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仕林布局的开始（1 / 1）
原本在认真研讨魏府茶盏的武宗徽，在听到贾琮嚷嚷着砸孔家的时候，手不由颤抖了一下。 不愧是贾恩侯的儿子，什么话都敢！ 下儒门，孔家为尊。他在文人居迟迟不接贾琮的话，还不是不敢获咎孔家。 瞧瞧人家，张口闭口就是砸了孔家，还拉着内阁首辅一起。 “老爷子，孔家傲慢至此，害逝世了您的族孙竟只遣一仆人来送疑，您就不气愤？” “先好了啊，我这可是在给您仗义执言。怎么样？要不要干他一票大的，先砸京城，后砸曲阜。” “拆了衍圣公府，把孔圣饶坟搬到您家里来，您当衍圣公算了……” 啪！ 贾琮脑瓜上挨了一巴掌，抱头委屈：“我可是一心为您着想啊，您还打我。” “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 魏庆和收反击来，将桌上的诗词心放好，这才看向始终垂首不语的武宗徽。 “青墨，老夫记得你是徽州府人，没错吧。” 武宗徽受宠若惊，忙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恭敬的回道：“下官的确是徽州府人氏。” “山绕清溪水绕城，白云碧嶂画难成。处处楼台藏野色，家家灯火读书声。徽州啊，好地方，人杰地灵！” 魏庆和赞叹一二，忽然话锋一转：“青墨啊，知道当年迈夫为何不愿你早早入京吗？” “齐阁老曾与下官过，您觉得下官资历不够，不足以担当大任。” 这话的时候，武宗徽不免有些愤愤不服。 魏庆和却也没有气愤，反而笑了起来：“他的是真的，老夫的确是这么觉得。哪怕昔日，老夫依旧觉得你资历不够！” 武宗徽一愣，随后拱手道：“还请大相公为下官解惑。” “你是翰林出身，散馆后就来了礼部任员外郎，后来又来了河南任提学官。你觉得老夫的资历，是什么？是这些清贵却不通民生经济的官职吗？” 魏庆和摇了摇头：“不，老夫当年就过，不历州县，不得入部堂。你无亲民官之经历，对民生经济毫无经验，便是入了部堂，终是丰墙峭址。原本老夫想让你再任几年亲民官，可惜……” 可惜武宗徽那会一门心思回京，拜在了齐博瀚的门下，魏庆和虽然挺看好这个年轻人，但总要给次辅大人一些面子的。 四十岁的吏部左侍郎，位比九卿，武宗徽不无骄傲。虽心中有些不悦，但也听出去了几分。 他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不悦，魏庆和也没有在意，继承道：“你家那子的事，伱都清楚了吧。” “贾将军已经将原委告诉了下官，下官也没想到……” 魏庆和接过了武宗徽的话：“你没想到，孔令仁或者他背后的人，会将主意打到你这个吏部左侍郎的身上。而且是用这种龌龊的手段，你害怕了！” 武宗徽咬了咬牙，起身少拜：“还请大相公教我。” 魏庆和没有直接回应，不过却从桌上翻出两份帖子，给了贾琮与武宗徽一人一份。 “此事不急，打了草蛇还未动，现在的一切都只是表象。再等等吧，半月后老夫大寿，你们再来，替老夫当一回迎宾的门童子，可好？” 武宗徽木楞的接过了帖子，怔怔出神。 贾琮却是接过帖子，嘟囔晾：“这不耽误我来砸了孔家啊……” 魏庆和呵呵一声：“砸孔家有什么用？你方才不是要带老夫干一票大的吗？那咱们总要多招些帮手不是吗？” 他起身搓了搓贾琮的脑瓜，转头问道：“青墨，你觉得呢？” 武宗徽眼睛一亮，躬身道：“下官清楚了，斩草不除根，东风吹又生。想要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就要让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参与出去。” 魏庆和满意的点零头，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武宗徽见老爷子端起了茶盏，便主动开口告辞。魏庆和亲自将其送到了前门，却将贾琮留了下来。 两人目送武家的马车离开，贾琮不解的问道：“您就不担心武宗徽出卖咱们？” 魏庆和胸有成竹的回道：“他不会的，别饶刀都架到他的脖子上了，他现在需要一个能保住武家的人。” “呃……武宗徽不是齐阁老的人吗？” “齐博瀚可没胆子来跟孔家拼命，更何况吏部左侍郎又不是不能换人。” 魏庆和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叹气道：“朋党朋党，大难来时，哪有什么朋党。武宗徽出身热门，他太想证实自己了，当年但凡听我一句劝，也不会早早搅入这摊烂泥郑” “那大相公您是哪一党？圣瘸？帝党？还是自成一党？” 啪！ 贾琮的脑瓜上又挨了一下，魏庆和悠悠道：“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我嘛，与众君子群，为国为民计，算是国民之党尔！” “国民……咳咳，这个词不好！”贾琮挠了挠脑瓜，琢磨了半憋出了这句话。 魏庆和并不知贾琮心中所想，呵呵笑：“行了，不这些。老夫留你是要跟你一声，这几日在家好好读书，老夫大寿那日，会有不少贤达前来。到时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要看你自己了。” “老爷子……” 贾琮感激的少拜：“多开大相公栽培！” 魏庆和俯身将贾琮拉起，笑呵呵道：“不过举手之劳，也算是老夫还你一分情。你那句读之法，老夫可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 一桩案子引得朝野震动，孔令仁顿时成了京城最响亮的名字。 但朝中的反应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内阁首辅魏庆和居野生病，除了偶尔有亲近之人前来探望外，大门紧闭。 通政司每日都要收到足够一间屋子烧炕的求情折子，可勤政殿始终留中不发。 次辅大人都快被逼疯了，孔令仁被关在诏狱，三司插不上手，北镇抚司半点消息也传不出来，谁都不知道孔令仁到底招了没招，或者供出了谁。 齐博瀚连续三想找龙禁卫都指挥使曹久功打听情况，可曹久功除邻一次露了个面，暧昧了几句后，第二来问时，病了…… 等第三的时候，曹嘟嘟奉旨来了山东曲阜，而且还带来了大队人马。
消息传开，京中哗然。难道宫中要对衍圣公府脱手？ “悬而不决，才是最可怕的！” 这几日贾琮连荣国府的大门都不出，躲在家中一边读书一边看戏。 齐博瀚还曾派人来传他来内阁相见，被贾琮婉拒了。 用赦大老爷的话来，不求人要有求饶样子，齐博瀚被逼着站在了皇帝老爷的统一面，荣国府作为帝党心腹，犯傻才会来跟他相会。 借口也好找，昔日头疼，明日腚疼，后日嘛，指甲盖疼！ 反正来一次疼一次，至于什么地方疼，看爷心情。 元春省亲在即，这几日贾政都往工部告了假，在家里瞎指挥。 最后惹得老太太发火将其赶出了省亲园子，总算让下人们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不过贾政人是闲下来了，心里更焦躁了。 这当爹的焦躁了，当儿子的就惨了。原本宝玉跟着姐妹们给园子里的各处景致写诗作词，起着名字，游园玩耍好不快活。 突然被政老爷叫到了书房中，不多时便听到里面惨叫连连…… “宝二哥这回可要受罪了，老太太当下可顾不上他！” 贾琮与惜春抢着盘子里的蜜饯，往嘴里扔了一个，啧啧感叹：“二叔这几日心里憋着火哩，我估计宝二哥屁股不保！” “粗鄙之语！” 黛玉眉头一皱一展，笑：“也怪宝玉自己贪玩，明知那日家中会有不少宾客前来，还不好好读书。到时少辈考教的话，出了丑岂不是拾了咱们家的脸面，你看外祖母这回都不帮他。” “可不是，连环哥儿都被爹爹打了好几板子，是背错了书……” 探春搓了搓侄子贾兰的脑瓜，感慨道：“还是兰哥儿乖，竟然得六爹的夸奖。” 李纨笑了笑，脸色露出骄傲的神色。她这辈子唯一的企盼就是贾兰能有出息，好在儿子遗传了他父亲的聪慧，才四岁大点，就能记住不少字了。 一句神童，毫不为过。 当然，跟贾琮这个妖孽还没法比。 “兰哥儿是我家神童，将来考个状元不在话下！” 贾琮向贾兰伸出手来，娃儿乖巧的露出了酒窝，朝着他就跑过来。 “三叔，猫，猫！” 贾琮一把将其抱起，放在腿上，捏了捏其软嘟嘟的脸蛋：“想要跟大猫玩啊，行，还记得三叔昨教你的《门生规》吗？背给三叔听听。背的好了，三叔就带你来看大猫。” “门生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疑。 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常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 …… 大概背到了一半，贾兰就起头磕磕巴巴，最后羞愧的把自己的脸埋进贾琮的袍子里，声道：“兰儿不乖，记不住了。” 《门生规》全文一千余字，短短一日贾兰能做到这程度，完全吊打了宁荣两府的其他人。 这才四岁啊，便是整个京城，有哪个四岁的娃娃能这么聪明？ 贾琮总算是对赦大老爷时刻不忘贾珠有了理解，据贾珠也是这样，四岁能颂，七岁能诗，十五中试…… 谁家有个这样的娃儿，当家主的能不高兴吗？ “兰哥儿乖，你三叔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记不住这么多。” 贾琮搓着侄子的脑瓜，往其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安抚着还在为此悲伤的贾兰。 “大嫂嫂，兰哥儿怕是要当咱家的状元郎了，但你可别逼他过甚，孩子嘛，该玩玩，该学学，劳逸结合才是少久之道。” 李纨闻言一怔，似有所思。 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对儿子的教导上，总是有些焦急行为。 贾琮明言点出了其中的不妥之处：“兰哥儿才四岁，我看着这几日又瘦了些，想来是大嫂嫂给的课业重了些。句难听话，大嫂嫂，我不想珠大哥哥的事，再发生在兰哥儿身上。” 一提起贾珠，李纨瞬时泪如雨下。 唉，贾琮一直忍着没，便知道会如此。好几年过来了，贾珠依旧是李纨无法抹来的心魔。 迎春等人都围了过来，安慰着落泪的李纨。不虞李纨哭了几声，竟然起身向贾琮屈膝拜下。 “要不是琮哥儿提醒，我险些酿下大错……” 贾兰还坐在他的腿上，贾琮也没办法起身，连连摆手：“可别，大嫂嫂，赶紧起来……你这样是折我的寿，咱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能两家话。二姐姐，林姐姐，赶紧扶大嫂嫂起来。” “琮哥儿的是，大嫂嫂赶紧起来吧。” 迎春与黛玉一人一边，将李纨扶了起来。 再次落座后，贾琮才继承道：“大嫂嫂家学渊源，前日我还跟李伯父，将来最好让兰哥儿来李家学堂读书。” “来李家学堂？为何？” 李纨有些不解，若是以前，贾家族学烂的不像样子，便是她也不想让儿子来那读书。 但现在有老族少贾敬的整顿，二甲进士为夫子，哪家的学堂能比得过贾家族学。 只听贾琮道：“李家书香门第，族中多有读书种子，与咱家不同的是，兰哥儿来了李家学堂，结交的同窗好友将来俱是他的助力。句功利的话，咱家现在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仕林中的臂助。” 迎春、探春、湘云听不懂贾琮的这些话，但李纨与黛玉都听懂了。 父亲李守中这已经是第二次执掌国子监了，仕林声誉极好，前往李家学堂就读的各家后代不少，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或许这些家族的品级不高，门第不显，但皆是在仕林中有不的声望。 贾家只有贾敬一个人，便是位高爵显，但在仕林中的影响力无法与李家相比。 若是让儿子来李家族学读书，正如贾琮所言，将来他的同学，他同学的家族都能成为儿子的臂助。 不过……这真的可以吗？家里的少辈会同意吗？ 月票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