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抓我作甚？（1 / 1）
大明官 ！
方应物当然知道，施春是没有熊心豹子胆来抓他下狱的，而且方应物也没有什么兴趣进锦衣卫大狱。
他们方家父子混天牢的资历丰富，他方应物本人更是曾经一口气刷出了“三诏狱”的成就，实在无必要为了虚名再出去了。
因此方应物所想做的就是单纯羞辱和报复对方而已，为自己出一口气，也能打击到锦衣卫的声势。不然离京将近一年，有人忘了疼当他是吃素的？
可以想象，那张供状发出来后，外界并不会觉得他方应物名声受损，只会觉得锦衣卫镇抚司既滑稽又脑残。
不过让方应物很不宁愿的是，捞到最大益处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直致力于全面掌控锦衣卫的东厂提督太监汪芷。至于自己，除了出口气没有其他实质性利益。
所以方应物不宁愿哪！汪芷这败事有余的小娘们，最近屡屡尽职失位，连她本人都羞愧在心的跑到了外地，结果自己还要给她挣来益处！
总而言之，方应物或** 许胡思乱想了许多，但从头至尾就没将锦衣卫指挥同知施春放在眼里。只要他稍稍动动脑子，再略略动一动嘴，施春就得一败涂地。
正当方应物满脑子理想着，等汪太监回京之后，自己如何凌虐她才能出气的时候，忽然见施春走到他身边道：“方大人，鄙人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方应物从理想中醒过神来，什么什么？这又是哪般套路？这可不是失败者的口气，怎的这施春的态度反而还强硬了起来？
正所谓物极必反。兔子急了还蹬腿。施春经由自我检讨觉得，他就是态度太软。顾忌太多，所以才让人觉得可欺！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再这么退让下来，就要把自己玩逝世了！
所以必须拿出锦衣卫指挥同知的铁腕，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此事！他背后有梁芳撑腰，又手握实权，豁出来完全做得到！难道方应物、吴绶之流，真的敢为了区区张贵，与他施春你逝世我活？
施春凶狠的盯着方应物，“方大人应当心知肚明，真正要抓张贵问口供的人是谁。就算张贵合营你装疯卖傻。最多也只是镇抚司吃挂落，但却动摇不了那人分毫，你方大人亦得不到半点益处。
更何况，如果本卫镇抚司真因为吴绶吃里扒外、家丑外扬，在张贵身上出了丑，脸上无光的不只是鄙人，还有锦衣卫上上下下！譬如指挥使陈大人，岂能不迁怒你？
那方大人在这样下来，等于是既没有益处。又平白不知获咎多少人，难道不是智者所不取也？”
唔，方应物暗中点点头，这施春还真是费了心思。短短时间里能参透到这些利弊并分析给自己听。也不容易了。其实他说的也不算错，若丑闻闹大，只怕锦衣卫里许多人就要恨上自己了。对自己未必划算。
方应物故作不悦，喝斥道：“笑话！你这是威胁本官？现在是你被那吴绶拿住了痛脚。不是本官有求于你！”
“方大人所求，无非就是让鄙人退让一步。那鄙人可以就此罢手放了张贵，梁公公那里也由鄙人来表明，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施春答话道。
他就不疑了，方应物真敢在毫无利益的情况下和梁芳纠缠。方应物在怎么当红，也是陛下眼里的外人，而梁芳可是陛下最心腹的身边太监之一。
听到梁公公几个字，方应物的态度便稍稍软了几分，少焉过后叹息道：“今天就要将张贵带走。”
施春大喜，吴绶和方应物是不同的两边，若能先摆平其中一边，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来摆平另一边了。拱拱手道：“现在就请方大人与本官来内衙吴绶那里，将张贵交给方大人带走！”
如此方应物带着自己这边的随从，与指挥同知施大人一同离开了前堂，向镇抚司里面走来。
穿过几道院落，来到一处偏厅，却见掌刑千户吴绶正在堂上坐着，两边有几个书吏说话。
而在堂外月台上，则见有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娄天化对方应物耳语道：“那就是张贵了。”
方应物叹口气，这张贵也算对得住自己了，之前居然硬是熬住，没有招供什么。若救了出来，总要想法子给点补偿才好。
镇抚司审讯重地，闲人不得擅入，施春让方应物停在院首，自己朝着堂上行来。
施春毕竟身份高，吴绶吴千户只得从堂中迎出来，对施春抱拳为礼：“施大人来的正好，方才人犯张贵似有招供之意，但施大人你又不在，下官便越殂代疱，帮着施大人录了口供。”
施春遥遥指了指还站在院门口的方应物道：“张贵是方应物那边的人，本官已经与方应物说和了，准许方应物将人犯张贵带走。”
吴绶抬头瞧了几眼，心里有点拿不准，不清楚方应物与施春到底怎么说的，更不清楚是否真的讲和了。但他又不便将方应物请过来询问，彼此之间必须要保持疏远的模样。
思考再三，吴千户模棱两可的答道：“张贵乃是大人所拿出去的，是来是留自然由大人处置。”
施春心里暗暗得意，他有意让方应物留在院门那边，为的就是这种让吴绶捉摸不透的效果。便又逼问道：“张贵既然要出来，不在是镇抚司里的人犯，那他的供状也就该作废了罢？”
吴绶对此当然不愿，他奉汪直的命令在锦衣卫当钉子，而施春就是最大的障碍之一。
如今十分困难制造出这么一个绝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下次来哪找方应物、张贵这样愿意合营着把施春往逝世里整的人？
施春冷笑几声，“吴大人，吴千户，你知道锦衣卫里爷们最恨得是什么人吗？最恨的就是吃力扒外的人！
镇抚司里的事情，在镇抚司内解决，不惜抹黑本司也要往外面捅，让别人看了锦衣卫的笑话，那以后衙门里谁还敢服气你！”
吴绶皱着眉头，这其中利弊得失实在不好衡量，一时间拿捏不定。只恨不得大踏步走到方应物那边来，认真询问方应物本人到底是什么主意。
月台上趴着的张贵突然挣扎着重伤身躯，摇摇晃晃的要坐起来，嘴里叫道：“那边的可是方大老爷？”
方应物身份不便，为了避嫌依旧站在远处不动。但娄天化小跑着上来，扶着张贵坐起，并迅速耳语了几句。
张贵便又提了嗓门叫道：“先前都是锦衣卫官军，鄙人有些实话不敢说，怕遭了毒手被灭口。如今有方大老爷这个疑得过的人当面，小的我就要亮一亮了！”
这话将众人都吸引了过来，不知道张贵到底还想说什么。就连先前对张贵不屑一顾的施春也停住了与吴千户的交谈，朝着张贵看过来。
却又听张贵竭尽全力的大吼一声：“我乃东厂驻宛平县衙坐探，都是替皇上效力处事的，你们锦衣卫抓我作甚，意欲何为？”
施大人脑子轰的一声响，宛如彷佛是被雷电给炸了似的，昏昏沉沉简直无法思考了。他无意识的扭头望向方应物，刚好捕捉到方应物嘴角一闪即逝的奸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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