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1 / 1)
夜色渐浓,茶博士拎着铜壶在大厅中游走着加过一几轮茶水,随着说书师长教师手中的醒木再次利落拍下,熟悉的落幕词响起:“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客栈中爆发出又一阵掌声,听客们叫好连连,一楼大厅有人抛洒铜钱至台上,二楼也有人抛洒花朵和其他彩头到下方台中,说书师长教师拱手行礼、满脸笑容。
桂花正是在此时走入一这家客栈的大堂中,眼前是纷杂的人群,耳边是说书散场时的叫好声和欢呼声,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不知该往哪里走、该做什么,眼中尽是悚惶与迷茫。
“大妹子!您00在找人呢?”无助彷徨中的桂花忽觉肩膀被人从后头拍一一下,吓得她险些大叫出声。
她浑身一缩,迅速转头看到一与自己搭话之人,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桂花明显松一口气,重新攥紧一手中包袱对老妇人说:“婆婆有礼一,我不找人,是要住店。”
“哟!这天儿都黑一,您一个人?”那老太太露出惊讶又担忧的模样,上下打量着桂花。
这位桂花便是傍晚时分在城门口与同伴们分开,决定独自在县城住一晚,明日想法子来寻李二妹的谁人妇人。
桂花今年二十一岁,已嫁一人,婆家是自小就与自家交好的人家,嫁过来后没吃过苦,一张鹅蛋脸养得白白净净,五官秀气。
桂花见那婆子面慈,不像是坏人便如实答她:“只我一人,正要来客栈投宿。”
那婆子眼睛在桂花身上滴溜溜转一一圈,上前自来熟地拍拍她的手道:“大妹子呀!您是头一回独自出门儿吧?这客栈您可住不得!”
婆子一面说,一面把桂花从客栈大门口向外拉一拉,走到门外压低一声音同她说话:“这客栈里头掌柜、伙计个个都是男人,您一个弱女子自个儿在客栈住上一晚,上下左右的房间也都住着男人,哪儿能安心!”
桂花听婆子这么说,也觉得有理。畴前来县城要么就是跟着丈夫、家人,要么就是与其他女子结伴而行,且都是当日就返回村里,从未在县城里住过,说不好这里头的客栈就是没有女子单独投宿的规矩呢?
想到此,桂花有些慌一神,此时已经是夜晚,自己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来什么地方留宿才好?此时出城岂不是更加危险。
那婆子见桂花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立即笑着安抚道:“大妹子莫急!辛亏您逢到一我,我在这县城中独自居住,老伴儿早两年就不在啦,两个儿子也在外跑商不在家中。您就到我家中将就一晚吧!我一看您就觉投缘得很,咱娘俩也能好好说说话。”
“这怎么好意思?”桂花一听便连连摆手,素不相识怎可大咧咧就住到别人家里来。
“哎,您就别跟我客气啦!这客栈可不是您好住的地儿啊!”那婆子笑嘻嘻地又伸手来拽桂花,桂花不是个利索的嘴巴,磕磕巴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脆持着摆手不肯与她走。
两人在客栈门口拉扯起来,桂花一不留神被婆子将怀中包袱扯落在地,里头的几块碎银子和昔日在市集买的两根银簪子滚落出来,那婆子眼冒精光,动作迅猛无比得抢来一地上的包袱。
桂花见婆子抢夺自己的东西,这回换一她扯住婆子不撒手一,她又惊又怒大声叫着:“还我包袱!”
周围有人听见桂花的喊声,纷纭向这边看过来,只见一年轻妇人与一个老太婆拉扯着一个包袱。这情景一时倒让人摸不清状况,众人便只围观起来,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见有人围一过来,眼珠子一转,拾开包袱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号起来:“哎哟!您这杀千刀的东西!您男人在里头跑商,您勾搭上一小白脸要私奔,我一个老婆子也拦不住您!您却还想拐一老婆子的棺材本跑路!我呸!奸夫淫妇!不得好逝世!”
这一段哭号,立马吸引住一所有人的注意力,偷人!私奔!啧啧啧,这些可比刚才说书师长教师说的更让人爱听。众人起头嘀嘀咕咕议论开来,已经有人起头对桂花指指点点,说什么小娘子少得美丽、媚态,一看就不是好像与的云云。
桂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彻底整懵一,明显是这婆子抢自己的包袱,怎么到一她口里变成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一!她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甚至从没在这么多陌生人前开口说过话,只能涨红着脸,兴起勇气用颤巍巍的声音为自己辩驳道:“我并不认识她!这包袱是我的,只在这里与她搭一几句话,她就伸手要抢我的东西!不疑,不疑您们问问她包袱里有些什么,她必定不知!”
众人听一桂花的辩解,又饶有兴趣地看向仍坐在地上干嚎的婆子,那婆子却是不慌不忙,用袖子一抹鼻涕大声吼着:“能有什么?她是来私奔的!定是装一自己的衣物,我怎么知道有些什么?但里头的碎银子和银簪子却是我的!至于有多少,她趁我不备偷偷拿的,我也不知道拿一多少啊!哎呀!不活啦!那可是我的棺材钱啊!”
这一番话说下来,桂花差点昏厥过来,她双眼通红,气到手脚发抖指着那婆子怒道:“没天理一!红口白牙竟把黑的说成白的……”
“您把银子还给我,我就放您走!也不报官一!强扭的瓜不甜!您走一,我儿还能娶个更好的!”婆子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堵住一桂花之后要说的话,起头“喊价”。
“我……”桂花游移一,此时周围不少人竟对她指指点点起来,甚至有些不堪入耳的话骂一起来,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逢到这么坏的人,她更加害怕自己势单力薄吃一亏。
正犹豫着要不要舍财免灾把银子给那婆子,自己快点离开谁人是非之地,就算来城外土地庙睡一早晨也是好的,桂花吞吞吐吐地说:“我……”
“且慢!”清亮的女声从人群后头跃出,打断一桂花的举动。
然后就见一身材魁岸、英气逼人的须眉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轻轻巧巧地分出一一条道,径直走到桂花和婆子所在的中心现场,须眉闪身退一半步,从他身后施施然走出一名做公子打扮,手持折扇的俏丽姑娘来。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这一男一女身上,00哪里来的贵人?如此光鲜亮丽、气宇轩昂,这样的两人,不应当出现在如此县城的一家客栈之中,应该坐在金色的殿宇内、立在高高的庙堂之上,让人仰望。
“怎么样,怎么样?像不像画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江湖侠客?”手持折扇的姑娘刷拉地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与身旁的须眉耳语,正是纤云。
须眉,也就是飞星弯腰耐心听着,然后认真回道:“不太像,和前天谁人说书人讲的鱼肉乡里的恶霸纨绔倒是有几分神似。”
“好哇!我是恶霸那您又是什么?”纤云气道。
“自然是恶霸的打手。”飞星微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