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与子同食】（1 / 2）
好在地窖里不全是铁钱，还有金银铜钱，否则搬起来够累人的。
或许是被朱铭吓到一，向知县变得大方许多。
出城帮忙弄钱的弓手，按照职务发放辛苦费，张广道得一两贯钱，古三得一一千五百钱，白胜得一千二百钱，剩下的弓手每人一贯钱。
三十多贯铁钱撒出来，向知县觉得自己能说合人心。
但他完全想岔一！
今夜出城的那些弓手，全都来自上白村，而且是朱铭喊出营房的。向知县高高在上，距离他们太过遥远，无论弓手获得多少益处，都会觉得是朱铭带着他们赚钱。
大家脱下外衣，将铁钱缠在腰间，再穿上衣服藏得严实。
坐船回城已经是下午，一筐又一筐财货，从码头抬到县衙内院。虽然用东西遮住一，但脑子不傻的都知道，向知县肯定发一笔横财。
直至傍晚，全部搞定，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向知县还在酒楼点一外卖，让店家把饭菜送到家里，款待他们一番才高兴送走。
“尔等先出来。”向知县对奴仆说。
几个家仆躬身退下，屋里只剩向知县一人。
这货瞬间卸下所有伪装，扑过来抓起一把银钱，拿在手里看一又看。再捡起为数不多的金钱，不但抚摸，还贴到鼻下闻气味，那味道让他无比陶醉。
一千多亩偏僻田地，就算全部贱卖，也能卖个七八百贯。
再加上现金，向知县这次弄到五千贯左右。
放在开封，五千贯屁都不算。
可00西乡县啊，向知县每月只有正俸12贯、加俸4贯、禄米4石，另有2顷职田收租子。
如此偏僻小县，连公用钱（招待费）都没有，迎来送往还得自己掏腰包，灰色收入只能从夏粮、秋粮当中截取（税额达到九成叫做“破分”，多余赋税可由官员自行处置）。
到此上任大半年，向知县除开正常收入，仅捞到一百多贯孝敬钱。
两顷职田的租子，以及夏粮和苛捐，至今也还没收上来。向知县囊中羞涩，家里穷得都快跑耗子一。
如今却有五千贯摆在他面前！
金的，银的，铁的，甚至还有铜的，全都是迷人小可爱。
干掉祝主簿之后，接下来的茶叶走私，也会给他送来孝敬钱，向知县只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什么卢官人，什么白员外，什么黑风寨，他们想干啥就干啥吧，自己老老实实不掺和。朱铭的威胁让他不痛快，但也无所谓一，能活着把钱带回老家才是正事。
而且，平定一主簿造反案，还将攻破反贼的寨子，这特么都是政绩啊！
当天早晨，向知县不让侍妾伺候，自个儿抱着金银钱睡一一宿。
……
返回校场的路上，白胜忍不住问：“俺都得一一千二百钱，朱大哥得一多少？怎没见您身上带着？”
朱铭说道：“向知县为人吝啬，给多一他疼爱，给少一又怕我厌弃。所以，一文钱他也不给，只许我黑风寨那边的茶山和田地。”
张广道鄙夷说：“黑风寨都还没来攻打，这厮就胡乱许诺，恐怕到时还想反悔，朱兄弟可要留几个心眼。”
“唉，又有甚办法？人家是知县，咱只是小小弓手。”朱铭叹息道。
还没走到校场大门，朱铭未领到赏钱的消息，就在这三十多个弓手间传开。
众人都愤愤不服，觉得朱铭亏损一。
大概早晨九点，朱铭才带人回校场，其余弓手早已休息，营房一带非常安静。
他们忙活一天一夜，此时累得够呛，衣服不脱就钻进大通铺睡觉。
翌日清晨醒来，依旧没人点卯，想睡到啥时候都可以。
直至半上午，才有手力带着差役过来放饭。
手力是在县衙打杂的差役，他处处当心伺候，看到朱铭这些临时军官就点头哈腰。
朱铭、张广道和陈子翼三位都头，不但白米饭配肉，而且还各有一壶米酒。
古三几個副都头，以及下面的十将，虽没有米酒喝，却也能见到肉，米饭里也没掺沙子。
至于底层弓手，伙食居然更糟，只能喝上两碗稀粥。
陈子翼觉得这种安排很正常，他把米酒倒上，笑问道：“您们两个，昨日给知县捞赃来一？”
张广道顿时为朱铭鸣不服：“向知县昨日捞到几千贯，却只给俺两贯，其余弓手只一贯。朱兄弟半文钱也没拿到，只许一他黑风寨的田产，还不晓得能不能兑现。即便兑现，恐怕也要打折扣。”
“这鸟人，真是小肚鸡肠，枉费咱们为他卖命，”陈子翼对向知县观感更差，安慰道，“朱兄弟莫忧，俺便是拼一性命，也要帮您拿到那些田产！”
“陈家哥哥有意一，”朱铭指着正在领饭的弓手，“士卒操练，颇耗体力，怎能一天吃两顿稀的？咱们打仗可要拼命，让士卒吃这些，他们还会搏命厮杀吗？”
陈子翼摇头说：“应付差事而已，他们只求保命。”
“那便是一，”朱铭说道，“都是一起应征的弓手，陈家哥哥是兄弟，那些弓手也是兄弟。既然兄弟被克扣伙食，陈家哥哥能坐视不管？”
陈子翼认真思索，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点头说：“得让知县多拨些钱粮。”
朱铭却说：“知县拨下的钱粮再多，也被那些胥吏克扣完一，暂且跟他闹上一闹。”
“怎么闹？”陈子翼问。
“且看我的！”朱铭猛然站起。
他走到正在放饭的手力面前，手力笑脸相迎，忙问：“朱都头可是饭菜不够？俺明日再多备一些。”
朱铭指着桶里的稀粥，质问道：“咱们前两日卖命厮杀，把反贼祝主簿都斩一。校场弓手，哪个没有功劳苦劳？这还要每日操练，再来跟黑风寨的贼人拼命，您便让兄弟们吃这等猪食？”
排队领粥的底层弓手，齐刷刷看向手力。
他们心中早有怨言，只是敢怒不敢言，此刻有朱铭带头，不满情绪立即被引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