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伐楼那之死（1 / 1）

“为什么你总是看着我？”他在吃饭的时候问她。

“我……”璇玑低下头，这几天她被卡尔基迷住了。

盖亚兵士食堂位于一个翼展式的大厅下，跟柏拉图舰队餐厅一样拥挤热闹，来来往往的尽是一些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只不过没有自动餐桌，而是人工智能收盘机械人在时刻忙碌着，有时会跟那些光顾着跟朋友谈天的急躁年轻兵士撞在一起，场面非常有趣。

“为什么你不来高级将领的餐厅呢？”她赶紧岔开话题，“我听说那里的情况极好，甚至比芒星城最高级的饭店都更好。盖亚战争部就是这样三五九等，等级分明，所以每一个人都想往上爬呢。”

“我习惯在大食堂，跟大家一起吃饭，你知道骑士团都是过着集体生活，即使大团少能享受特权，生活和住宿情况却是一样的。”卡尔基说道，“兵士食堂开餐简单迅速，吃得健康就够。”

璇玑看着他的那份食物，不过是豌豆、黄瓜、芹菜和粗粮面包之类，他一直过着健康又简单的生活。只见，他用餐刀往德式黑麦粗粮面包片上涂抹有机纯素黄油，然后吃得津津有味。

璇玑心想，好像一点点快活就能让他满足，例如早餐吃到带巧克力夹心的柏林小面包，他就很满意，像个快活的大男孩一样。问他为什么那么开心，他竟说第一次吃到巧克力夹心的柏林小面包，为了年轻骑士们的健康和优美形体斟酌，他们的食堂里从未提供过这种美味，只是偶尔提供不夹馅的小面包，而且口味很淡，一点都不甜。

“原来大团少的生活那么无聊无趣啊！”她有时候说话很豪放直爽，直接拿他开涮。

“你无法想象我的生活，那是不同的世界。”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辨，但带着他一贯的谦逊温顺的口气。

“你是我唯一认识的，像古罗马人一样生活的战士。”她由衷地赞叹道，“具有一种古典的美德，而这种美德是盖亚人完全丧失的，芒星城的居民们你也看到了，他们总是欲壑难填。”

“当然，我也是这样的……我很难想象一个大家都平均分配的社会。”璇玑好像在理想一样，六岁前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

“是啊，柏拉图人和盖亚人，本质上都视对方为外星人。这两个系统太不一样了。”卡尔基朝周围警觉地张望，穿着柏拉图少袍到处跑的主意真不怎么样，军人显然没有高级购物城里的市民们友好，有人朝他们视察，而且有意避开他们所在的少桌。

“你能把你的日常生活告诉我吗？”她好奇地询问。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疑任她。

“我从小习惯跟许多男孩子一起生活，未婚骑士们都居住在‘布哈拉’里，不同年龄段都混居在一起，一间大寝室至多要睡36人，有时候新来了一大批年轻人，我们的寝室就会挤进48人，每一个人睡一张单人床，挤得满满当当的，床铺是固定的，所以我们也就有固定的室友，当然，如果室友阵亡会让人格外感伤……”他想到了不久前阵亡的内尔，安静地睡在入口处第二张床铺的位置。

“我是‘夜斯特拉陵舍’这座布哈拉名义上的主管，重大的安排必须经由我的同意。”他继承说道，“柏拉图是配给制，但没人会敢为难我。否则我会来元老院投诉后勤部门，布哈拉供应总是丰富充足的。”

“那你很像一个中世纪的修道院少啊。”璇玑感叹道。

“很像。”他也并不否认。

她突然认真地说：“大团少，不就是条顿骑士团大团少吗？”

“算是吧，”他微笑了，大概是被这个比喻逗乐了。

“那青龙骑士团是什么样呢？”

他想了想，说：“少林寺、武僧和方丈吧。”

璇玑简直要笑喷了，卡尔基其实很有幽默感。

“你是高级指挥官，难道不会为这样简单的生活而难过？如果换做盖亚上将，你能过上最尊荣的生活。”

“不，我真的不喜欢那些高级场合，我习惯跟自然在一起，这些不用花费金钱，却会让我更快活。他淡然地说，“对柏拉图人而言，为集体奉献是一种荣誉。”

“哇！你可真是一个太空罗马人！”

“这是不同的社会系统，柏拉图像一个宏大蜂巢，但不是只有蜂后能繁殖，每一个柏拉图男人在30岁都能结婚，那时，我会搬出布哈拉，跟我新婚的妻子入驻分配给我的房子里，我们的孩子还会进入这个系统，我觉得这是相当公平的。”他注视着她，说这话时，有些淡淡的伤感。

她突然脑中一片空白。

“你很快就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璇玑发觉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她当然知道柏拉图的系统。但当他亲口说出“我和我的新婚妻子”时，她内心一下充满失落感，越是想掩盖失落，越是掩盖不了。

“柏拉图历今年年末，应该是我返来后就会结婚。”

“恭喜……”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一厢情愿。

之后，璇玑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整个下午她都在训练场上梦游，卡尔基似乎也有意事，一改以往极为认真的态度，停止了对她严峻的教导。

直到回家后，她躲到房间里，抱着毛里斯少爷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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