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暗查（1 / 2）
程千帆从巡捕房的小门出来，踏着柏油路面，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拉二胡的老瞎子正在吃烧饼，一口烧饼，一口水，有烧饼渣落在地面，老瞎子看不见，却似乎能感觉到。
他低头，用手在地面上摸索，捏了一些尘土放进嘴巴，喝了一口水便咽下来了。
“你吃了土。”程千帆说。
“程巡少来了，快请坐。”老瞎子赶紧起身，将自己坐着的马扎让出来。
程千帆没有客气，接过马扎，大马金刀的坐下。
“说说吧。”小程巡少的身体靠着墙壁，他点燃一支香烟，轻轻抽了一口，抬头看了看天空，露出惬意的表情。
“谁人人应该三四十岁，说话带着北方口音。”老瞎子思考说道。
“能听出来是北方哪里的口音吗？”程千帆问。
“河北？北平？”老瞎子咬了口烧饼，说道，然后自己又摇摇头，“有点像是北平话，又不是太像。”
“关外人？”程千帆想了想，问道。
“有点像。”老瞎子点点头。
“还有什么？”程千帆问道。
“我用五毛钱从老胡那里换来了一元法币。”老瞎子说道，老胡便是茶摊摊主。
说着，老瞎子从身上摸出一张法币，递给程千帆。
程千帆接过来，认真看了看，很平常的一元法币，没有什么迥殊之处。
不过，他还是将这一元法币收起来，又从钱包里摸出两元法币递过来，“做得不错，赏你了。”
“多开。”老瞎子接过法币，粗糙的手指摸索了一番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程千帆起身，他将一支香烟塞进了老瞎子的嘴巴里，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老瞎子将嘴巴里的烟卷拿出来，宝物的拿到鼻尖嗅了嗅，露出欣喜的神色，然后夹在耳后。
听着小程巡少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来，老瞎子将烧饼咬在口中，双手抱了抱拳，这才将小马扎拉过来，自己一屁股坐上来，露出满足的笑容。
冬日的阳光照射在他苍老的身体上，老瞎子几口吃完烧饼，又习惯性的从地上捏了灰尘吃进嘴巴，喝了几口水，起身拎起自己的二胡，摸着墙根走，速度竟不慢。
……
程千帆回到三巡巡少办公室，他将鲁玖翻叫出去。
“顾家姨婆，这个月扣十元法币。”程千帆冷冷说道。
“顾姨婆家里出了点事……”鲁玖翻求情说道，顾家姨婆向来表现不错，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在茶摊这个地方。
“出了事，就该罚，做不了，就滚开。”程千帆摇摇头，“有的是老太婆愿意做这个。”
鲁玖翻看着巡少铁青着脸，不敢再替自己的老太婆碰瓷团队成员求情，只能恨恨地骂道，“这个老不逝世的，活该！”
他已经听说了，此前茶摊来了个生面貌，吃了两碗茶，竟然掏了一元法币付钱兼打赏拉二胡的谁人老瞎子。
只可惜，负责这个茶摊的碰瓷业务的顾家姨婆，因为自家孙子生病了，今天没有在岗。
这可是难得的肥羊，竟然就这么放走了，鲁玖翻自己想了想也觉得甚是疼爱。
“出来。”小程巡少皱眉，冷冷说道。
鲁玖翻赶紧出了办公室，轻轻将房门带上。
他现在愈发懊丧了，巡少看起来很气愤，这证实了一点，今天错过的那条肥羊，应该非常有油水。
……
程千帆摇摇头，可惜了。
老瞎子是真瞎子，不是坑受拐骗的假瞎子。
正因为是真瞎子，才更加没人会当心防范。
老瞎子看不到，按照惯例，还有顾家姨婆这个后手在茶摊。
好巧不巧，谁人顾姨婆今天不在岗。
当然，茶摊吃茶的其他人，包括摊主在内，自然也见过谁人人的样子的，只是，打听起来不如自己手下那么便利。
这个时候，李浩在外面敲门。
“巡少，是我。”
“出去。”
李浩出去的时候，便看到帆哥正在研讨一张一元法币。
“打听到了什么？”程千帆没有抬头，问道。
“谁人人个子不高，大约四尺六寸。”李浩说道，“短发，身上穿着少袍棉大褂，说话是北方口音。”
“这人离开茶摊后，来了哪里？”程千帆问道。
“我打听了，这人叫了辆人力车，车夫是麻飞。”李浩说道，“麻飞这家伙许是来别地跑活了，还没有返来。”
“麻飞一返来，就来问话。”程千帆抬起头，说道。
“是！”
……
程千帆拿起那一元法币，放在鼻尖闻了闻。
他露出思索的样子，将法币随手递给李浩，“你闻一闻，是不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李浩接过来，认真来嗅闻，点点头，“没错，认真闻的话，的确是有很淡的味道。”
两人都是皱眉思索。
钞票一般是贴身放的，钞票上的味道，有着较强的参考价值和指向性：
此人的居住情况？
工作情况？
或者是来过某个非凡的地方，这个地方有这较为强烈的味道，故而能够留下残留的印记？
这味道有些熟悉，只是太淡了，令人无法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这个时候，程千帆便瞥到老黄穿着白大褂，坐在医疗室门口晒太阳。
“消毒水！”程千帆心中一动。
他将钞票接近鼻尖，再度认真嗅闻：
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没来由的，许是因为自己脑子里一直想着三本次郎可能来过警察医院的事情，程千帆的脑海中立刻将这个人和台拉斯脱路警察医院联系在一起。
当然，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猜测，可能猜错，可能是对的，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找到麻飞，问清楚那人来了哪里。”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注意保密和安全。”
“清楚。”李浩点点头，从帆哥的表情，以及第二次就此事下达命令，他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
阮至渊来到的时候，楼莲香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侯平亮和自家小丫鬟说话。
她自然看的出来这个外号叫‘小猴子’的巡捕喜欢自家丫鬟。
楼莲香也找人暗中打听了，这个侯平亮在巡捕中属于风评还算不错的，虽然也吃拿卡要，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恶迹。
唯一令楼莲香觉得有顾虑的是，这个人是程千帆谁人贪财好色的家伙的手下。
侯平亮正在讲故事逗阿娟开心。
他讲的是孔家小姐前些年大闹上海滩，因为在跑马场被大兵围住了，直接向常凯申告了状，导致堂堂上海警备司令部司令挨了处分，被调职离开上海这个金银山的事情。
这件事侯平亮也只是听同僚闲暇时聊起过，也只是道听途说。
他讲的有一搭没一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