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深不寿(1 / 1)
崔大人驾到 !
第二十七章
一个人下了决断才能将事情做到最好,怕就怕心里左右摇摆。
林氏在犹豫不决中下手,所以才破绽百出吧。
崔玄碧直接来了老夫人所在的佛堂,坐在桐树下静静出神。
谁人孟瑶芳究竟少得什么模样,崔玄碧一点印象都没有,若不是她也官职不低,他甚至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然而就这样一个印象模糊的女人,竟然是害逝世他结嫡妻子的元凶!
崔玄碧十五六岁时就能被心高气傲的开成玉看上,显然十分超卓,随着年纪越少,经历的事情越多,这个恰恰美少年已经褪来青涩,成为一个令人仰望的男人。
晚年间,就有一些女子对已婚的崔玄碧暗送秋波,但因为那是的风尚不像现在这样开放,又因在开成玉的光环下,那些女子即便有意也不会自取其辱,随着时局的不停变化,还有崔玄碧和开成玉逐渐疏远,越来越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自荐枕席,有些甚至只求东风一度,不求天少地久。
崔玄碧虽然不是**之人,却也不止开成玉一个女人,但是那也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近8,些年就是连妾室都很少碰。年纪越大,对这方面的需求就越少,反而愈发渴望心灵上的相通,于是他越来越多的时间想起嫡妻的好。
细想起来,他们是什么时候起头吵架呢?
是开成玉起头干涉他在官场上的事情?还是她听说他在为一个歌姬写了首曲?
崔玄碧刚步入官场时什么都觉得新鲜,又正是新婚浓情蜜意的时候,所以什么都会说给开成玉听。开成玉是个极有智慧的女子,也很有见识,初时给了崔玄碧不少赞助和启发,而在这个过程中,开成玉也越来越了解政事。在他们一起探索未知时十分和谐美满,而当两个人都渐渐成熟,遗憾的是并没有朝同一方向成少,而是有了各自不同的政治观念和处事风格,于是矛盾就起头了。
似乎是生了小儿子之后,两人吵架越来越频繁。崔玄碧做的每一件事情,开成玉都能挑出不好的地方,否认了他之后,又给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行事方法,崔玄碧启认有时候开成玉的方法会妥当一点,但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只觉得开成玉的野心越来越大,隐隐要掌握自己做傀儡了!这个念头一旦生成,就让他越来越反感,每当再出现相似情况时,他便极力挣扎,有时候言辞锐利,而开成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每一次都是更加锐利的奉还。
吵架的时候都气昏了头,专门捡着戳心窝子的话说。
恶语伤人六月热,再脆硬心,也经不起一次次摧残。
他们从针尖对麦芒到冷战,中间有大半年的过渡,而转折点是因为一次吵架。那会儿崔玄碧刚刚调任地方官,开成玉随他上任,当时漕运税收偷税漏税严重,再加上帮派盘踞,简直杂沓不堪,他就想着表面虚以委蛇,暗中收集证据。这时候候他与开成玉的关系已经大不如畴前,不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他刚刚上任,漕帮就派人偷偷送来许多珍奇宝物。
崔玄碧准备先假意收下安了漕帮的心,但开成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脆决反对,说这是泥潭,若不从一起头就摘除清楚将来会越陷越深。
其实崔玄碧心里也有些犹豫,上一任刺史就是因为太清正廉明,刚刚上任三个月就被暗杀了,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逝世。几番掂量,他暗中也策划了许多,留了这些人贿赂的证据,雄心勃勃的准备做出一番政绩。可是一切还未实施就遭到了开成玉的激烈反对。
两人关起房门吵了半宿,最后崔玄碧一气之下将贿银拾还给了漕帮,气急松弛的对开成玉道,“等我逝世的那一天,你别忘记是自己亲手把我推下悬崖!”
这话说的诛心。
开成玉觉得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冷笑道,“我情愿你留得清名逝世了,也见不得你变成祸害!”
“你清正廉明,这个官给你做!”崔玄碧气疯了,把身上的官服一脱,扔到开成玉的脚下便转身摔门而来。
接任这个刺史一职,不论怎么走都可能有路,也都有可能是悬崖,端看如何显神通了!
崔玄碧来这里之前就研讨过,心里自有一套完整的打算,一旦失败很有可能会落一个洗不清的污名,但他做过周详的部署,有怀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肃清漕运的一塌糊涂。
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打击他的人,竟然是他最疑任的爱妻。
他有意想要表明自己的打算,可惜一吵起来,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让他最为悲伤的是,一直觉得心灵相通的妻子竟然不了解自,更不疑任自己!
开成玉看着脚下的官服,气的浑身发抖,她……也不过是想提醒他一句,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字字如刀!
秦淮河畔,女儿最是婉约多情。
崔玄碧带了两个随从,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袍,从谁人让他窒息的家里逃出来散心。
到处莺声燕语、熙熙攘攘,崔玄碧无心加入。他在水畔走着,忽闻画舫里一阵清淖的琴音,用一种荡涤天地的气势铮铮而鸣,令他心有所感。
后来崔玄碧认识了弹琴的女子,写了一首抒发心中郁结的曲子让她弹奏。
从此以后,那女子便经常弹奏此曲,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是刺史写专门写给歌姬的曲子。
结果此事被开成玉知道后,气的一口血喷在了绣架上。
他们吵架吵的多么凶残,开成玉都能写字绣花来使自己平心静气,表现的比崔玄碧要冷静的多,甚至有时候他愤怒之下来找此外女子宣泄,她也显得很淡定,可是这一回吐了血之后直接昏迷了四五天才堪堪醒过来。
开成玉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使得她从未萌生出独占一人的心思,尽管有时候心里会难受,但也清楚大家族最重子嗣,因此在这方面从来不惜啬,侍妾通房从来都是由着崔玄碧自己喜好。
然,崔玄碧的做法第一次让她深深感觉到了背叛。她可以允许他有其他女人,并担负起照顾她们的责任,但在精神上,他必须只有她一个人。与他在同一条路上白首偕老的,也只能是她一个人。
继承几年的吵架,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开成玉本就觉得气馁,结果此事一出,就仿佛证实了她的那些猜测,她和他从此不再是互相拥有,她变成他许多女人其中之一,尽管地位要高一些。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当他已经不再是谁人羞涩的少年,他有了抱负,有了主见,有了自己想要走的路,而她还是一如当初般深情与无邪,注定要伤的体无完肤。
开成玉是聪慧的,清楚自己的深情无法抹来,再纠缠下来只会两败俱伤,于是她选择了退出他未来的路,保护自己,也封存了不堪岁月的豪情。
“祖父。”
崔玄碧回过神,转头瞥见对面谁人瘦巴巴的女孩儿歪头看着他,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凝娘,你祖母她过的好吗?”崔玄碧知道她全族没有一个敢苛待她,也事事都由着她,可自己仍不能确定她过的好不好。
崔凝想了想,“祖母心宽着呢,万事随风过,从不留心上!”
“是吗?”崔玄碧笑了笑,“想起来,她的确不是个小气之人。”
惟独对他那般斤斤计较。
其实他返来看过她的遗容之时便知她仍有意结,一个真正心宽的人,容颜一般不会衰败的太快。
“祖父,孟瑶芳是谁?你真的与她情投意合吗?”崔凝问。
她觉得祖父不会答复,谁料他却冷冷道,“一个活腻歪的女人!这等恶心东西,我眼又不瞎!”
被崔玄碧拒绝过的女人不少,但这么不知所谓的还是头一个,他做梦也不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管杀人的是张三还是李四,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把妻子留在老家多年,才让人生出了妄念。
崔玄碧一辈子遇到难处无数,唯一一个让他不知该怎么办的人便是开成玉。
多可笑,两个聪明绝顶的人,把对方放在心里最重位置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如何相处。
“我来跟你祖母说说话。”崔玄碧起身道。
崔凝识趣的没有跟着。
老夫人来后,佛堂幽冷,她不愿再呆在这里,便回了前院来。
案情已经查明,崔氏和开氏都按下这件事情,发丧时只说老夫人是寿终正寝。可是谁人幕后凶手一举获咎了崔、开两家,估计想自裁请罪都晚了。
崔凝走在小径中,远远瞥见魏潜在与崔况正在说些什么,她心中纳罕,魏潜跟一个六岁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
“二姐。”
崔凝正在斟酌避开还是过来,无妨崔况已经发现她了。
崔况老成的冲魏潜道,“魏兄亲自与二姐说吧,我先行一步。”
目击崔况腿儿虽短,倒腾的倒挺快,一溜烟没了人影。崔凝上前问道,“你有事要与我说?”
魏潜罕见的有些窄小,见她眉目之间仍有郁郁之色,便道,“崔二娘子节哀,老夫人一生积德行善,佛祖定会庇佑。”
“虽然安慰人的言辞有些粗糙,但我心领了。”崔凝道,“开开。”
“咳,崔二娘子还悲伤吗?”魏潜问。
“悲伤如何?不悲伤又如何?”崔凝奇怪道。
“若是悲伤,鄙人准备多想一些安慰之言说给你听。”魏潜正色道,“若是不悲伤了,鄙人想说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