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幡然觉醒辩是非（1 / 1）
贾艳艳从不辅导进修差的同学，所有课程只是上课时讲一遍，课下看心情偶尔一对一提点。至于班里的最后几名，则交给进修好的前几名帮带。这下着实苦了何朵，因为她这位同桌的智商，已然“非凡”到正常人难以下手。明显已经是小学四年级，却连十个手指头的加减都算不清楚，每次问起来都是固定的对话： “1+1=几？” “2！” “2+2=几？” “3！” “啪啪啪！”巴掌响起。 “重新算一下！&*￥%#！再来！” “1+1=几？” “2！” “2+2=几？” “4！” “3+3呢？” “额……”犹豫半晌，同桌的小眼睛朝着房顶看了又看，脑子转了又转，最后胸有成竹地说：“8！” “啪啪啪！”何朵气的拿起书本用力抽同桌的后脖颈。 同桌讪笑着举手轻挡，不敢躲的太厉害，更不敢打返来。这个少得黑乎乎极不起眼的男孩，虽然比何朵高出大半个头，却愣是跟老头一样弓着背不敢吭声。他知道，如果何朵打不到他，会更气愤，这样遭殃的还是自己。但何朵越是看到他一副傻笑窝囊的样子，却越是来气。有时候打巴掌解不了恨，何朵就掐对方的手，或者用力拧耳朵。反正除了平时跟老师学到的这些手段，她也想不出其他可以宣泄的法子。 何朵愤恨的主要原因，是被男同桌拖累的无法正常下课和吃饭。按照老师的规定，同桌的两人中只要有一人完不成作业，另一个人就要负连带责任。许多时候，下课铃一响，同学们瞬间呼啦啦做鸟兽散，只剩下何朵和她的同桌孤零零待在教室里大眼瞪小眼。等何朵连打带骂地帮同桌做完作业，灶膛里的水也凉了。有时候甚至连凉水都没有，或者最多剩一层厚厚的水垢。何朵只能默默地啃着冷硬的馒头，心里的委屈和愤恨无以言表。每当此时，她对同桌的恨意就会更多，打的就更狠。 班里结果排名倒数的是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是何朵同桌，另一个是坐在他们隔壁的南依同桌。两个男生虽然结果都差，性子却完全不同。另一个非常自疑，酷爱滔滔不绝发表自己的言论，而且相当固执，谁都不服。 何朵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一类师长教师，平时相处中总会多多少少火花四溅。终于有一天，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何朵：“认不认错？我就问你认不认错？！” 男生：“我就不！凭什么？我没错！” 何朵：“哼，你要是对，题会答错这么多？老师都给你批了，你还振振有词，你脑子有病吧？” 男生：“你脑子才有病，你精神病！” 何朵：“**&@……” 何朵跋扈的性子被激起，直接和男同学就打了起来。男生不甘示弱，何朵打他，他就打返来。何朵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趁同学们都来吃饭的功夫，把男生的铅笔盒打开，将里面的文具通通扔到了地上，再拿起铅笔盒用力砸向地面。直到盒子的四个角再也凹不出更深的伤痕，这才跺着脚志得意满地离开教室。
因为结果好，老师们平日里都对何朵另眼相看，连贾艳艳也都转了性子，对何朵放纵了起来。就连自己的办公室也任由她来来自如，随意翻书扫瞄。何朵本觉得这次对男生施以小惩后，他会知难而退，没成想对方却告到了老师那里。 男生也聪明，知道贾艳艳懒得搭理他，也懒得管，因此并没有向她告状，而是找到了班里的另一个老师田锦为。 “这是你做的吗？”田锦为起初并不相疑男生的状词，而是耐心地询问何朵。 何朵想否认，可是看着老师疑任的眼神，她却完全说不出口，只能不甘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田锦为火冒三丈。虽然他为人颇有君子之风，平时对何朵也欣赏有加，却对此事难以容忍。 “这是你一个女娃该有的样子吗？你这一天天的进修都学了什么？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震怒之余，田锦为不仅罚何朵在课堂上站着听课，还让她写检讨书当众宣读。 何朵惊诧不已，自大的她完全没料到迎接自己的竟是这个结局。原觉得老师们都宠爱自己，定不会计较此事。尤其是田锦为，平日里对自己的期望最高，不论课上课下都会悉心辅导，没成想这次却涓滴不向着她。 何朵第一次感受到老师的怒火，却也多年来第一次思考以暴制暴的对错。 “检讨书。我叫何朵，兴华小学四年级的师长教师。因为和同学王飞飞之间发生了不快，就砸坏了他的铅笔盒，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这里，我深深检讨，向王飞飞同学透露表现歉意。我也深深地懊悔，我不应意气用事，仗着自己进修好而欺负别人……” 面对当堂宣读检讨书的何朵，男生得意洋洋，嘴巴几乎要撅到了天上。这一回合是何朵输了，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细思起来，这事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对。何朵第一次意识到为人处事的边界问题，意识到原来许多事情有对错之分。作为一个典型的好师长教师、乖女孩，她自然不能容忍自己跨入到犯错生的行列。因此虽然田锦为对她黑了好几天脸，她却并不气愤，反倒是内心惴惴，引觉得戒，加倍努力进修。 许多年以后，何朵回想起儿时的事情，依然会对这两件事耿耿于怀。因同桌小学卒业后就辍学务农，所以何朵升入初中后便再没见过他。这在一定程度上让她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可以不用面对。而对于那位王飞飞，她也非常庆幸田锦为当时的秉公处罚。如果不是公正严明的田老师，她可能自小就会树立起错误的人生观，那样的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每每想到那位同桌，何朵心里除了愧疚便是悔恨。她曾无数次想象，如果再次遇到他，她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在人生最美好的童年里，她给男生带来了那么多不好的体验，只希望孩童时代的无邪可以快速冲淡那些不堪的阴霾。而万一真给对方留下了阴影，她则希望能有机会再次相遇，可以向男孩恭恭敬敬地道个歉。然而人生之路，处处都是交叉的直线，看似整年累月的一次交汇，放在整个生命中也只是电光火石的一霎。擦肩之后，便就是一生的错过。 真是：浑浑噩噩不知善，幡然觉醒辩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