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局(1 / 1)
“很好。” 江寿微笑的点点头,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 顺着晚香挖出来的棺材位置,向周边刨土,扩大坟坑大小。 他余光瞥见对面晚香的小嘴一点点张开,几次欲言又止,但或许是最终想到了江寿在进村之前的强调叮嘱,没有开口,再次默默低下头,掘土挖坑。 其实,他如何不知道头顶上有头颅悬浮? 早在数息之前,他就看到了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悬浮在了晚香上空,是全凭着这大半年来当仵作的那一点点经验,以及强行自我麻木的冷静,才没有暴露出来。 没有人,没有人,这房间里没有人! 只有我和师妹,还有一具需要进行验看的尸首! 他心中如是低低的念诵着,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很快就将坟坑挖的足够宽敞,将整座被深埋在泥土坟坑中的棺材都给呈现于面前。 他与师妹二人站在棺材前短暂停顿少焉。 江寿以眼神示意,晚香动作微有颤抖的将短剑剑柄插入到棺盖凹槽之中,然后猛然一用力,只听“轰隆——”一声闷响,整个棺盖被撬起,引得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江寿从旁引导着,缓缓将厚重的棺盖推到一旁。 他们看向了棺材内,接着同时陷入了沉默。 晚香再次缓缓抬起头,表情讳莫如深,手轻新落在了收剑入鞘的剑柄之上,看着师兄。 那意思是,只要师兄一声令下,不论这邪巢之内场面地步有多么艰难,她都会拼命杀出来! 江寿回之以默然。 他的破局思路其实很简单:想办法和这村庄里的人混熟关系,然后询问女孩母亲的消息,将疑件交回。 方才路上遇到那抬棺人与棺中贵人,并被对方点名来此验看尸首,他的内心暗暗松口气便是因为验尸乃是他的拿手本领。 哪怕尸体已经成了森森白骨、甚至只剩下一抔骨灰,他也能用验尸技艺验看出个所以然。 然后,再以此为由询问那棺中贵人有关女孩母亲的消息,便能顺理成章的通关“小脏村副本”。 但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场面地步急转直下。 开棺后,居然是这样一副情景—— 棺材内空空荡荡,只有一颗圆滚滚的白色头骨安静的放置在其中。 只有一颗头骨! 这能验出什么呢?最多能通过描骨描摹出其人本貌,这算完成了验尸任务吗?能通过吗? 江寿想法并不乐观,而对面的晚香也很明显是看出了此间症结,所以给了江寿一条强行杀出血路的必逝世线路—— 怎么办? 一贯心里有主意的他,现在也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他缓缓弯下身,将头骨捧在手中。 当下……或许也只能寄希望于在这一颗头骨受骗真能有什么发现了。 【尸者,丧多年,邪气凛然】 一颗邪祟的头骨,触犯忌讳,随时可能活过来。 或者说,这屋子里那些伸少着脖子悬浮在半空的脑袋,多半就是这颗头骨化作邪祟的一部分。 【血肉缺失,脑缺失】 【头骨无恙,可描摹复原本貌】 【左腮侧槽牙缺失两颗,陈年旧伤】 【脑后重击创伤,轻度裂痕,陈年旧伤】 没有身体,没有其他躯干组织,验尸至此结束。 「术“验尸”熟练+5」 江寿眉头缓缓皱起,以少少的验尸结果疑息看,这位小脏村的村正,倒是有可能逝世于头部的这个钝物重击创伤,而左侧槽牙缺失也表明村正生前一定与人起过争执。 但“陈年旧伤”四字透出的疑息就耐人寻味了。 意味着这也许是无关紧要的旧伤,并不一定是真正的逝世亡原因。 江寿又施展“描骨”技艺,尝试描摹尸体本貌,尝试获取头骨的更多疑息细节。 但也只得到了这位村正生前喜好饮茶,牙齿残留茶渍……以及其鼻腔深处蓄有烟灰,表明其生前经常生火,常出现于灶台、火炕之间,这两条无关痛痒的疑息。 「术“描骨”熟练+5」 难道,是被烟火呛逝世的?他眉头紧皱,很是自嘲的想着。 将头骨缓缓放下,一时心中哀愁。 咚—— 咚咚—— 那是敲门声,院中的人等不及,想得到验尸结果,所以在外拍门。 每一下叩门,就如同一把巨锤砸在江寿师兄妹二人的心口,令他们心中的哀愁告急更多了一分。
眼下,这局势似乎已经是逝世局。 江寿侧头看向晚香,给了师妹一个眼神,而晚香如有所悟,轻轻点头。 她从坟坑中爬了出来,强装作没瞥见房间中不停飘飞、脖子四处乱伸的漂浮头颅,走到门边。 将门“嘎吱”拉开一条缝。 “我家兄少正在验尸,请诸位莫要烦扰,延误了却果,这责任莫非要你们来担?” 门外,几张完全漠然、毫无表情的脸,怼在大门边。 这一拉开门,那几人惨白的面庞几乎直接贴到了晚香的脸上。 但晚香放空了视线,不来与那几双通红的眼睛对视,而是强行端正状态,如往常一般做守门人敷衍说道: “若是继承这般吵吵闹闹,耽误了师兄验尸,休怪我手里的剑不客气了!” 说着,她还拿起手中短剑,抵在了门前。 这下,门外的几人沉默了下来。 晚香额前一颗豆大的盗汗,顺着侧脸的弧度缓缓滑落到腮下,却根本没有来擦拭。 内心告急已极。 但彼此面面相觑了数息时间,那怼在门外行尸走肉般的几人终于缓缓退后一步,俨然是让步了。 同意他们师兄妹继承验尸。 晚香这才如受大赦,再度关上门,走回到坟坑中朝师兄点点头,但眼神同样给出询问之意。 这毕竟是缓兵之计,顶多只能拖一时半刻,没法解决根本问题。 但江寿却给了肯定的眼神。 既然验尸无效,他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拖字诀,能拖则拖。 他再次抱起那颗头骨,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这是演给房间中其他的漂浮头颅看的,似乎真的在认真的验尸。 中途还从怀中取出了那仵作用具的小包,将里面所剩不多的验尸工具逐一取出,慢吞吞地在头骨上这里挖一挖、那里撬一撬。 偶尔低声咕哝两句“茶渍、烟灰”之类的。 看似专业,实则拖延。 如果那时“坐观法”看到的、不停逼近的红衣身影,是要杀他们的那位首冲山藏匿的强大邪祟。 也就是留下,【徽孝,我瞥见你了】这句威胁话语的那位。 那或许还能有驱虎吞狼的破局之法! 但若是他拖延到无可再拖的地步,那红衣邪祟如故没有出现在小脏村,或许他和师妹就真要埋骨在此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反而安定了些许,不再那般心旷神怡。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又是越发不耐烦的敲门声,阵阵响起,这次还是晚香前来招待,用的借口是需要纸笔来纪录尸首的详细情况,将验尸结果书写其上。 不多时,门外行尸般的几个白脸小哥还真将纸笔送了过来。 江寿也尽可能缓慢的在纸上书写,余光偶尔落在那在房间里四处伸少脖子飘荡的头颅之上,然后继承低头书写。 如此又是拖延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房外再次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这次,其不耐烦与恼火之意极其明显,那粗暴地敲击几乎将房门给拍碎,将整個本就年久失修的土房敲得不停摇晃,其内灰尘四起。 而不仅仅是门外的敲门者完全丧失了耐心,就连房间内那不停漂浮的脑袋也起头越发疯狂起来。 甚至直接贴到江寿二人的后背上,围绕着二人的头脑上空盘旋。 地面上蠕动的血肉层层叠叠,就仿佛煮沸的开水,“咕噜噜、咕噜噜”的冒着血泡。 内里血色的蒸汽与稀薄的液体几乎将这房间映照成了人间地狱。 凛冽的邪气、热风,阵阵吹来。 每一阵风,都几乎能将江寿二人的骨头酥化。 要来了! 不可禁止! 晚香硬着头皮盯着邪气阴风,目光转向江寿,江寿则一脸郑重,叹息一声后将方才磨磨蹭蹭书写的那张纸,递给了晚香。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发猛烈,那木门也越发的不堪重负,眼看就要被砸碎。 晚香连续吞咽几次唾沫,握住那张纸页的手告急的攥住,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跳出坟坑,顶着阴风走向房门。 他们二人心里都知道,这张纸上写的东西,并不足以算得上是完善的验尸结果,一旦给出来,局势八成是犯了忌讳触发邪巢,不逝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