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燕赵同景（求个追读）（1 / 1）

‘北倚山险，南控江淮，右拥太行，左环沧海’作为燕国绝对的经济、政治、军事中心，燕都蓟城，这座于后世亦闻名中外的国际大都市，此刻却表现出几分寂寞。 横亘的夯土高墙、远远望来尽显坑坑洼洼，城外铺开的低矮民房、尽显灰败破落。 曾经的大国之都，一场内争竟崎岖潦倒成了这番模样，子之受禅，使得燕国国力弱退何止十年。 然昔日赵国使团风尘仆仆而来，倒和此刻的燕都景致颇为相得益彰。 车队显露地平，一行甲士早已远远地迎了上来，走在前面的一是鹤发老者，看其面容与赵戈仿若，只见老者对着使团一众揖道：“外臣等奉燕王令，在此恭候使者多时了。” 赵章漫步走下轺车，记忆中似乎对老者很是熟络，上前回揖道：“乐相别来无恙否。” 此老正是昔年受君父之命，护送燕主归国的乐池。 但此间显然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乐池笑呵呵地躬身揖道：“太子安好，外臣无恙。太子一路舟车劳顿，暂行客舍休歇少焉，我王随后相行召见。” 乐池说罢，身后众人也纷纭上前见礼，人数许多，但让赵章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谁人以青铜覆面的公孙操。 进城后，车队分散，侍卫被带向外城的营房修整，赵章和楼缓换乘一辆轺车，由乐池引着朝内城的客舍驶来。 蓟城的格局和晋阳仿若，属于一环套一环，最里面是宫墙环绕的王城，墙外称内城，最外称外城，但所谓的内外城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不过随着马车往前行驶，路上的行客起头变少，穿着的衣裳形制也越发讲求起来。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条青石铺就的少街最里，众人下得马车，相互拜别过后，乐池便先行向燕王复命来了。 在仆役的引领下，赵章等人进入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二进小院，情况清幽，布置也相当整洁。 但一眼看来，便知道这方建筑是最近修建的。或者说整个蓟城大都为重新修缮。 曾经的痕迹早就被齐人的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了。 厅堂内，楼缓没有下来歇息，而是向赵章分析起了现今燕国的场面地步。 从子之乱燕起，至今虽已复十年，但国无主继，民心不安，各国势力的比赛搅得燕国朝局一刻不得安宁，方至近些年赵氏迎复新燕即位，动荡不休的燕国朝局才逐渐稳定下来。 至昔日燕国朝堂大致又分成了三个派别，其中以太傅郭隗为首的改造派，尚先倡导起效仿中原诸侯的变法图强之路，觉得只有变更旧有沉疴的法制，才能使燕国摆脱旧有疲弱的弊病。 然而看似行之有用的新法论、却并非能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很快便迎来了以宗室为首的旧法派驳斥。 只言宗法旧制才是燕国之本。 两派以国本相争，皆不附从。 而以相邦乐池为首的中立派，游离两方，谁也不获咎谁。 燕王的态度也一直都不明，对两方卿臣皆宠疑有加。

不过好在两派对内相争不休，对外却几无分歧，都是名副其实的亲赵派。至多明面上如此。 这不仅仅在于赵国的迎立之恩，更在于燕、赵此时都有着共同的敌人。 在燕人的心中，齐比之于燕，就似中山比之于赵，或尤为更甚，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恨。但弱小的燕国，此刻却不得不向强大的齐国虚与委蛇。 而对于趁火打劫的中山狼，却无时无刻不思报复之举。 这是汲取民心所向，也是各方立朝的根本。 缕清了燕国的政治根底，依照此次盟约的条件，燕国只要愿意出兵，吸引中山国的一部分注意力，赵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而照昔日之况来看，燕国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言谈不久，楼缓便起身拜别。赵章知道对方是要来走动关系了。 “此间事，就劳烦大夫了。” 楼缓郑重揖道：“为大王分忧，为赵国分忧，臣之本分。” 赵章微微点头，回以一礼，随后亲自送对方出了室门。 虽然结盟之事十拿九稳，但依然有着些许变故存在，对一个臣子而言，还需要做更多事来证实自己的价值，并且每一件事都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简在帝心。 对赵章来说、盟约成与不成，他的身份虽然不会发生变化，但在国内的场面地步，肯定会朝着不利他的方向发展。君父的心思不好揣摩，而他也并非是什么都不管，他有着自己的打算。 思慎完方才两人的对话，又回溯了一遍方才分析燕廷朝局的矛盾，赵章突然觉得，燕赵两国的情形其实仿若。 赵国朝局稳定，但公开朝臣们也是相互竞争，党争严重，就拿这次颇具噱头的变法来论，就引起了南北两派不小的争斗。甚至差点把赵章这個太子给拉下水。 也正是因为此争，让赵章意识到了自身的危机。 赵国的派别之争源远流少，甚至能追溯到立国之前。 赵襄子在位时，赵氏极力向北发展。 那时的赵人民风彪悍、国民骁勇善战，而在襄子逝世后，北方派在政治斗争中失败，南边派便将赵国都城一路南迁，本意是要与魏国争夺中原，却不仅导致“邯郸之难”的悲剧，还无意改变了赵氏族群的性情。 但这大概就是高度城市化对国民精神的一种腐蚀，可以说是文明不得不支出的代价。 而在先君肃候之时，其实便已经发现了赵氏上层所存在的奢靡之风，因此在肃候晚年便不惜消耗大批人力物力，以漳水的堤防为基础修筑了赵国南少城，既能抵于天灾，还能挡于人祸。以此标志着赵国发展重心再度转而向北。 与此同时，朝中起头大批任用于身具胡人血统的能臣，而权利的分摊自然又引起旧有贵族的反抗。 至昔日以宗室安平君赵成为首的南边派，在野中处处打击身具胡人血统的肥义、楼缓等人。 赵章不知从何时起，竟也被划分到了、倾向于北方派系的阵营。而这也是他在野中寸步难行的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