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只有在井下生活过的人，才懂得阳光的价值。”（1 / 1）
方明华三人赶到煤矿医院陆遥的临时住处，这是一间用小集会室改成的宿舍。 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小柜，还有几节沙发，看来煤矿带领很是照顾他。 不过里面很凌乱，就像一个独身只身男人的家，书桌上摆放着乌七八糟一堆书籍、报纸、稿纸。 方明华随意翻到一本，竟然是十年来《延安日报》的合订本！ 还有《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秦省日报》. 这是在准备写作创作靠山及材料。 功夫简直不是一般人能下的。 没过多久，陆遥匆匆走了出去，这次比刚才见到的洁净许多，但是耳朵、脖子上还有有一道道煤尘。 “屋子比较乱啊。”陆遥赶紧把东西整顿了下，见方明华他们看着自己，陆遥一笑：“你们可别笑我啊，怎么洗都有煤尘，反正矿工也这样，我也就习惯了。” “那可千万别让嫂子看到，否则会把你拉澡堂里让你再搓一次。”方明华幽默了来一句。 “林达是燕京人嘛，爱洁净，所以我脆决不让她来矿上看我。” 提起林达，方明华想起帮捎的东西，赶忙从自己的旅行背包里取出一桶雀巢咖啡。 “这是嫂子让我捎给伱的，说你现在离不开这个。” “雀巢咖啡？陆遥，你喝这个？”史铁声看了很惊讶。 “这要怪明华，是他当初送给我一桶，结果让我上瘾。”陆遥说出三年前方明华送他一贯雀巢咖啡的事，几人听了笑起来。 “当初我的意思是，让你喝咖啡少抽点烟，结果呢，你烟没少抽，咖啡也照样喝！” 说到这里，方明华直叹气。 这两个都提神，但少期用对身体都不好啊。 “快到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陆遥很热情的招呼：“医院边上有个小饭店，咱们来那里。” 众人也没推辞，推着史铁声的轮椅，就跟着陆遥出了医院，旁边果然有一排石棉瓦临时搭建的房子，其中一个是小餐馆，出去以后里面很狭窄。 “矿上条件艰苦，就附近就这一个小餐馆，凑合下啊。”陆遥说道。 虽然地方简陋，但饭店里炒出来菜味道都还不错。只是在开酒瓶的时候发生了争执。 “陆大哥，今天不喝酒，我要开车，铁声又没法喝。”方明华拦住劝道。 陆遥不答应。 “铁声不能喝，还不是有力哲吗？咋能不取酒？还有你，明华，开车就少喝点。” “陆大哥，你也别喝，对身体好。” “我身体好着呢.力哲，你是医生，你看看，我身体怎么样？”陆遥说道。 力哲笑了笑：“表面上看不出来啥，要做检查才行。酒伤肝，明华说的对，少喝点。” “行，今天就听你们的，咱们掌握总量，三人就喝一瓶西凤，该没问题吧？” 看到陆遥兴趣勃勃的样子，方明华只好闭嘴。 四人边吃边聊，说起看到陆遥下矿的事，孙力哲好奇问道：“陆遥，你也是大作家了，体验生活还用亲自到地底下？那也太危险了。” “是啊.是挺危险的。”陆遥听了叹口气：“不瞒你说，第一次下矿我胆战心惊，在几十米的地下有一种莫名的窒息和恐惧感，只担心矿会不会倒塌。” 最后又跟着矿工们坐上罐笼，就像井中提桶般迅速上升。当走出井口一刹那，瞥见金灿灿的阳光，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就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只有在井下生活过的人，才懂得阳光的价值。” 众人沉默。 “所以说，这就是亲身下来体验的价值。”陆遥继承说道：“否则，你根本无法写出那种真实的感受。” “陆遥，你将创作的小说主人公就在这里工作生活？”史铁声插话出去问道。 “不，起头是在秦北高原，最后落脚点在这。”陆遥说道。“这里，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属吧？” 听这口气？对《平常的世界》里孙少平的结局有些遗憾？ 的确是，包括他和田晓霞的爱情悲剧。 其实更悲剧应该是孙少安和贺秀莲了吧？ 那么好的一个媳妇，竟然被写逝世，简直让人意难平。 如果让我写，此外人可以逝世，但贺秀莲不行。 “明华.” 方明华听到陆遥叫他，猛然惊醒。 “发啥愣呢？喝酒啊？我和力哲都干了。” “好，好。”方明华赶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候候史铁声说道：“我离开秦北已经十年，早就想回延川，回官家堡看看，看看曾经住过的窑洞和一起干过活的乡亲。现在力哲和明华总算帮我了却心中这夙愿，陆遥，想不想一块返来看看？你可在延川生活了好多年。” 陆遥听了呵呵一笑：“延川是我老家，我几乎每年都要返来，不过你和力哲这次来了，我就伴你们一起快，顺便再转转，积聚点素材。” “那敢情好！” 史铁声身体不好，大热天坐车赶路不合适，于是众人商定，在矿上休息住一早晨等第二天一早趁凉快然后才上路。 沿着210国道一路向北，过了铜川很快就进入黄土高原。两边的山坡上，都是金黄色的芸芥花、粉白色的荞麦花、墨绿色的土豆秧，燕麦已经灌浆，马兰色的胡麻花让人心醉。 看到窗外这份景象，史铁声心情激动起来。“还是这样啊，有时候做梦都梦到。” 坐在副驾位置的陆遥听了，转过头冲着坐在后排的史铁声呵呵一笑：“铁声，那你不唱首歌？” “唱什么？” “当年你插队的时候，我们秦北的女子婆姨教你唱了那么多首歌，你忘了？” “啊？好，那我就唱首！” 史铁声望着窗外的景致，酝酿了下情绪，清唱起来： 大红公鸡毛腿腿， 想起我的谁人小妹妹， 妹妹你是哪个勾魂的鬼呀， 哥哥想你难入睡，哎咳哟~ 歌声悠扬。 众人哈哈大笑。 陆遥更是笑得喘不过气起来： “我说铁声，我们秦北那么多民歌你不唱，专门唱这最酸的曲.是不是当时勾人家女子哩？” 史铁声一听赶紧说道：“哎，我可没有啊，陆遥。当时我少的老成，可没有人家力哲俊俏，又能治病，可受大姑娘小媳妇欢迎。是不是有个叫“小芳”的姑娘喜欢你？” “小芳？真的有个叫小芳的姑娘？”正在专心开车的方明华忍不住问道。 “这是真事，当地真有个叫小芳的姑娘，喜欢孙力哲，不过姑娘家庭成分不好，是富农，害怕影响他最后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