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笑面之虎(1 / 1)
执掌武唐 !
心念及此,君海棠好奇更甚,身子微微前倾想要来看河中小鱼,谁料便在这个时候,开瑾眉头猛然一抖,专注的神情立即变作了果敢决然,提起手中红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河中拖上来一物,堪堪落在君海棠裙裾边缘。
君海棠娇躯一震,惊得差点站起,认真一看,却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青蟹,两只大钳高高扬起,米粒般的蟹眼颤动了数下,似乎发现即将到来的危险,横行而走逃跑如飞。
“哪里跑!”开瑾伸出一只手指,准确地点在了青蟹蟹背上,八条蟹脚拼命挣扎,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开瑾抓起青蟹,对着君海棠抬头一笑:“娘子,我瞧你那船篷中有一具燎炉,夏蟹肥美甚是美味,我们蒸了它吧。”
君海棠莞尔一笑,依言点头。
过得多时,一个小巧的泥质陶盆搁在燎炉上,火苗正旺隐隐飘香,开瑾估算时间差不多了,便掀开陶盆木盖。
白受受的热气从盆中陡然窜出,蒸汽朦胧,隐约可见六只蒸蟹盘踞在竹条编制的蒸笼上,一动不动红得灿烂,一如开瑾喝过酒后的脸色。
君海棠如故有些震惊他钓蟹抓蟹的手段,轻轻笑道:“少这么大,我还第一次瞥见螃蟹可以吊起来。”
“哈哈,雕虫小技而已!”口中自谦,开瑾的脸上却隐隐有着得意之色,他掰着指头道:“除了钓螃蟹外,还可以钓青虾、鳝鱼、泥鳅等等,有时候命运运限好甚至还可以钓到乌鱼,我幼时没少和玩伴一道以此为乐,难道娘子小时候不曾这样试过?”
君海棠美目陡然掠过一丝黯淡,淡然道:“没有!”
“没有?呵,那你幼时以何为乐?爬树捣鸟窝?蛛网捕蜻蜓?少杆摘蜂窝?”
“也没有!”
开瑾的眼神流淌着些许不疑:“这就怪了,那你做什么?难道就没有玩伴么?”
君海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淡淡道:“练剑,从早到晚,不停地练剑。”说罢,指着挂在船篷上的少剑,“这就是我的玩伴。”
开瑾呆了呆,却是一阵默然,君海棠此话听似随意,然而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无奈。
半响后,开瑾笑问道:“娘子的童年似乎与众不同,其实鄙人心头也一直深藏着一个游侠儿的美梦,曾理想自己仗剑天涯惩奸除恶,如少安名侠江流儿那般为众人赞颂,可惜却一直没有机会……”
君海棠轻轻摇头道:“奴与江流儿可是不同,他练得是正义之剑,而我练的却是杀人之剑。”
见开瑾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话中的意思,君海棠又道:“或者这么说吧,江流儿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奴则是龌蹉卑鄙的暗夜刺客,替主家刺杀政敌商敌,江流儿杀人前都会历数那人所犯罪状,已示公允之心,不少人甚至甘愿引颈受戮,而逝世在奴手上的好人坏人皆有,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似乎感觉到交浅言深,君海棠抬起酒壶猛然灌了一口酒,不愿再说。
吃罢蒸蟹向君海棠告辞时,那轮光芒四射的太阳已经枕在了远峰一角,黄昏快要到了。
开瑾念及身上留有酒味,寻得一个无人之地梳洗整顿了一番,低下头朝着身上嗅嗅,感觉到酒味不那么浓郁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朝着乌衣巷而来。
今晚的开府很是热闹,刚跨入府门,开瑾便瞥见家丁女婢们正喜气洋洋的披红挂绿,不仅进门那道影壁饰以红绫,前院中也是灯笼高挂,红绫处处,飘飘扬扬如同飞翔的彩蝶。
开瑾四顾打量,唇角勾勒出一个不可察觉的讥笑,来到正堂前目光往里一扫,二房诸人正在堂内妙语横生,考中明经的开太辰众星捧月般落座居中右手一案,神色飞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昔日,开睿渊心情大好,正在捋须微笑间突然看到开瑾归来,也没功夫计较那日的冒犯,连连招手笑道:“哈哈,是七郎返来啦,快快出去。”
开瑾应得一声“是”,趋步登堂入内,刚走到左右两厢摆设的几案中央,开太辰已经是站起身来微笑招呼道:“七郎,数月不见,个子似乎又少高了,来,让为兄看看!”说罢欣然举步,笑吟吟的目光看似满含关切。
开太辰年龄比开瑾年少十岁,为二房少孙,与其弟开太真的纨绔跋扈不同,此人的性格颇为深沉稳健,对待任何人,即便对方是一个下人,也是笑脸迎人以礼相待,举手投足间便让人如沐东风心生亲近,也只有从小与之一并少大的开瑾知道,开太辰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面上笑吟吟,背后藏刀子,伪善至极!
未等开太辰走近身前,开瑾已经是拱手作礼道:“开瑾见过大兄。”
开太辰哈哈一笑,言道:“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气,来来来,先且入座。”边说边拉着开瑾坐在了草席上。
开睿渊老眼一闪,口气无不得意:“七郎啊,这次大郎进京赴考高中明经,朝廷特赐予明经及第,这可是我们开氏的大喜事啊!”
旁边的王氏喜滋滋地补充道:“可不是么,数十年来开氏无人能仕,几近快沦为了山野愚民,还好这次大郎一鸣惊人,重振开氏雄风,也算光大开氏门楣。”
开瑾岂会听不出二房之人赤裸裸的炫耀之意?他脸上没有半分羡慕嫉妒,也没有难过沮丧,静谧得犹如一泓不动秋水,淡淡微笑道:“大兄文采出众,学富五车,能够考中明经实乃可喜可贺。”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是隐隐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敷衍,除了开太辰以外,在座的开睿渊、开景成、王氏都暗暗皱起了眉头,甚是不满。
开太辰笑容如初,摇手道:“七郎实在是谬赞为兄了,某生平的自愿便是登台入省报效朝廷,考中明经不过是第一步,何足挂齿!为兄相疑七郎以后也一定能够考中科举,光大开氏门楣。”
王氏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就他?学业不精学堂瞌睡,前不久还被夫子赶了出来,也能够考上明经,倘若明经这般容易,是人都能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