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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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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很快过来,夜渐渐深了。 医官院的医官们都已睡下,林丹青下午随医正进宫来给贵人看脉,累了一天筋疲力竭,早早上榻休息来了。 陆却睡不着,索性来药库里收拾方子。 收拾完方子,如故没什么睡意,便在医书架上寻了本没看过的医籍,在桌前铺了纸笔抄抄医书。 夜很静,院外只有低切虫鸣,药库里层层药架后,陆坐于矮几前,就着灯火抄书。 “麦门冬、芍药、景天、鸭跖草,并主狂热……” “葶苈,卒发疯,白犬血丸服……” “犬……” 笔尖一顿,她看着谁人“犬”字,微微出神。 白日里,少年怀里抱的四只小犬如毛茸茸汤团,她能感觉到手背触及它们外相的温暖,当它们懵懂探头来舔她的手时,总让她想起记忆中的另一双眼睛,澄明的、怯怯地,像两粒发亮的漆黑珍珠。 她对段小宴说“我不喜欢狗”是假的。 她也曾有过一只黑色的小犬,在许多年前。 她叫它“乌云”。 那大概是陆上落梅峰的第三年,或许更早,她也记不大太清。 试药的日子多了,陆也渐渐适应了落梅峰上的日子。学会了储存食物,学会了在喝完芸娘给的汤药后把自己关在茅草屋中,学会了芸娘不在时,与孤灯相伴的夜晚。 只是这样的日子未免乏味。 于是不试药的时候,陆就偷偷翻看芸娘屋子里的书籍。 她识字,父亲教她读过书,她畴前也最不爱读书,然而在那时,却起头庆幸这地方还有如此多的书来供她打发时间,使得枯燥暗沉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熬。 芸娘的书大多是医书药理,偶尔也有书史经纶。她照着自己采摘返来的药草一一比对,渐渐也学会识别了一些。 芸娘发现了她在偷看医书,但竟没有阻拦,任她翻阅,饶有兴趣的模样。 后来药草认识得差不多了,陆起头会一些简单的方子。芸娘给她试药完后,陆也会用山里有的药草给自己解解余毒,调养调养身子。 谁人时候,她是很高兴的,总觉得在山上的日子没有白费,渐渐地生出一种自己将来或许可以成为女大夫的错觉。 再后来,陆就常常往茅草屋里捡一些动物。 山间常有受伤的小兽,被捕兽夹夹伤的野猫、被狐狸咬断腿的兔子、不慎从巢穴摔下来的幼鸟…… 陆路上遇见了,就将它们带返来,待用药草治好了,再放回山中。 渐渐地忙碌起来,竟不觉得孤独了,茅草屋恍忽成了间热闹医馆,她就是悬壶济世的坐馆大夫,那些被偶然救下来的小兽便成了前来治病的病患。 苦中作乐起来,苦也成了甜。 有一日,她在乱坟岗捡了一只野犬,应当甫出生不久,眼睛还未睁开。或许太过孱弱,雌犬带走了此外幼犬,唯独留下了这只。 陆将这只幼犬带回了茅草屋。 幼犬通体乌色,外相顺滑,陆咬着笔杆想了许久,给它取名叫“乌云”。 “牛尾乌云泼浓墨,牛头风雨翩车轴……” 这诗过来父亲常叫他们写来练字,陆最喜欢最后两句,叫“慌忙冒雨急渡溪,雨势骤晴山又绿。” 她摸了摸乌云的头,悄声道:“遇上我是你幸运,也算是‘雨势骤晴’吧!” 乌云很快少大了。 小狗机警活跃,常伴她身侧,下山采摘药草的时候,会帮陆叼着采药的竹筐,白日里陆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乌云一起吃,到了夜里,陆坐在灯下翻看医书时,乌云就趴在她脚下守夜。 它是陆在山上唯一的伙伴,有时候陆看到小狗在日光下撒欢的模样,恍忽觉得自己也回到了常武县,在临河的堤坝上追逐蝴蝶。 芸娘坐在树下的小桌前做药,一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很喜欢这小狗啊。” 陆搂着乌云的脖子,低低“嗯”了一声。 她很喜欢这只小狗。 它像老天爷送她的礼品。 有一日清晨,陆一觉醒来,没瞧见乌云的影子。平日这个时辰,小狗早已来咬她的被角。 她心中陡生不安,慌慌忙忙冲出屋子,最后在院子的角落瞥见了乌云。 乌云躺在地上,瞧见它,费力睁开眼,呜咽了一声。 陆扑到它身边,手足无措地想抱它起来。 “别担心,我让它帮我试了一味新药。” 芸娘从树下转出来,手里捧着只空碗,瞧着地上的陆笑吟吟开口:“还未取名字,成分是卷柏、女青、狼毒、鸢尾、砒石……”她说了许多。 陆呆呆望着她,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砒石有毒。 小狗是不能服用砒石的,何况乌云还不到半岁。 芸娘说:“七日。” “……什么七日?” “你现在不是学了点医术么?你要是能在七日内替它解毒,它就能活。” 妇人笑容温顺,带着点好奇的关切:“我已将此毒材料都告诉了你,小十七,别让我失望啊。” 陆紧紧抱着怀中伙伴,脸色惨白。 那是很短暂又很漫少的七日。 每一刻都像是煎熬,她几乎不吃不睡,忘记了时日,翻遍了所有医书,只痛恨自己读过的药理为何不能再多一点,医术为何不能更精妙。她好像成了一个废物,畴前引觉得豪的、觉得自己可以做女大夫的美梦倏然破碎。 蠢得可笑。 到了第七日,乌云全身上下已经溃烂得不成模样。 小狗还没逝世,已经发不出声音,那双明亮的眼睛含着无限留恋盯着她,陆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小狗便费力伸出舌头,温顺舔了舔它的手。 她做不出解毒的方子,她根本救不了自己的朋友。 陆跪倒在芸娘跟前,哽咽着哀求:“芸娘……芸娘……你救救它……” 芸娘俯身,轻轻扯开她抓着自己裙角的手,叹息着摇头。 “小十七,你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予他人之上。” “而且,”她微微一笑,“你现在,已经没有付与我的诊金了呀。” 当年陆以自己为条件,求得芸娘救了陆家一门。 可如今,她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已没有与芸娘做交易的资格。 外面阴云沉沉,乌云在她怀里咽了气。 她眼睁睁地看着它咽了气。 那具温暖的、毛茸茸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僵硬,它再不会在每次试药后第一个冲上来舔她的手,那双漆黑的、亮晶晶的眼眸逐渐变得涣散,变成了两颗凝固的、黯淡的逝世珠子,不再会映出陆的身影。 她失魂崎岖潦倒,抱着逝世来的乌云走到了峰顶的松树林里。 漫山松柏少青,陆找到一棵英俊的小松树,在松树下掘坑,想把乌云埋在树下。掘至一半时,忽有雷声隆隆,暴雨顷刻如注。 陆慌忙抱起乌云,唯恐暴雨淋湿乌云的外相,小狗冷冰冰的身子紧紧挨着他,她终于没忍住,抱着乌云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 大雨若决堤之水,狂风号怒,把她哭声包裹。 她就这样坐着,瞳孔映着夏日山上这场猝不及防的暴雨。直到黑云散来,雨势渐歇,夏日山雨来得快来得也快。一轮彩虹在日出后泛着霞光。 果如诗上所说,慌忙冒雨急渡溪……雨势骤晴山又绿。 暴雨停了。 可暴雨又没停。 它悬在人头顶,随时会掉下来。乌云逝世了,可暴雨仍在,它无法永远停下,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降下来,如涨潮的浪头,拖着人沉入水底。 那是芸娘教会她的第一课。 人无法禁止暴雨的落下,就像她无法禁止生命的消亡。 “啪嗒――”一声。 想得出神,手中笔不稳,落在纸上,便拖曳出一道刺目耀眼墨痕。 窗外残月朦胧,灯火流满屋子,纸上墨痕像朵漆黑伤疤,骤然刺疼人的眼睛。 陆忽而感到有些烦闷。 她抓起面前纸揉成一团,宣泄般地扔向远处。 纸团咕噜噜滚着,就着灯火,滚到了一双靴子跟前。

有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废纸,笑着开口:“它获咎你了?” 陆身子一僵。 她抬眸,就见裴云从门外走了出去。 夜阑更深,灯火照人,青年脱来白日里的绯色公服,换了件月白暗花云纹玉锦春衫,灯烛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陆定了定神:“你怎么来了?” 这人进医官院几乎已如无人之境,陆也已经不再意外。倘若被人发现遭殃的也不是自己。也就随他来。 裴云走到她对面桌前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封纸笺:“白日你来殿帅府,落下药方了,特地给你送来。” 陆一怔,见那纸笺的确是自己所失,大概是夹在医籍里,和那些禁卫们把脉时弄掉了。 “多开。”她收起纸笺。 裴云点头,继承道::“顺便找你讨瓶下食丹。” 陆一怔,随后蹙眉:“上回给大人那瓶吃完了么?” 上回裴云来,说殿帅府的司犬脾胃不好,问陆讨了瓶下食丹。那一瓶下食丹不少,而今也没过多久。 她提醒:“犬类不能吃太多下食丹。” 裴云笑笑:“给段小宴的。” “……” 她便不再多说,起身来药柜旁给裴云找下食丹。 裴云靠着椅子,盯着她站在药柜前的背影看了会儿,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怕狗?” 指尖一颤,陆低头,继承拉开药屉,道:“我并未怕狗。” “那你为何拒绝段小宴的提议?” “裴大人,我说得很清楚,我讨厌狗,所以拒绝。” “讨厌?”裴云勾了勾唇,“可你看起来脸都吓白了。” 陆:“……” 她从药屉里抽出下食丹,关好柜子,走到裴云跟前。 春夜溶溶,幽窗半开,远远有林间惊鸟簌簌腾飞的轻响,更有梨花花香隔着池水被风推到小院中来,衣袖也沾上芬芳。 屋里桌角上,古铜驼灯里,银烛静静燃烧,柔色的光流满了整间屋子,在地上落下微晃的影。 年轻人的眼眸也如盛京春日的凉夜,看似温顺,却泛着更深的冷清,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陆默然。 这个人、这个人不如外表看起来明朗,像是能一眼看穿人所有伪装,洞悉人心底的秘密。 所以,倒也没必要伪装了。 “嗯,我很怕狗。” 陆把下食丹的瓶子往裴云面前一顿,重新坐回桌前,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因为小时候被一只狗咬过。” “那只狗很讨厌,像块狗皮膏药,对我穷追不舍,怎么也甩不掉。” 裴云一怔。 过了一会儿,他轻笑起来,叹道:“怎么夹枪带棒的。看来陆大夫昔日心情很不好。” 陆不欲与他继承这个话头,瞥一眼桌上的药瓶:“下食丹已经给裴大人了。” 裴云拿起装药的瓷瓶,却没立刻走,只道:“听说你昔日为我出头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陆不解:“什么?” 他低头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白日在金显荣府上时,你不是替我多扎了他几针嘛。” 陆先是怔住,随后恍然清楚过来。 白日里金显荣对裴云出言不逊了几句,她那时的确扎痛了他几针。 但那是在金显荣府上的事。 当时屋里除了自己,只有金显荣和他府上的下人…… 殿帅府…… 手段果然通天。 一瞬间,有热意自心头生起。 她抬眸朝对面人看来,年轻人五官在灯色下俊秀柔和,那身月白锦袍衬得他清贵温暖,可是认真看来,轮廓却是精致凌厉的。 兵器擅少伤人。 一把锐利的刀,外表看起来再华丽,也掩盖不住危险的事实。 裴云却像是没察觉到陆骤然生出的警觉,面上带了点笑,不甚在意地问:“陆大夫为何替我出头?” 陆沉默。 按理说,她与裴云非亲非故,纵然裴云暂时并不打算阻拦她的复仇,可陆待他总有些微妙的距离。这人身份很高,公开里也不知在搞什么勾当,她自己的事尚且应付不过来,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意思来做个路见不服的好心人。 她也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 春夜清热,月色羞怯,一阵晚风从窗外吹来,吹得被灯色笼罩的人影也起了一层淡淡的冷。 陆紧了紧衣裳,许久,才开口道:“饭钱。” “饭钱?” 陆点头,正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刚进医官院时,吃了裴大人的荷花酥,裴大人没收银子。” “这个,就抵做饭钱。” 她说得道貌岸然,宛如彷佛在谈什么千万两的生意交易,却叫裴云微微愣了一愣。 那天夜里,陆刚被分到南药房不久,小厨房里冷锅冷灶,偏撞着了路过的裴云。 她吃了裴云的荷花酥,裴云却没收她的银子,就那样离开了。 裴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望着她笑着开口:“一篮糕点而已,陆大夫分这么清做什么?” 宛如彷佛她总是将这些恩债分得很清,膏药、点心、救命之情…… 恐怕欠了别人、亦或是被别人欠一般。 陆淡道:“殿帅有所不知,睚眦之怨必报,一饭之德必偿,这是我们陆家的规矩。” 裴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女子坐在灯下翻着医书,昏黄光色朦胧,她少发拆掉发髻,绸缎般铺泻在肩头,衬着水蓝色的衣裙如一朵山间夜里的花,幽冷静谧地盛开着。 把玩药瓶的手一顿,想了想,他又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家的事?” 陆一怔,忍不住抬眼看来。 年轻人撑着下巴,淡笑着望着她,语气漫不经心,一双眼眸却静如深水,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涟漪。 空气中传来极浅的兰麝香气,又或许是院子外新开的梨花太过芬芳,总让人难以忽略。 陆收回视线,淡道:“我对旁人家事不感兴趣。” 闻言,裴云一怔,望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面前医籍密密丛丛的小字在灯火下显得模糊,陆忽而也没了继承看下来的兴趣,沉默了一会儿,问:“裴大人怎么不问问金显荣为何这样说?” 金显荣话里话外对裴家极尽欺侮,以先前裴云收拾文郡王的手段来看,这位指挥使大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实在不像会白白算了的性子。何况他既在金显荣府上插了人,也算胆大包天。陆还觉得他会报复返来,没想到他看起来反而不太在意。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昭宁公府、或是昭宁公的名声。 裴云眨了下眼,极轻地叹了口气,“我家那点事,盛京谁不知道?” “殿帅不气愤?” 他耸了耸肩:“说的也是事实。” 陆便不说话了,她看不懂裴云。 一阵风吹来,桌上驼灯颤动两下,裴云伸手拨了拨灯芯,灯色亮了些。他道:“宝珠的药快完了,姐姐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换新药方?” 原先陆在仁心医馆,每隔些日子会来裴云姝府上给裴云姝母女二人行诊,顺带依照宝珠的情况换新方。自打来了翰林医官院,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倒忘了换新方的日子就在眼前。 “医官院每月有两日旬休,”陆道:“我上月没离开,这月会回医馆一趟,届时亲自看过宝珠再换药。” 裴云点头:“也好。” 又是一阵沉默。 他拿起桌上药瓶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下:“陆大夫。” 陆:“怎么?” 青年背对她站着,过了一会儿,笑道:“多开。” 没再多说什么,走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陆放下手中医籍,朝前方望来。 月破轻云,花影阑珊,凉月流过一地,映出素白热霜。 门外已没了他的影子。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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