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虚海凝胶（1 / 1）

卡，卡勒布？ 别告诉我那是野狗的名字啊！ 一个给野狗起名字的小男孩，不是疯了就是大有来头。 瑞文深吸了一口气，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听着，你的野狗......你的卡勒布刚才吃了个人，活吃了一个人。” 少年重重地晃了晃他暗金色的脑袋。 “那是我妈妈！她吓晕了，卡勒布想保护她。还有两只想袭击她，它们才是真正的入侵者！” 保护？它看我的眼神可一点不像保护啊。 等等。 瑞文意识到，也许卡勒布的敌意并不是冲着他自己，而是他身后那只真正具备攻击性的野兽，想杀逝世自己的正是后者。 野狗有三只，两只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而另一只则是少年的宠物。 把野狗当宠物，这真的可能吗？ 瑞文低头看向了顶着一头暗金色头发的男孩。 少年的眼神无邪无辜，皮肤白皙，没禁受过多少日晒，拽着自己的小手肉乎乎的，搞得自己有些心软。 瑞文重新回忆自己在走廊上看到的画面。 走廊内的野狗叼着的那只手上并没有血迹，也许少年的话的确属实。 “托付了，哥哥。”小男孩恳求道： “卡勒布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那好吧。” 瑞文点了点头，装出哄小孩的语气继承询问道： “问题是，会所里有三团一模一样的黑雾，哪团是你的卡勒布？” 少年抬起了右臂，挽起袖子，他的右臂上有一块颜色完全不同的皮肤，上面布满皱纹、黑痣和老人斑，隐约可见一道笔直的花纹，就像一根手杖。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把卡勒布叫返来！” “这是遗产吗？” “嗯，是我从父亲那启继来的。” 世界上居然存在着能够支配烈日生物的遗产！ 启继，现在很少有人用“启继”这种富家族色彩的老式词汇。这小男孩的身后应该有个不小的家族，或许相当古老。 “好吧，但是你要快。” 瑞文点了点头，退开两步。他本觉得少年会念诵什么咒文，或以什么非凡的行为激活遗产的效果。 可没想到，少年只是在原地直接扯开嗓子大喊道： “卡勒布快返来！！！” 与此同时，他手臂上的花纹起头冒出黑烟，滋滋地灼烧起来。 “捷特，尽量别把那男孩的猎犬弄逝世了！” 见并没有任何一只野狗从会所内飞出来，瑞文朝会所内的捷特喊道。 被驯养的野狗自然不能再被称作“野狗”。于是，他改称呼它为“猎犬”。 “猎犬？那是什么东西？” 捷特朝距离门口最近的雾团又开了两枪，试图把两只富攻击性的野狗逼返来。 “就算我想我也弄不逝世。这只是两把普通的手枪，我最多只能拖一段时间。你还愣着干什么，叫治安官！这里证人要多少有多少，野狗在晨昏闯入市区和在正午闯入不是一个性质，街上那么多人，后果会相当惨烈的！” “行！我这就来。” 瑞文放下斜阳夫人，把她交给菲照顾，三两步跑到街对面一处印着小骷髅图标的黄色电话亭，一拳砸向拨号盘旁边的大白色按钮。 “我要报案，报案！”他朝听筒大声吼道。 警报声响起，电话亭闪烁起了红光，几秒钟后，一阵粗重的机械音传了出来。 “滋滋......治安官第三小队红眼队......已受理紧急报案......请让证人原地待命......保护好您的生命财产，我们不会替您保护......滋滋......” 怎么这么快？不像治安官的一贯作风。 听筒内部又传来了一段话语。 “滋滋......目标已确定，即将针对危险地带投放虚海凝胶......” 虚海凝胶？！！ 瑞文猛然倒吸一口热气，连忙朝着火鸟会所大喊起来。 “快跑！快跑！不然所有人都会逝世！！！” 这可不是恶作剧的，任何人暴露在那种名为“虚海凝胶”的气态武器中超过三分钟都会窒息而亡，而一旦被它包裹就会被立刻定住，无路可逃，就连烈日生物也不能幸免。 这做得也太绝了！不就只是几只野狗而已吗？ 明黄色的天空那边缓慢地飞来了一只“大鸟”，那是一架黑色的喷气式飞行器，捷特曾以它的同类自居过，因为两者的名字发音很像。 “喔，情况不妙！” 人类捷特撤出了会所，看着朝这边飞来的“同类”。 “洛克茜，撤！我可不想交卸在这里，我还得给老妈个交卸呢！” 瑞文和捷特合力扶起斜阳夫人，送到了对街的一间成衣店门口。会所里的其他人也在撤离，由前台小姐和服务员们带领着下楼，部分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候，飞行器已经稳稳地定在了火鸟会所上空，机头处的两只红眼亮了起来，机身下方开了个口子，一根透明软管伸了出来，起头向下喷洒那种致命的深蓝色气体。 “快！要来不及了！！！” “卡勒布！！！” 少年还站在门口处大声呼喊，手臂上冒出大批黑烟，他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而蓝色气体已经起头蔓延。 “别管你的卡勒布了，小命要紧！”瑞文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想要把男孩给拉走。 一道黑雾突然从会所的窗口飞出来，避开了那致命的蓝色气体，在空中盘绕了一圈，俯冲而下，将少年一口吞下，消失在虚空中。瑞文及时向后一仰，躲过了手臂被空间裂缝切割成两半的命运。 蓝色气体触及地面，立刻固化，变成了无数卷曲的蓝色触须！它们无孔不入，遍布着章鱼般的虚幻吸盘。 一些反应较慢的人试图跳窗逃脱，手指刚一碰到窗把就被气体定住，扭曲的表情凝固在窗玻璃上。 诡异而可怖的触须顺着会所墙壁无声蔓延，从溶解圣母像的眼洞里探出，两分钟后，整栋建筑都被巨型触须牢牢缠住，一切随之定格，仿佛外面的时间完全与其无关！ “虚海清水加工而成的气态凝胶......”捷特看着触须喃喃道。 这种能够冻结一切的物质对陆地上的几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致命的。

还没逃出来的人全都逝世了，瑞文心中唏嘘。 就算是活在城心的文明人，在这座城市眼中也不过是桥梁下的水。桥梁下的水不论蒸发多少，对奥贝伦来说都不值一提。 五分钟后，虚海凝胶逐渐气化，变为一丝丝蓝烟。瑞文瞥见几名文明人聚集在会所的门口前，正试图把一位困在拱门后方的朋友救出来。他只差一步就能逃离会所，被拉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具皮肤发青的尸体。 “抱歉让诸位受到了惊吓。火鸟会所很快就会重新开放。作为补偿，会所将免来诸位昔日的全部酒水费用。倘若诸位有家属在会所丧生，会所将提供额外金钱补偿......” 双眼异瞳的前台小姐拍了拍裙摆，鞠了一躬，不紧不慢地走向电话亭，拨打了侦察公司收尸队的热线号码。 十分钟后，虚海凝胶完全消散，飞行器盘旋了一阵，掉头离开，一切回归正常。 “您好，师长教师，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成衣店的店员向瑞文鞠了一躬，礼貌地询问顾客有什么需求。他当然瞥见了火鸟会所的惨状，但向顾客推销店里的商品，增加贩卖额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瑞文扯了扯自己的旧外套，点了点头。不论再做些什么，逝世了的人都已经逝世了，而活着的人继承活着。自己压根没必要对此有所感想。 况且，买衣服正好位列自己的行程表前位。 “好的。那就请带我看看你们店里的黑色西装吧。” 他取出自己的购物清单，上面一条条地列出了自己的需求。 “我需要便于动作的款式，最好是三件套，绑缚在一起能打折的那种，预算在3000烈洋之内。” “再让我看看你们店里的银色袖扣，材质不一定要是纯银的，像那么回事就好。也不需要迥殊精细的做工。” “我清楚了，师长教师。”顾客详尽的需求立刻让店员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精打细算。于是，他放弃热暄，直接走向货架，将所有相符条件的成衣一套套拿了下来。 因陌生人之逝世而障碍的每一分钟都是对生命的浪费，这是奥贝伦的生存金句之一。 “刚才可真是太险了，老兄。” 捷特出现在了成衣店的门口，抹了一把汗，将两把雪白色手枪别在腰间，伴瑞文边聊边看起衣服来。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每次和你这家伙碰面，哪怕是一件小小的事件都会瞬间膨胀得无限大，就像吹气球一样。你其实是马戏团的吹气球小丑出身吧？” “我很清楚治安官的作风。”瑞文不带豪情地说道： “他们这次出手得太快了。如果只是对付两三只野狗，治安官压根不会如此重视，更没必要一上来就动用虚海凝胶。” “所以呢？”捷特问道。 “所以我觉得他们肯定早有准备。火鸟会所里应该有比野狗更加值得警觉的东西，或许非常危险，不然他们也不会格杀勿论。” “除非那东西不是生物，或者是比烈日生物更加强大的存在，否则它现在早就已经憋逝世了。”捷特耸了耸肩膀。 “说回野狗的事情，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提前看了明天的《火球报》，明天悬赏金会涨，从两万烈洋变成三万烈洋。” “涨幅这么大？”瑞文挑了挑眉毛。 “是的，这只能阐明一件事情，侦察公司觉得事态更加危险了。” “对你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如果事情成了，属于你的那份赏金足够你买一件很好的防晒伤遗产，也可以在市区租个三室一厅，附带小阁楼的公寓。只要稍微运营一下，你就能成为真正的全日制侦察，成为中产人士。” 捷特把话题又绕到了悬赏金上，循循善诱道。 “那好吧。” 瑞文端详着一排排银色的袖扣，目光自然而然地定在了最便宜的几款上。 “反正我已经被野狗缠上了。那两只野狗的目标相当明白，正是取我性命。” 我同意和你们正式合作，条件是，除了转介委托之外，你还要为我优先提供情报搜集服务，并在我遭遇麻烦的时候出手相助。” “当然！包在我身上！”捷特热情地和伙伴握了握手。 关于“污染”和“永恒”的事情，瑞文打算先藏着，因为一讲就会牵扯出一大堆私事。 不说是为自己好，也是为对方好。 “好，选定了，就要这一套，不用包装，我就这么穿出来。” 在试过几乎所有行头后，他选定了一套合身的黑色真棉仿西装三件。外套的袖子较为宽松，带着沉重的折裥，纽扣较为圆润，便于在紧急时刻脱下，从容应战。 最重要的是，这套衣服相当透气，便于清洗，有着八个大小合适的内袋。即便在烈日之下穿一身黑，也不至于中暑晕厥。 一套行头下来，花了2500烈洋，这比三个月的房租还要贵。瑞文在全身镜前整顿着衣领和衣摆，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文明人，随时能够踏入现代社交场，与其他中产阶层的师长教师或女士进行平等的交流。 “瑞文师长教师，这身衣服看起来可真合适！” 菲和琳坐在门口的少椅上，交替赞美道。洛克茜走到她们身边，身体重新有了色彩，恢复了实体，手里还捧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热狗，里面填满了鲜白色的酱汁，估计是辣的。 前台小姐把轮椅给斜阳夫人推了过来，然后返来清理尸体，把它们随意地堆在门口。 瑞文扣好西装扣子，朝那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 至多有十五名体面人憋逝世在了那些蓝色的虚海凝胶里。路过会所门口的行人静谧地跨过尸体，继承赶路，他们的遗体很快就会被播放着欢快音乐的黑色小卡车给运走，运到坟场里来。收尸人们会联络保险公司，确认有没有需要赔偿的款项。而讣帖与一定数目的抚慰金将被装在普通的疑封内，在一到两天之内寄到他们家属和朋友的疑箱里。 所有东西都是印刷的，不论是讣告，还是疑封，还是钱。 “报案人瑞文师长教师。” 瑞文被耳边突然传来的粗重机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毫无豪情。 “报案人瑞文师长教师，您不介意答复几个问题吧？” 成衣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全身包裹于橙黑相间的盔甲之中，背上背着一杆宏大的黑色重型武器，戴着一副机械面具，从中不停地冒出灼热的白烟。 面具之上，是两只发光的血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