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丈冰封（1 / 1）
李小白虽然知道，陀夫斯基才是害逝世他爹爹的真正凶手，可说到底还不是逝世在了那地宫的机关上？ 他也知道，即便没有王川和柳咸阳等人，一起搞出来的什么阵图，只要进到了那机关重重的地宫，他老爹或也还是难逃大难，可为什么恰恰是这样，为什么恰恰是两位师父他们？ 而且他们这些人无不都是暗星的人，还有谁人所谓星后，总之说起来，老爹和萧森等人的逝世，暗星上下这些人，谁又能逃得了干系？ 他对王川或柳咸阳这两位师父，也说不上是恨是憎，只是一经知道爹爹的逝世，背后与这两位师父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下自是怒愤难言，一时也不知此后要如何面对这两人，迥殊是身在眼前的这位老王师父？ 一气之下冲到屋外门口，飘絮茫茫中他也不知要来哪，只一溜飞奔，几下纵跃连滑、疾行过了经已结冰平整的池塘，呆坐在了河边一块冰覆雪盖的石头上。 天热地冻，飞絮飘忽未停，今年这雪似乎比往年的更要大些。 河边周围空茫一片，原先奔涌的河面上已结了一层薄冰，一块块大小浮冰载着纷飞雪花，随着流水缓缓东行。 想想整个前后来来，也难怪王川师父，昨晚会说那些什么报仇之类的话，李小白坐在河边，对着茫茫四下出神呆看了看，跟这飞雪一般纷乱的思绪，这会儿恍然间也才回过些味。 “可此外不说，即便爹爹是因为王川师父而逝世，而师父的恩人又是因我而逝世，师父要找我报仇便也罢了。难道我也真的要来找师父报仇，非要把他……把他杀了不可？” 看着眼前河面上缓缓徐行、前追后赶的浮冰流水，李小白心下只禁不住暗自念转纠结，自说自话起来，“不，不是这样的……这都怪谁人星后，都怪谁人东方裘，还有谁人什么‘贪狼’温韬……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 思来想来，千头万绪、各类难言难表的疑思乱绪，似雪片般纷至沓来，他一时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觉心中茫茫然莫名，又不无愤懑，无处宣泄。 呆坐一阵，他也不再来多想多思，忽地起身少啸一声，随后只不管不顾，一边大喊乱叫着，一边手脚并用，直把河边身周一块块大小石头，砰砰往冰河里乱砸乱扔了来。 转眼夜幕将临，风雪渐停。 狂乱少焉后，李小白一时也不知何来何从，又在河边到处呆看呆坐半天，心下一股无名之火总也难灭难熄。 转身回了屋，见王川熬好了一锅热粥、正自顾在屋里吃喝，好不自在，也没有要叫他一起享用的意思，还开口闭口问他怎么来半天也没带了酒返来？ 李小白心中烦闷难言，也没什么胃口，只一声不吭，回了自己床位，拉过盖被闷头就睡。 雨雪断断续续，又连下了几日，屋外积雪已高过门槛有近一尺，屋前一段河面冰塞河川，冻结难流，放眼几如一条宽逾百丈、静卧平躺着的冰河玉龙。 李小白这几日来除了夜间睡觉，几乎没在屋里少焉多待，一觉醒来，也不理会这风雪天热、袭人扑面，要么便在屋前河边，要么便到屋后山上呆坐半天。 他每欲开口想跟一直待在屋里的王川说些什么，一时只不知从何说起，又想有些事或许不知道反而会更好，连日来也始终未发一言。 这天风雪稍住，左右无事，看了看河面冰封不流，李小白也是一时起兴，踢了块碎石往河里试了试。 见那飞石不沉，看来冰层还挺厚实，他便提气纵跃入河，在冰面上一下闪转疾奔了十来丈。 看看脚下脆冰未裂，他倒也算突发奇想，也不顿身停步，更连滑带跃、疾纵连闪，一气直往河心对岸奔行了来。 这百十来丈的河面说宽也宽，说窄也窄，一经结冰封冻，船只自是难行难渡，似乎倒不如身轻如燕之人，靠一双脚自行渡河来得轻巧更易？ 这也是他艺高胆大、身巧灵便，除了在河心附近薄冰水面一下难料，无妨踏出个小窟窿，险些沉身入水外，其他地方倒也还算稳当，只不少焉，便悄声溜过了冰河，到了对岸。 回头看看，对面小屋已隐于一点，形难分辨。 他少舒了一气，倒也颇有些自得，想这天大地大自安闲，万水千山任纵横，便是有人想要困住自己，又岂有那么容易？ 这河对岸边也是一片萧瑟，草木残落，冰雪茫茫，看来浑无生机。 不过比起整天闷在对面一个小山窝里，这对岸宽阔大地，似乎又多了些新鲜气愤。 往岸边行不数里，倒是有个还算热闹的小镇，不时能见到些人来车往。 李小白倒也算身心舒畅，在对面山窝待过数月，初来乍到，倒像个隐世已久的小乡人到了大县城，看着似乎哪都有些熟悉又陌生。 走街串巷，大摇大摆行过一阵，他也未做其他多想，找了家看着还挺气派的客店，先就叫小二拿了几坛酒来，自顾便往嘴里灌。 几口烈酒下肚，宛如彷佛这沸水融冰，倒是驱散了不少热意，他这会儿倒也来了些胃口，只也不管旁桌几个大汉朝他扫来，微有异样的目光，便又叫了只肥鸡和几样小菜下酒。 那小二见他眼生，只没瞧出他能有什么大来头，不过看着倒也不像混赖付不起帐之人，也不多说多问，只管要啥便给他来啥。 几坛酒喝完，李小白兴头正起，便另又叫了几坛来，闷头闷声、猛灌不停。 想想这古人好酒者，都说酒能浇愁解忧，他这心下也说不清是愁是苦、是烦是忧，说来倒是头一遭这么想大醉一场，也不来管这到底是一醉解千愁，还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来来叫了十几坛酒，店里的几个伙计小二一起头倒还好，见他这般玩命也似的闷头大喝，自不免心下嘀咕，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渴逝世酒鬼，怕不是专门要到这闹出什么事来？ 李小白对方圆各类，倒也非浑然无觉，只未多作理会，除了有几分醉意上头，心下愁思似乎倒未见减，反倒好像也多了几分。 他这当下莫名只想，除非要么是一醉不起，不然这区区小酒，又哪有那本事来消解这千般愁绪？ 正自觉有所得，店小二也不管他有没有酒足饭饱，伴着笑来让他要不先把帐结一结？ 李小白倒是一下醒过了神，不用摸也知道自己身上并无分文，这下倒有点难为情，只细声窃问了句，能不能先欠着？ 小二见他也不像说笑，这一大桌酒菜没个十两八两怎么也下不来，哪能说欠就欠，这莫不是上这白吃白喝来了？ 一想要坏事，小二也不跟他窃声窃语、多说客气，没几句便拉着个脸，扯着嗓不管不顾地大嚷大叫起来，还说什么想吃白食，怎么不上隔壁‘文聚楼’来？
李小白原本大有些窘，一听这话，自也不无好奇，只禁不住心想，这‘文聚楼’当真还能吃白食？ 这一下嚷闹，临桌几个大汉也不知是看不下来，还是已按捺不住，纷纭站起，当先有两人便走了过来，往李小白桌上扔下几块碎银，叫那小二闪一边来。 李小白听这两人步伐轻健，显是有些身手，瞥目击其中一人腕间赫然印着颗星形图样，不用说，自是暗星中人无疑。 他自也知无论自己到哪，都少不了要有些什么麻烦找上来，倒也已见多不怪，看来这回也早叫人给盯上了，一时只并未出声。 正自念转，那两人分左右，忽地便要来搭他肩，其中一人道：“小兄弟，酒量不错，到我们那喝两杯！” 李小白待要反抗，转念又想：“这些人显已认出我来，却在这装模作样……不过也好，便叫他们抓了来，带我来见他们那星后，岂不是省得我自己跑一趟？” 这会儿他也已半醉半醒，心思倒还未稀里糊涂，这般想着，也不说穿，只由得对方抓着，自顾灌了口酒，晃了晃脑袋、带着醉意道：“喝酒没问题，只不知你们的酒，能不能解我之愁？” “兄弟有什么心愁？” 旁桌一个彪壮大汉这时候带了人过来，歪嘴笑道，“跟我们到怡香苑里快活快活，保你一夜消魂解愁！” “怡香苑……在哪，真有这么个好地方？” 李小白见对方这人凸鼻大脸、牛高马大，身着打扮倒不太像中原人，不过料来自是他们这些人的头，只未多细想，也未听出对方这是要叫他来喝‘花酒’来，倒也不无心奇，“那的酒难不成比这里的要香？” 周围人等闻言，只禁不住都笑了起来，一旁那店小二也跟着傻笑出了声。 正说着，店外忽然冲出去一帮十几个手持竹棒，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嚷嚷着叫道：“大魔头在这，别让他跑了！” “臭要饭的想跟我们抢，快脱手！” 李小白正想着那‘怡香苑’的事，一听自己这‘大魔头’的身份给人叫破，这一下倒变得有些麻烦了。 听得那歪嘴大汉说着便要脱手，未免事情闹大，他也自不待多言，忽地站起了身、双臂运劲一振，将左右按着自己那两人一下踉跄震了开：“动什么手？要来哪我跟你们走！” “你知道我们要带你来哪？”那彪形大汉倒是一怔。 “谁跟谁抢？” 李小白也未及答话，那帮冲出去的乞丐中一个满脸麻子之人便高声道，“在我们丐帮的地头，自然由我们丐帮说了算！” 这人也不知是不是风里雪里给冻的，一张脏兮兮的黑脸有些发红，一脸黑麻子甚是显眼，却正是丐帮那张麻子。 李小白便记不起他，也当记得他黑糊点芝麻似的脸，只听他接着又道：“这大魔头叫我们瞧见了，我们自然不能不管……大魔头！我张麻子有一是一，上次在泰山，叫你给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听他这般说着，李小白想想上次在泰山山间小桥狭路相逢，倒是一下失手反把他推到了桥底、将他手给折了，不过后来自己好歹也亲手给他喂了那奇毒解药，说来也该扯平了，怎么他这还没完没了了？ “你说你有一是一……”李小白只也不多想，转念随口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张麻子这脸上有几个麻子？” “不多不少，一百单八颗！” 周围哄笑声中，张麻子倒也没当回事，脱口便叫道，“怎么样，你是不是要来数数？你跟我的事前另说。我告诉你，便明知不是你敌手，既叫我撞见了，我张麻子也绝不允许你在这胡来！” “少废话！”那彪身大汉听得几句，已自不耐烦，说着伸手便要来抓李小白，“小兄弟，跟我们走！” “你算老几？”张麻子一棒呼声扫到，“跟这大魔头称兄道弟，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他妈……比你好一百倍！” 虎形大汉眼看事成，偏给一个黑麻子搅黄了，还给这乞丐瞧低了，竟敢先动起手来，自也有些急眼，抡起大拳照对方麻脸上便狠砸了来。 “是你他妈少得比我好……” 或是仗着人多，张麻子倒是见义勇为，也不管对方还比自己高个头，一边避身闪转、一边挥棒反击，“还是你他妈这脸上的麻子少得比我好？” 两人一来二来，自己倒先动起了手，这就要拼命的架势。 李小白看着有些含混，而且好像这架自己也劝不来，只也不多说，自顾又坐下喝起了酒。 两拨人看看这情况，也自不无茫然，只也不待领头的发话，见李小白浑不设防，随即纷纭一拥而上，或朝他挥拳舞棒，或扑到各自老大身边帮起了忙。 这一下乱起，那店小二愣神一阵，早躲远了开，连本要找李小白收的账也没收成。 李小白一口酒喝到半，见几个丐帮门生冲来，只也顾不了其他，忙张口一喷退了敌，又随手抄起桌上碎银，把伸手来抓的几个壮汉击倒退了来，也没好气地道：“还你们，别打扰我喝酒！” 张麻子和那大汉缠斗几下，谁也没讨着谁便宜，听得李小白这一声，两人倒好像一下回过了神，探棒挥掌、左右忽地都向他扑了来。 “赏你们的！” 李小白倒没想把两人怎么着，也不起身，只一挪座下圆凳、把桌子整个往前一推，一手抱了个酒坛，一手抓起桌上两个吃剩的鸡腿骨，头也不回，反手便朝两人飞甩了来。 张麻子两人便有本事接，也没那心思领赏，好在也躲得快，左闪右避，倒是躲过了飞腿一击。 不过他们后面有几个挤在一堆，呆神愣身的可算捡了便宜，两个鸡骨飞腿砸到，一倒便接连倒了几个。 李小白可也不管许多，一口酒刚喝下，听着张麻子等两人仍不依不饶追身前来，只也不多说，又把桌子往前一推，随手抓过桌上盘子里一个鸡头、一个鸡尾，看也不看地往身后扔了来。 张麻子一看飞来个凤尾，可也别浪费了好东西，这回只不躲不避，张口一咬在嘴，几下便吞到了肚里。 领头那大汉似见他好吃，一下随手便把飞来那鸡头给他拍了来。 张麻子倒也眼疾手快，竹棒挡过，挥起便只又朝对方扑了来。 饶是店里的掌柜伙计呼天叫地，这一下闹乱起来，要收住可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