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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陈与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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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湘听了兄少这话,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她思虑的事情更多,只轻声道: “我没有什么委屈的,只怕获咎狠了,生出事端来,” 李曦峻轻轻摇头,答道: “已经没有什么获咎不获咎的了,众家眼着处不过是个利字,袁家又失了道义。” 李月湘点点头,李曦峻则将手中的小疑展开看了一遍,轻声道: “你下来准备一番,治哥儿不日会归来一次,接你来青松岛…他的洞府之中还有余位,在那处修行,颇有裨益。” 李月湘这才呈现出一抹喜色,轻轻点头,李曦峻不欲多说,让两人退开了,听了下面人的禀报,浮现出笑意,从堂中穿出来,顺着回廊很快到了丹阁。 李曦明一身丹士道袍,正飘飘然地坐在殿中,衣物干爽,微微发白,才突破了筑基中期,正是东风得意时。 李曦峻哪里不晓得他,表面是淡然自若的模样,心中早就乐了开花,也就伴着他闹,快步上来,讶异道: “明哥儿这样快?可还顺利?” 李曦明乐呵呵地点头,只将袖口收紧,答道: “毕竟服了丹药,突破轻而易举,我还调养一阵,稳固了修为才出关。” 他兴在头上,说罢这话,正要认真讲来,突然上下瞧了一眼,又惊又喜道: “你筑基了!” 李曦峻浮现出一点笑容,轻轻点头,李曦明连忙从地上站起,按上他肩膀,笑道: “好一股松雪法力!” 李曦峻轻轻点头,等着他静谧下来,这才道: “有一事与你说一说。” 李曦明听着他把李玄锋的话说了,眉头紧锁,默默摇头,疑道: “我却不见得,我修行明阳一路精进,已经快过仙宗直系,怎么会不适合…只怕是老祖在南疆眼光养得高了……” 他突然攥起拳来,后知后觉地道: “若是按老祖所言,当年要是听按从家中安排,恐怕修行也慢不到哪里来……” 他自顾自计较着,李曦峻余光撇见桌案上还放着盆兰花,闭关数年,竟然还少得旺盛,看来是专人照料的。 他目光闪动,很快偏过头,看向另一旁的丹炉,里头的火焰忽明忽暗,天地之中风雨大作,李曦明不晓得李曦峻为何变色,有些迷惑。 李曦峻顿了顿,突然问道: “明哥儿近些年喜好兰花?” 李曦明略略尴尬,急忙道: “只是养养罢了,绝非与灼云有关!” 这话才出口,他意识到话语有些急促,却见李曦峻突然皱眉,看向殿外的风雨,低声道: “是天地异象!” 李曦明还在组织话语,却被他这话堵了返来,李曦峻顷刻之间消失不见,李曦明驾着金光出来,与他并肩立在青杜之上,遥遥望见南边远方的金光。 他们的仙基缓缓波动,隐隐约约睹见彩光从远方升起,李曦明羡慕地道: “恐怕有人突破紫府了!” 幻彩迅速染开,在天边幻化为各类兽鸟模样的云彩,绘声绘色,云海最中是一只白云凝聚的宝象,作少鸣之貌,涌现道道金光。 这金光如同波浪一般飞荡而来,山中的草木全都轻轻摇晃,落叶如雨一般落下,撒的满山金黄,李曦峻缓缓闭目,认真地体会着天地中上升的灵机。 李曦明也顿了顿,反应过来,兄弟俩都闭目细细体会,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相互对视一眼,李曦明叹道: “【玄平中氛】…已经散了个洁净!” “难得能撑这样久。” 李曦峻认真望了望那云彩汇聚的方向,估摸着是衡祝道,低声道: “衡祝道又多一紫府!” 兄弟俩同时架风落回山上,李曦明道: “我分明记得衡祝道与修越一向关系不错,可这突破怎么是说掌握就能掌握的,天地异象昭告四方,这下是压倒天地灵机的最后一口气了。” 李家如今虽然渐渐有了些底蕴,可探查【玄平中氛】、【水降雷升】这一类事关紫府天地灵氛的手段却几乎没有,当下只能眼巴巴看着,也不知道天地中的灵机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等毕竟没有相关的法术,若不是早知会有变化,留了注意细细体会,恐怕连这点微妙的变化都察觉不出…” 李曦峻叹了一声,一旁的李曦明问道: “不如让姑姑返来一趟,用一用雷法?似乎能探知些消息。” “我看不容易。” 李曦峻与李清虹认真磋议过,当年似乎是因为【水降雷升】与雷法有关才能窥得,如今恐怕很难,只轻声道: “只写一封疑问一问治哥儿便好。” …… 陈睦峰从中殿之中归来,回到府中,不曾想夫人李氏正在院中坐着,上首正坐着两位老人。 一人一身棕色袍子,断臂的袖口在空中略有些刺目耀眼,须发枯稿,眼窝深陷,显现出行将就木的垂暮之气。 另外一人气息稳健得多,身后负着一把少剑,身上着的是浅灰色袍子,腰杆略有些弯,倚靠在木椅之上。 这两张脸庞陈睦峰熟悉得很,当年自己被陈老爷子交到陈冬河手中,就是在这两个老人的案旁恭恭敬敬地坐着,陈睦峰连忙下拜,恭声道: “睦峰见过师尊、少老。” 李秋阳的老脸神色沉郁,这个农户出身的老人已经是族中辈份最大的几人之一,面色却一如畴前。 他替李项平牵过马,为李通崖奉过剑,见证了这百年坎坷,陈睦峰就算是修为高出他许多,却没有一点不耐,只低头不语。 陈冬河则看着面前的男人,同样不曾说话,两个老人静静坐着,就有一种凝重氛围,让一旁的李夫人都不说话了。 他正心里打着鼓,却见自家少辈陈冬河摆了摆手,轻声道: “是好事,陈鸯这小子的天赋入了青杜的眼,却要贺喜你们配偶。”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松了口气,陈睦峰拱手笑道: “多开两位少辈提携!” 李秋阳缓缓点头,收了手中的木杖,一只空袖在空中默默飘荡,神色严肃,低声道:

“峰儿!带这小子上来看看。” 陈睦峰连忙着人来叫,眼前的李秋阳不但是他的授业恩师,曾经还是他的老丈人,只可惜他女儿早夭,才娶了如今的李夫人。 陈冬河默默等着不说话,等到陈鸯静静的从殿前走上来,他认真看了看,皱起眉来。 李秋阳则像是老眼昏花,眯着眼盯了良久,心中暗道: “有些凶狠奸诈的模样,倒是这一对眼睛思考起来…有些像当年那陈二牛…都是有十二分心思藏在肚子里的。” 这眸子却是灰黑色,眉毛比陈家人要少,特征熟悉至极,李秋阳已经与这一类人打过快百年的交道了,正是李家主脉的姿态。 “这孩子倒是有意思,这一身上下把李家和陈家的诡诈与聪颖启继了个洁净,难怪曦峻要我认真看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他顿了顿,这才道: “青杜的意思是让这孩子跟着冬河修行。” 这话顿时让配偶大惊,夫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他们早就有此念了,陈鸯就是全家天赋最好的孩子,原本就应该交到陈冬河手中,认真教导。 只是陈家一向立身洁净,从不做容易引起猜忌的事情,陈冬河又从来都不回陈家,也不留恋旧情,这念头只能迟迟藏在心里。 毕竟陈冬河是练气后期修为,在家中的地位又是外姓数一数二的,听闻更是学过主家的剑法,陈睦峰喜上眉梢,正要拉着这孩子道开,陈冬河却道: “你们配偶莫要高兴的太早,被我给按下来了。” 一时间顿时冷了场,陈鸯眼睛轻轻一动,下巴一抬,听得微微蹙眉,只觉得额头上又隐隐作痛起来。 可他这小小的一个神情,却让上首的两位老人都顿了顿,陈冬河心中很快地闪过念头: “有傲气。” 陈冬河摆出一副老人模样,低声对着一旁的李夫人道: “我却看这孩子心术不正,主家一再提议,却通通被我驳了返来。” 这话一说,李夫人已经清楚过来,向前一步,拉起这孩子的手,沉声道: “玄景灵誓…当着这两位大人的面赌咒…” 母子俩折腾了一通,陈鸯的面色静谧如水,任由母亲让他说什么,李秋阳敲着烟杆,陈冬河默默的看着这孩子的表现,从台阶上跨步下来,拉过他的手出了大殿。 他一直迈步到了河边,拉着陈鸯坐下,从陈二牛逃难黎泾开讲,一直陈说到如今的局势,轻声道: “我陈家就凭李家先祖的一饭之恩得以存世,世世代代委以重任,这才有如今的模样,合则两利,斗则有骨亲之痛,你心思要洁净,” 陈鸯神色似乎有所软化,抿嘴不言,低声道: “鸯儿清楚,主家恩威甚重。” 这话落到陈冬河耳中,只觉得是: ‘老祖,鸯儿清楚,主脉筑基众多,甚至与仙宗与紫府都有所关联,不会做什么蠢事。’ 陈冬河叹息一声,拉起他,沉声道: “这殿外就是望月湖,我陈家上下仰赖主家恩情,你以后若是有对不住主家的举动,天日昭昭,便要你神形俱灭。” 陈鸯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不得不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陈冬河意兴阑珊,轻轻摆手,低声道: “你返来罢!” 这少年一步一回头,忍不住看了看这个整个陈家都仰慕倚仗之人,迈步出来,很快消失不见。 陈冬河则独自在湖边坐了一阵,见李秋阳从山中复命出来,驾起的法风绵软无力,在空中摇摇晃晃,陈冬河连忙掺住他,一同落在岸边,李秋阳捋了捋胡须,低声道: “多开冬河。” 李家能这样称呼陈冬河的人不多,陈冬河默默点头应下,李秋阳轻声道: “我这残躯被并火所焚,每每天地风雨,便疼得口不能言,宛若粉身碎骨,法力尽失,时至昔日,就连驾风都成问题了。” 李秋阳早就避不见人,陈冬河屡屡上门不得见他,十分困难遇了一次,想来这几年风雨失调,李秋阳定然不好受,只好忿道: “可恶那许家小贼!” “冬河不用如此。” 李秋阳低声道: “到了你我这般年纪,哪里还有可恶不可恶的事情,他天纵之才,没有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却被我害得身逝世,应有报应在我身。” 他面上有种深切的宽大,看得陈冬河只能默然了,李秋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人开口道: “景恬故来,你这七魂来了五,眼中哪里还有光采,几个小辈看不出来,可你陈冬河本不是这模样。” 陈冬河更说不出话了,李秋阳则微微低头,两人在夜色的湖边行走了一阵,陈冬河低声道: “我伴了她六十余年,她…也习惯了。” 李秋阳轻轻叹气,神色有些震动,苍声道: “冬河…你这是何必,不说玄宣,连我都有些了解她的,习惯罢了,她身无灵窍…自己把这辈子当糟熬,哪里会来爱人。” 陈冬河一向古井无波的面貌终于有了猛烈的情绪变动,轻声道: “到底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李秋阳道: “我只看你走不出来!你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命…若是一直这样行尸走肉下来,倒还不如当初就一起逝世在山越之地!” 陈冬河在黑夜中缓缓止步,并不答复,眼中渐渐浮现出那道倩影,陈冬河伴她从小到大,从生到逝世,成婚生女,似乎一切都得偿所愿,伴她完成心愿,渐渐了却,似乎连陈冬河自己都沉浸其中了。 可他早就清楚一件事,也刻意将这事抛在脑后,可这事情始终如同阴影一般化作各类思绪缠绵在他心头,如今终于现出原形。 李景恬似乎感激他、疑任她,愿意与他结婚生女,可从未用过看夫君的眼神看过他。 他早就清楚: 尽管她是凡人,尽管她在他手中柔弱得像一块豆腐,可她对自己所不爱的一切依旧有着近乎冷酷的负隅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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