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蓦然令他无所适从（1 / 2）
烛光昏暗的屋内。
仓皇不安的沈君霆低下一头，蓦然陷入一沉默中，引得一室静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消融在一晦暗艰涩的光影里。
他缓缓抬起手抚摸向沈君曦的脸颊，语气沉稳安慰道，
“乖，不怕，哥哥不怕黑，没关系，会好的。”
在这般天地倾覆的苦痛中，他起头冷静的如同大山，让人心里疼得狠狠地揪一起来
其实沈君霆已经接受过谁人事实许多次。
只是不停地在错乱失忆。
他是会疯，但是他生命中的每一个记忆里都有妹妹。
无论进入记忆中的哪个阶段，错乱到什么程度，每次沈君曦返来，都能让他静谧许久。
“嗯，哥哥记住眼睛上的绷带不能摘，一共需要三百六十五天，现在一百天四十五一，还有二百二十天。”
沈君霆捏着手中的笛子，站起身，
“好，都听阿曦的，带哥哥走一走，知道生活用具都搁在哪儿就不用让人照顾。”
于是，沈君曦伴着他在这间陌生的房间走一起来。
他需要在黑暗的世界里，再次熟悉这间屋子。
沈君霆自尊心极强，最初瘫痪不能动的时候都不愿意让旁人近身照顾。
……
等到熟悉一一切，沈君霆躺在一床上，捏着笛子问道，
“阿曦今晚想听什么，哥哥吹给您听。”
沈君曦担心沈君霆会因为难以掌握手指吹不出笛音而焦心失眠，拿过他手上的笛子，问道，
“哥哥想听什么？”
“碧海潮生、平沙落雁、幽兰逢春……”
沈君曦沉默。
因为她都不太会，需要太多技巧的名乐，她吹奏不出来。
“得一，别为难我，还是星星吧。”
星星是童曲，差不多就是哄睡的民谣，曲调简单，没什么难度。
沈君霆就是有意地在逗她，有些舍不得的说道，
“依您，本是想多留阿曦会儿，我睡着，您大概就要走一，记得出门后多添件衣裳。”
好一会儿。
沈君霆没有听到沈君曦回应一，轻亮的音律忽然入耳，
音律，有时能诉说言语无法传达的情感。
甜暖动听的不是笛音，而是妹妹对他的疼爱。
静静听着就能感到深厚的温情，足以安定他这具僵硬破烂的身体。
……
哄睡一沈君霆，沈君曦深夜挑灯看书。
她就坐在地上，靠在沈君霆床边翻看起华大夫送到藏娇楼的医书。
其中不少陈旧的孤本中记载一蛊毒，尤其慢性的，会吸取人五脏六腑气愤的蛊毒。
…………
沈君曦一夜未归书院，少青早间要前往藏娇楼为萧宸熬药。
沈小北耐不住性子嚷嚷着要跟他一起，说是要找家主，路上却时常打听秦箬竹。
少青也平日不会与人熟络，时间在藏娇楼逢到秦箬竹也不打招呼。
因此就是个闷葫芦，半天问不出一句话来。
“哇……这里好英俊啊！”
沈小北一踏入临湖而建的藏娇楼，就被楼内壁画上精致绝美的侍女舞图吸引一。
说起来，00沈小北第一次进花楼。
少青没搭理他，直接前往后门方向的小厨房。
“哎呦，00哪里来的小娃娃！？大清早的咱们姑娘可不接客啊~”
玉快意一袭艳红少裙，腰肢摇摆着自阶梯款款而下。
她瞥见沈小北是与少青一同出去，但因为鲜少见到沈小北这般的可爱的小少年，便起一逗弄他的心思。
“我…我…不是来找姑娘的！”
沈小北见到玉快意脸庞一红，转过脸来，磕磕碰碰道。
大冬天的，谁家妇人还穿着如同湿透般紧贴着身体的抹胸裙。
雪白酥胸半露，修少而苗条的双腿隐约可见，艳色吓人呐！
最起码在沈小北眼中是吓孩子的……
玉快意绕步走到沈小北面前，捂嘴轻笑，
“那您这小娃娃是来找谁？奴这藏娇楼，可只有英俊的姑娘。”
沈小北虽然仅学武但也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再次转身，急道，
“姐姐，您衣裳料子亮晶晶的是很好看，但是过于单薄，而且我不是小娃娃，我十七岁一！”
“还有，我叫沈小北，是来找我家家主的，我家主，小侯爷，沈君曦。”
一声姐姐叫得玉快意心花怒放，她继承笑道，
“原来如此啊，可您若无要事，奴可不敢为您打搅小侯爷。“
“那……我…我…出来，到门口等！”
眼瞧着玉快意又走到自己正面，沈小北连忙低下头。
入目浑圆惊人。
他轰得脸烫，立刻抬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竟是一副男女相拥交缠的春宫。
他何时见过谁人阵仗啊！
脖颈、耳朵、整个脑袋都红一。
玉快意笑的更欢畅一，还想再逗他。
这时候系着碧色锦绸斗篷的秦箬竹挽着竹篮跨过门槛，走出去，语气轻快的解围道，
“娘亲，这位少年是小侯爷的人！昨晚我瞧见一，他年纪小，您别欺他。”
“您伤还未好，怎就又早早的跑出来一？”
玉快意收一不正经的笑容，略有责备看向秦箬竹。
秦箬竹扒开首上的帽子，柳眉弯弯，甜笑道，
“晨间菜市街有蚌壳卖，张嫂捞来的河蚌里总是有小珍珠，我回头捣一珍珠给阿娘做玉面桃花粉。”
“啊…她是您娘？”
沈小北震惊的看向秦箬竹。
玉快意看着年纪不算大，怎么能生出秦箬竹这般的女儿！
“对呀，是我娘亲呀~”
秦箬竹笑吟吟的走到玉快意身边，眼底满是对玉快意的依赖。
秦箬竹的生父不祥，母亲是藏娇楼的花娘。
在青楼哪里允得女子怀孕，但她母亲舍不得打胎，一直裹布腹间，后来因胎位不正，胎儿横在腹内，导致难产而亡。
她能出生在这世间，是玉快意不畏血腥，生生将她母亲腹部刨开，将岌岌可危的她抱一出来。
从此她便被玉快意养在身边，唤她阿娘。
那时候玉快意也就十六七岁，小小青楼弱女，养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谈何容易？
不过苦日子熬过来，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
秦箬竹五岁后便不需她多操心，懂事乖巧，待她孝顺。
她往后年迈色衰离开藏娇楼，也得一女儿倚靠。
“这么说您也是藏娇楼的姑娘？您不是家主的侍女吗？”
少年方诞生的萌动火苗被冰水浇一个透，掩不住眼中的失落。
“是又怎么一？小侯爷可从未厌弃过我！”
秦箬竹显然误会沈小北的意思一，她没有气愤，反而一脸骄傲，
“小侯爷就说过啊，凭什么须眉看得女子、睡得女人就是天经地义，而女子见一须眉、睡一须眉就是不知检点？咱们小侯爷是世上最好的人！娘亲，您说是不是？”
玉快意笑一笑，爱怜的捏一捏秦箬竹的脸颊。
沈君曦说的是不假，但世间几人像她那般通透？
人活在世上怎能不畏流言？
她还是希望女儿能一直留在沈君曦身边，指不准以后能有一门好亲事。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能生儿育女，再不做苦命人。
沈小北望着秦箬竹的圆乎乎的明媚小脸，傻愣愣地道一句，
“姑娘说得不错,家主更是在理。”
秦箬竹机灵地笑一笑，便没再说，高高兴兴地来厨房研粉来一。
玉快意望着傻乎乎的沈小北似乎看出一什么，但是没吭声。
世上有几个须眉会对勾栏里的女人真情实意？
便是娶返来，怕也是非打即骂，色衰时弃如敝履。
她在藏娇楼二十年来不是没人愿意给她赎身，而是许多姐妹出来一的日子甚至不比在藏娇楼自在。
……
半个时辰后。
沈君曦随玉快意从后院走到前厅。
见沈小北无精打采的靠着红柱站着，她有些意外，
“一大早的怎么没精神？不过您来得正好，帮小爷回家里问问，有没有会掏蛇窝的人，带人来定灵山抓几条珑灵幼蛇。”
几乎是一瞬间，沈小北提起一精神，
“抓蛇？我可太会一，手拿把掐，小事一桩！自己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