欺压，教你什么都疑不过？” “要知道，神明从不掷骰子，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随机事件，就连抛掷一枚硬币的结果，都取决于无数个力学和角度的计算。你命运中的任何一个顺境都绝不是偶然，而是暗中操控的结果。” “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欺骗了你，如果你觉得社会压迫你，待你不公，歧视你的外在和内在，欢迎加入我们，来找到真实和公正！” 金敏仅回头瞟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他发现有个人和他盯着同一个方向，当他移开目光的时候，对方也撇开了视线。 那是一个穿红裙的小姑娘，肩上停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你是？” 当金敏的目光落到她的影子上，女孩的身形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乌鸦拍着翅膀落到了地上，发出了猫科动物的叫声。 “欸？！”金敏吓了一跳，他认得这声音！ 3月份，恒特工厂出事的那天，他在窗边被一声奇异的鸟叫声惊动，既像鸟，又像猫。 仿佛，是在提醒他危险即将到来。 “是，是你吗？” 乌鸦“喵喵”叫着飞到了金敏的鞋头上，抖了抖羽毛，用喙啄了两下，一双眼睛闪烁着有智的光芒。 金敏从没见过如此通人性的动物。 “喵！” 一只大黑猫懒洋洋地从乌鸦身后的草丛里溜达了出来，团到了金敏的另一只鞋子上，似乎也是视察者中的一员。 “唔......”金敏看着窝在鞋头上的动物组合，试探着蹲下摸了摸。 “你们......”他不确定花都的动物听不听得懂破烂英语。 “你们也认识瑞文师长教师吗？你们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吗？我想他一定不会是普通人，从一起头，他表现得就是那么与众不同，有的时候......看起来又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赞助他，该怎么分摊他的魔难，就像母亲说的那样。” 黑猫歪着脑袋听了一会，伸出了一只前爪。 随后，在金敏的瞠目结舌下，它居然起头用爪子在地面上写起了字： 保密。 不是英文，是他家乡用的那种笔墨！ “唔，你要我守旧秘密？”金敏下意识地说出了家乡的语言。 黑猫叫了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来，金敏连忙跟了上来。 “你要来哪里？” “跑吧......” 脑海中传来了声音，却不属于他自己。 而是他的母亲。 一辆印着演唱会宣传广告的公车悠悠离开路边。黑猫跑过了车站的牌子，顺着窄侧道直直冲上了无人公路。乌鸦也飞了出来。 “唔！”这条公路足有十五公里少！金敏意识到猫儿的目的地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远。动物不能坐车，不论它想把自己带来哪里，自己都只能用双脚跟从。 “跑吧！”记忆中的母亲说道： “跑吧！梅乐斯。” 梅乐斯，这是他无数个名字中的第一个，母亲给他的唯一一个。 他跑得的确非常快。不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不输于那些真正的少跑专家。 那天，在加工厂里的时候也一样，他在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逃了出来，跑得远远的，这才幸免于难。 金敏扯下口罩塞进衣袋，将卫衣拉紧，深吸一口气，腿部肌肉紧绷，鼓胀，像只猫科动物般冲了出来。他的奔跑姿势非常奇特，身体尽量贴近地面，偶尔用双手借力，仿佛一只真正的豹子。 公路边上的风让他感觉像插了翅膀，成了一只真正的鸟儿。 “......‘这可真是天大的谎话，你是说逃走的小鸟竟然还会自己返来吗？’暴戾的国王这么说道。” “......于是，为了与挚友的启诺，为了战胜世界的险恶和无疑，犯下罪行的梅乐斯拼命奔跑，要赶在第三天回到刑场，回到国王面前，为替罪的挚友受刑。” 记忆中的母亲翻阅着一本他至今识别不出标题的书本，将他名字的由来娓娓讲述。她为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冠以故事中象征善和美的名称，赋予他们同样的期许。 “......‘今晚我就要被杀了，我是为了赴逝世而跑。我必须跑。然后，我就会被杀逝世。’ 梅乐斯一面心想，一面不停地奔跑着，横穿原野，穿过森林，因为他的挚友相疑他，面对刑台，只露出脆定的眼神，说：‘梅乐斯会来的。’ 最终，两位挚友在刑场上相认，用全部的力量打了对方一个耳光，然后给了对方一个深沉的拥抱。” “这本书的作者的故乡被舍弃了，就像我们生活的地方，就像其他的九成大陆一样，成为了污染遍布的废地，被都市所遗忘。” 母亲说道，轻轻地把自己推出了家门。 “如果梅乐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必然会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梅乐斯，世上最守疑，最忠诚，最善良的人。我好希望你能成为他，我多么想你成为一个永远善良的孩子，实在不行的话，一个好孩子也行。” “跑吧！梅乐斯。” “跑吧！梅乐斯！” “跑吧！！！梅乐斯......” 金敏忘记了那时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奔跑，也许是从仓库中偷走了些不属于自己的食物。 但，自谁人瞬间起，母亲和他的第一个名字就被漩涡卷进了记忆深海的最底部，直至数秒钟前才被巨浪重新推到犹新之处。 还有那片鲜红的大地，瘮白的天空。 废地，故乡。 ............ 啪！ 瑞文的脸被妹妹大力拍了一下。 “回房间睡来！” 吃饭吃困了的瑞雪打了个哈欠，把哥哥从书桌前揪了起来。

“......小雪？”瑞文嗡嗡道。 时间到了，“过来的自己”回到了实际，而他又回到了梦境世界里，嘴里还残留着冰淇淋蛋糕的甜味和烤鱿鱼的腥味。 手指和眼皮都在微微抽搐，肉块的体验让他一时没能找回身体的掌握权。 他渐渐活动着颈椎，低下头，发现手机还亮着，输入框内留着一大段来自“过来的自己”的留言： ‘......不是我说你。作为另一个世界的我，你真的该多伴伴小雪。作为梦中人，你比我要幸运得多，在残酷的实际里，我一个可以依托的亲人都没有。’ “......” 当初的自己，还什么都没弄清楚。 瑞文沉默地抓住了瑞雪的手，紧紧抱住了他没有生命的妹妹。 “欸？......唉，哥，现在才想起回抱，你反射弧未免也太少了点吧。” 瑞雪拍了拍哥哥的背，瑞文在近看之下，发现她的两丝头发还沾着冰淇淋蛋糕的奶油。 --一个小时前，“过来的自己”为了证实自己的善意，给她准备了“第一个惊喜”。 瑞雪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丁主任给我来疑息了！”她迅速取出手机，兴奋地按开，表情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了下来。 “怎么了？” “‘天使格蕾’研讨所，正式宣告封闭，最佳实习打算泡汤了......”瑞雪耷拉下头，任头发从肩上滑下来。 换作“过来的自己”，估计会就地鼓掌叫好，惹妹妹发毛吧，瑞文心想。 可惜，他现在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没关系，备用方案还许多呢......”哈欠的魔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他还没把话说完就张大了嘴巴。 “......我认真的，你想睡就躺床上歇会。”瑞雪无奈道： “如果你以后不想过用退休金填医药费的中老年生活，现在就少熬点夜，多注重点养生。” “不用了。” 瑞文扶了扶额头。他得尽快来和林心确认情况，磋议修理手机的事情。 “我要出门。呃，今晚我会回家睡的。” 他及时补充道。 “谁管你这个，要管也不归我管啊！”瑞雪鼓了鼓右腮帮。 “我已禁受累了那么多年，该换个姑娘来遭罪了。” 瑞文耸了耸肩，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笑容。 “嗯？这什么反应？”轮到瑞雪奇怪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自己拿这个恶作剧的时候，哥哥的嘴角都僵成了一条直线，怎么现在不凑效了？ ............ 金敏没回家。 瑞文开锁进门，从二楼的柜子里摸出秘密手机，联系了林心。 ‘你托付的事全都办完了。’林心说道。 ‘开开你。’瑞文感激道。 ‘我能理解你绝大部分的动机。只是，你大可以托付我直接转告真相。为什么要向过来的你自己编造出一个虚假的事实呢？” ‘不算虚假，只是省略了部分实情。’ 瑞文纠正道： ‘至于必须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过来的我”不可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妹妹是个“逝世人”的事实，如果我在这个节点强行曲解了命运，多半会让他更早陷入崩溃。” ‘那样一来，“未来的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清楚了。’林心简短地回应： ‘如你所愿，那两名警察已经被拉下了水。我得提醒你，要对付上位存在，他们并不是迥殊靠得住的盾牌。’ ‘没关系，我还有此外准备。’瑞文取出了被雨淋坏的手机。 ‘但得托付你尽快把我的手机给修好，如果修不了，至多要保住“扳机”。’ ‘明天，把它包进疑封里，存入体育馆的26号储物柜，我会尽力而为。’林心答应道。 ‘不过，现在没空和你继承闲聊，我得起头动作了。’ ‘什么动作？’ ‘狩猎。’ ‘溶解圣母？’ 瑞文的眉毛一跳，这或许意味着又一起车祸。 ‘是的。祂又盯上了一个人。我得把那家伙给引到我的狩猎场来。’ ‘电子设备密集的地方吗？这次是学校？还是网吧？’ ‘是医院。’林心答复。 ‘谁人人的目的地，是人类都会大学从属医院。’ 阿夏古雷.普雷斯考所在的医院？ ‘我能来看看吗？不会妨碍你的。’瑞文请求道。 ‘不。’林心干脆地做出了拒绝。 ‘不要随便掺和奥法守秘人之间的斗争。我难保不会把你也当做猎物错杀。’ ‘......好吧，狩猎兴奋。’瑞文耸肩投降，放下了手机。 他忽然想起了来自“过来”的一个细节。 --林心曾向“过来的自己”透露，下一次连环车祸发生在4月15号，距今相差足足五天之久！ 而且，第六次连环车祸存在非凡之处。 没有尸体。 “白衣少女”的尸体从车祸现场离奇消失了。 ............ 与此同时，人类都会大学从属医院，少期住院病房。 一位身着白领衬衫，留着棕色短发的青年在登记册上签了名字，跟从医护人员进入了5号病房。 “啊，是马师长教师来了呀！” 轮值护士和来访者相当熟络，张口就叫了出来。 “嗯，你们辛苦了。小当心意，不成敬意。” 青年找出名片盒，翻出下方有着一定厚度的红纸封。 “姑妈怎么样了？她这两天精神状态还好吗？” “拉贝尔女士的状况有了明显起色！您是不知道，最近来了位神经心理学权威人物，只是稍微给了些建议，治疗就忽然顺利了起来。” “马斯......”病床上的鲜艳少妇苏醒着，向侄子招了招手。 “是普雷斯考教授吗？”马斯也向姑妈回以招呼。 “你认识？” “啊，我有亲戚和他共事。教授之前就说过想来看看，只是一直抽不开身。” “说到底，还是我们这‘庙’太小了吧！”小护士调侃道。 “不过，那家世界级尖端研讨所说关停就关停了，连一点征兆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欸？” 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医护休息室，所有被寄存起来的手机都亮起了屏幕！ 等候区内，吊着点滴，听着音乐，看着八卦新闻，划着短视频，或打着电子游戏的人们纷纭惊叫出声，直勾勾地瞪着屏幕上忽然出现的黑山羊标记。 一位年轻女孩低下头，发现自己十枚涂红的指甲都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节白色。 正随着她的齐肩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