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绿叶红花的争议（1 / 1）

听到玉兔少女的话语，那花鸟女子游移了一下，最后盈盈一拜，“公子，托付了。”说完，便将手伸了过来，与叶舟的手触碰在一起。 叶舟心中也是升起了查看记忆画面的想法，通过身边三个器灵的验证，让他知道了进入记忆梦境之后，看似经历了器灵漫少的岁月时光，其实在外界的时间，不过转瞬而已。 否则的话，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外，就这般进入器灵的记忆梦境之中。 在内心所想之后，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这幅花鸟画作的记忆画面，仿佛进入了它的记忆中，以其视角，重温当年的往事。 首先出现的画面，好像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而他现在的视角，仿佛是摆放在桌子上的宣纸，只能看到上方和左右两边的画面。 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几方钤印，有两方可以看到字迹，似乎是秋岳，布衣生，其中之一，正是这幅画作上的钤印。 在这个视角下，他只能观看到狭小情况下的画面，隐约能够听到远处的鞭炮声。 从款识来看，这幅谷鸟春花图，是春天正月所作，如今的鞭炮声，也似乎验证了这点。 而且，这器灵的记忆画面由此起头，想必很快就会由宣纸变为画作。 过了一会儿，叶舟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门外有青年的声音传来，“爹，昔日来拜祭娘亲，发现坟上少了好些草，明日我拿铲子来除，还有，昔日大年节，要不我和小弟来买些肉返来。” “好，抽屉内还有些铜板，莫要花完了。”一句带着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话语落下后，他便看到了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走了过来，在桌前站立少焉，又走向了窗旁。 此时，鸟类的鸣叫声不停响起，一声轻叹响起，“哎，春雨连绵，让人生厌，鸟却以歌迎春，真是春谷鸟边风渐软，杜鹃花上雨初开，好一幅美景啊。” 念完这句诗，老者便快步走到了书桌前，拿起毛笔，蘸上颜料，起头绘画起来。 叶舟以宣纸的视角，看到了老者的笔墨，朝着自己涂来，渐渐形成了一幅秀美的花鸟画作。 老者面容清癯，似乎饱经风霜，但是，那双眼睛却显得十分深邃，拿着毛笔的手，更是稳如泰山。 只是，画完了几朵杜鹃花，在上方两只鸟栖息的枝条前，老者却游移了一下，停笔而顿，“春谷鸟聚于枝顶以迎春，那此处代表向上的枝条前，是画绿叶，还是红花呢。” 这一幕画面，让叶舟心中惊异，两三百年后，两位大学教授在此画意缺失处争辩不休，而在两三百年前，这幅画作的作者华喦，却也在此停顿，迟迟无法下笔，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以前在读书之时，老师们都会吩咐古诗古文，要读透，了解作者要表达的思想内容，当时他心想，可能作者当年创作的时候，都没想过随笔写下的几句诗词，后世竟会分析出诸多思想和道理。 现在看来，画作上的一片枝叶，都有可能包含着作者的境遇，想要表达的心理。 老者就此停笔，没有继承作画，直到过了几天，老者再次来到书房，立于书桌前，望着眼前这幅画作，朝着身旁的一个少年问道：“俊儿，你觉得此处应该画红花还是绿叶。” 那名少年眼睛中闪着聪慧，思索过后，开口说道：“爹，俊儿觉得应画绿叶，花虽美，但不如绿叶这般生命力脆韧，昙花一现，而绿叶却能少存。”

老者听闻，放声少笑了起来，“知我者，俊儿也。” “红花绿叶点繁华，人生如梦又何妨，为父自幼爱画，可惜家贫失学，华氏重建祠堂时，想画壁画而被嘲，入京都获皇帝特旨召试，授县丞却无空缺，引人为傲送于贵人之画，被人当作假画售卖……” “我这一生，注定成不了万众瞩目的红花，只当绿叶又如何。” 说完，便提笔挥毫泼墨，于是，在数朵白色杜鹃花之中，那代表向上到枝顶的树枝前方，便出现了一株鲜绿的叶子。 之后，老者完成此画，写下款识，盖上钤印，“春谷鸟边风渐软，杜鹃花上雨初干。戊辰春正月，新罗山人写于清香小楼。” 听到华喦（岩）所回忆的这一生，叶舟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对于华喦，他在上学之时，听老师讲过，后面也自己进行过一番了解，只是如今，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清初杰出绘画大家，扬州画派代表人物之一，曾被后人列入扬州八怪之列，这八怪只是一种代称，形容绘画风格，名字并不固定。 虽为扬州八怪群体中的一员，但是其一生拮据而清贫，晚年为求食计，还要雪窗烘冻作画，让儿子送往扬州请门生代售。 其一生有着诸多别名，以“离垢居士”和“解弢”最能传达他“位俾无妨怀高”的胸襟人格，离垢代表着崇尚高洁，他出身社会底层，但不慕荣华，安贫守素，固守自己的人生操守。 解弢一词，出自庄子，“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解其天弢，堕其天帙，纷乎宛乎，魂魄将往，乃身从之，乃大归乎。” 其意义是人应解开天然约束，才能获得身心自由，这也正表达了他的艺术主张，脱来时习，发乎性情，抒写本真。 器灵的记忆画面，并没有因为叶舟的感慨而停止，而是继承向前推进，这幅画同样被其交给儿子，拿到了扬州售卖，被富商以低廉的价格买下。 后来不停辗转于附庸风雅之人的手中，在民国时，一次意外，使得画面遭到了破坏，有了缺失。 经由了数次修复，这画意缺失处，却一直没有人接笔，最后，落到了一位私人收藏家的手中。 记忆画面到此结束，叶舟也瞬间惊醒，听着周围依旧在争辩的两位教授，还有师长教师们的议论，他再次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时，夏青松望了叶舟一眼，发现了其眼神中的迷茫，顿时说道：“叶舟，你工作室事务繁忙，还是先返来吧。” 一旁的魏教授却是拉住了叶舟的手腕，“哎，叶小子，不能走，夏青松可是在我身边夸赞你几次呢，连个意见都说不出，这可名不副实啊。” “必须说说你的建议是什么，是红花还是绿叶，从款识中，可以看出华喦对美好春色的欢喜，红花更加能衬托出这种心情。” 夏青松无奈的看了一下魏教授，朝着叶舟说道：“叶舟，那你就简单说一说吧，说错了也没事。” 叶舟缓缓吐出一口气，脑海中却是回忆起那一幕幕画面，他目光脆定的说道：“魏教授，我觉得夏教授的接笔方案更适合一些，这画意缺失处，应该画绿叶接笔。” 听到叶舟的话语，不修边幅的魏教授，顿时笑了出来，“噗，老夏，你倒是教了一个好徒弟啊，师傅的意见，徒弟怎么能不遵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