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哼！阿谀奉承之辈（1 / 1）

陈楷歌基情昂扬。 田壮壮无所谓，他原本就挺佛，李韶红属于跟班性质。 三人加快脚步，越过一个绿化地，就看到了主楼。主楼前的小广场聚集了好些人，停着一辆蓝色的BJ130轻型货车，这是京城第二汽车制造厂自主生产的。 车上满满当当都是春节福利，工会的人站在上面，正给大家发东西呢。 为啥都想进好单位？ 除了平日待遇，这过年过节的各类福利，也足以让旁人羡慕逝世。 几十年后呢，好单位还是好单位，但同时还有一大帮人，端午发俩粽子，中秋发一个月饼，年末在群里发几个红包，大家抢一抢就算年终奖了…… “来签个字！” “挂历一本，苹果一篓，梨一筐，带鱼一份，糖果点心一份！” “米面粮油什么时候发啊？” “明儿的！” 这年头水果都用筐或篓，没有那么多纸箱子，带鱼、挂历更不用说，是固定套装。 仨人到了近前，陈奇也在这看热闹呢，李韶红先过来，笑呵呵的打招呼：“你好，你是小陈吧？” “您是？” “我叫李韶红，父母都是厂里的，听说过你的大名……” “不敢不敢，我对您才是如雷贯耳，早就知道有几位高材生在北电上学呢，一直无缘得见。” 陈奇突遇贵人，又惊又喜。 李韶红又介绍那两位。 哎呦！陈奇这下都开花了，一个箭步跨过来，握住大导的手不放，真诚热情，毫不作伪：“久仰久仰啊，陈叔叔老念叨你，说您特有才，早就想跟您进修了！” 陈叔叔是谁？？ 大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就是来找事的，扳着一张脸道：“客气，听说你写了個剧本，我也粗通文墨，我们……” 大导正想嗤他几句，忽听那边有人喊：“小陈！小陈！” “王导！” 陈奇回头一瞧，连忙跑到王好为身边，道：“这苹果挺沉的，您自己拿啊……那我一会给您送家来得了，我骑着车呢。” “成啊，不然叫你干什么！” 陈奇帮了一下手，跑返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接着说。” “我是说，我们可以议论……” “小陈！” 江淮延也在那边喊：“你车子还能带么？帮我带一份！” “能带，放上吧！” 陈奇又跑返来，顺便踢了一脚江珊，江珊一躲，咯咯咯的冲他做鬼脸。 “既然带俩了，也不差我这个。” 施雯心——葛尤的母亲，领东西领的很气愤，道：“年年都在主楼发，说过多少次了，还得自个迁居来！我儿子身子弱，你让我搬，还是让老葛搬啊？” “您是老员工，我们给您送家来，谁让您亲自来了？”工会的人嬉皮笑脸。 “算了吧，你们送家里那些都是剩下的，来年就是一筐烂苹果……麻烦你了啊，小陈！” “我跟优子是哥们，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些大导演，大艺术家，放下摄影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要抢房子，要挣待遇，要为柴米油盐发愁，为春节福利高兴。 那仨人在旁边看着。 李韶红奇道：“人缘不错啊，谁都认得。” “阿谀奉启之辈！” 大导冷哼一声，忽地又听：“楷歌！” “爸！” 正是陈怀楷来了，也过来挑苹果，嘴里还念叨：“每年都发这烂苹果，没点好东西……哎小陈，谁人就是楷歌，你俩认识认识，以后多亲近。” “已经打过招呼了，我帮您拿吧！” “不用不用……” 有儿子在场，当然不能让外人拿，陈怀楷冲大导招手：“过来啊，戳那儿干嘛呢？”

“……” 大导只好凑过来，左手一沉，多了一份带鱼，右手一沉，多了一篓苹果，刹时间，觉得人生好遥远。 “你们几个在这干嘛呢？” 今天楼下特热闹，汪洋也出来凑趣，大导立马露出笑脸，两道浓眉都弯到地上了，道：“老厂少！” “我们刚溜达返来。” “哦，行，领东西来吧。” 汪洋点点头，瞄到陈奇了，招招手：“小陈，来！” “老厂少，什么事？” “那边说。” 汪洋把他领到僻静处，道：“香港那边有疑儿了，袁和平开价10万港币，如果带武师的话，武师一个月一万五，不管病了伤了，钱照拿。” “这么贵？” “我觉得就是不好直接拒绝，知道我们不富裕，开个高价吓退我们。” “那等过完年的吧，我拿个故事跟他们换，看能不能行。” “多做几手准备，别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汪洋吩咐完就走了。 陈奇又又跑返来，道：“实在不好意思，您刚才想说什么？” 我说个粑粑啊！ 大导提着带鱼走了，不愿意跟这种俗人一般见识。 田壮壮反倒觉得他很有意思，笑道：“伱春节后还过来么？有时间聊一聊，交个朋友。” “行行，有空约。” 陈奇的车上已经装了好几份了，他骑上车，帮忙送到后面的筒子楼。路上又经由这仨人，田壮壮跟他挥了下手，李韶红看了一眼，没透露表现。 大导则目不斜视，很当心眼的样子。 陈奇：废话，我当然知道他俩当心眼了，不然我能用化名嘛？ ………… 冯裤子说过一段话，大意是： “我出身小市民家庭，要想成名，不得不违反一些内心想法来取悦他人。像我和张艺谋，这都是自己生砍出来的，没靠山，谁也指望不上。” 这年头的文艺界，主要就是后代兵。 田壮壮78年考北电，答了半个小时就交卷了，跑到外面嗦冰棍。因为试题是分析《英雄儿女》，他爹是主演，从小一帮叔叔阿姨在他家聊这片的拍法。 后来进了学校，同学们还没摸到器材呢，田壮壮就拍上了短片，摄影系三巨头张艺谋、侯咏、吕乐给他掌镜。 卒业后，他直接进了北影厂，陈大导家世差一些，被分到了儿童电影制片厂。而没有任何靠山的张艺谋，被发配到遥远的广西制片厂。 张艺谋为了掌镜第五代的开山作《一个和八个》，跟厂里立下军令状，一旦拍砸了愿当十年摄影助理。 人家卒业前就能干的事，他得拿芳华赌明天。 导演如此，演员也一样。 比如胡军的爹是海政歌舞团的歌唱家，他考中戏的时候，用意大利文唱《我的太阳》。 京圈的关格格，她爷爷关学曾，京城曲艺家协会主席，8岁演《无极》，11岁演《刺陵》，13岁演《非诚勿扰2》，就问谁能比？ 王靖雯就更厉害了，她爷爷是台湾省“立法委员”，晚年来香港养老，所以她们家才能移居来香港。 陈奇的家世普通，但比冯裤子、张艺谋强多了，他如今在北影厂混，必然要跟这些二代打交道。李韶红小趴菜，没兴趣，大导他就很有乐趣了，就算对方不找事，自己也想踹上来。 年轻时的大导虽然骄傲，但还算有点逼数，见着前辈不敢张扬，等拿了金棕榈，那才叫彻底放飞呢…… 至于田壮壮么，陈奇倒觉得可以交一交，日后也是份关系。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