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讨债人上门（1 / 1）
大明官 ！
自从穿越以来，方应物正式读书的第一天不知不觉过来了。一男一女在一起读书，效率也许会很高，也许会很低，但方应物觉得今天成果不错，至多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伴读的女人收起书册，道了一声告辞，回家来了。第二天，她又如约而至，带来的还是论语一册，并继承在适当地时候为方应物背诵朱子论语集注。
方应物也很享受这种进修方式，但今天正在温习时，却听到了一个消息，稍微打断了一下他的读书进程。
他那族叔方逢时干了一件算得上惊天动地的事情——在端午节当rì，县尊在县城南门外青溪边上与民同乐，观看龙舟大赛时，方逢时突然闯到县尊驾前，当面告状。
方逢时告的不是别人，正是雄霸花溪十几年的里少程开泰。告的主要罪名有悖顺伦常强迫婚嫁、徭役不均欺压庶民、横行无忌殴伤村民等等八条，并向县尊呈上了有程开泰签押的婚嫁文书等证据。
方应物听到上面这些消息，+ 惊讶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人民群众是具有创造力的，潜力被引导和挖掘出来后不可小视。
方逢时的行为看似胆大，其实抓住了三个要点。第一，抓住了县尊出衙时机，得以当面告状，省来了中间环节。不然按照正常程序，向衙门里递进状子后，在胥吏中过手时很容易出问题，不知有多少猫腻发生在这些环节。
第二，抓住了县尊与民同乐时机。此时端午龙舟盛会，本县许多士绅在场，县尊就是摆样子也得摆出与民做主的姿态，不会直接打返来。
第三，程开泰这样的里少怎么说也是为官府做事的，被告刁状很常见，所以需要一定的维护力度，县尊不可能不斟酌到这点。如果只告一条罪名或许会被觉得是告刁状的刁民。
但方逢时这次摆出八条罪名集中上告，又拿出了一点确凿证据，那么看在县尊眼里就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刁民了，须得认真对待。
方应物原本觉得方逢时他们拿着证据会与程开泰妥协，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把程开泰往逝世里整，倒是小瞧了他们的狠劲。不过这一切暂时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还是继承读书罢。
又过了几天，方应物听到消息说县尊免掉了程开泰里少差役，并发配程开泰、程开山、程怀南等人到盐场为苦役三年。
随后县尊迅速任用方逢时启担里少差役，大概是收夏税的时候到了，里少差役不可空缺。
五月十五rì是夏税开征时间，夏税的标准还是以米粮为统计单位，但形式上可以按官方比例折绢、折丝、折麦。不过这几个月一直是粮食紧缺时候，所以很少有用chūn麦缴税，一般都是缴纳生丝，也有用绢匹的。
占税收大头的秋粮由粮少负责收缴，但夏税由里少负责。所以新上任里少方逢时的首要任务就是收缴花溪三村的丝绢税额，并解送到县库，当然顺带有耗羡银若干。*
起头忙碌之前，新任方总甲到方应物院子里坐了坐，打算与方应物商量施政目标政策。方总甲的政见主要有两点——
“今年正税之外的损耗羡余银子，全部由下花溪程家负责！叫他们补偿多年来我们方家的丧失！”
“前总甲的三家轮换徭役主意不错，为叔也可以效仿，但要换换形式。今年是轮换第一年，那就从程家轮起，徭役全部先摊派给下花溪程家启担！”
方应物当然看得出，这就是**裸的报复，似乎和程开泰的行为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屁股决定脑袋，他吃饱撑着才来反对方逢时的做法。
新总甲见方应物的确没心思在这些上面，便暧昧的看了眼树荫底下的兰姐儿，知趣的拍拍土要走。
方应物想起什么，连忙又叫住他，吩咐了几句。方逢时拍拍胸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才离开了。
rì子在读书中一天天过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方应物觉得自己渐渐已经进入了这种状态。
一切都是为了考试！就连美sè当前他都能克制住，过着禽兽不如的rì子，但有些事情注定避免不了。
这rì有七八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院子外面，隔着篱笆叫道：“方应物在不在这里！”
方应物扭头看了几眼，都是陌生人，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看样子倒像是游荡于街市的无赖恶棍。但可以肯定，他们这几个村庄中绝没有这样的人。
那为首的盯了几眼方应物，哗闹道：“看岁数大概你就是方小哥儿？你欠了别人三十两银子，今rì到期，想好怎么还债了么！”
原来是讨债人，方应物突然清楚了，这几个人明显就是县城里白梅姑娘指使来捣乱的。
这年头就有这种人，平素游手好闲，专一负责上门讨债、撒泼打赖，搅得欠债人家不能安宁。更严重的是，还惯会纠集团伙在欠债人家里乱打乱抢，迫人典当家产甚至卖身还债。宛如彷佛他上辈子印象里的讨债公司。
果然，便见这几个人站在院门口那里，起头扬声恶骂起来。如果猜得不错，这是他们的第一板斧，方应物想道。
“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你这小贼才，莫非想当个图赖鬼不成！”
“看你人模狗样的，却也是个皮囊货，劝你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还债！”
“别是和小娘子鬼混安闲忘了债务罢！爷爷们能替你安闲，可替不了你还债！”
从县里来的无赖们一边污言秽语的大骂，同时还在猛烈的踢打篱笆。没几下子，篱笆摇摇晃晃倒塌了一截，露出缺口，七八个无赖想要闯出去的话，算是畅通无阻了。
方应物倒没什么，犹自镇静，兰姐儿却吓得花容失sè，连连倒退。
正当此时，却见数十村民聚了过来，一个个手持各式农具，神情不善。上花溪村庄不大，这群无赖在方应物这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全村人。
最近经由群殴衙役和与程家械斗两场战役，上花溪村民不但提高了凝聚力，还大大锻炼了胆量。这次看到深受追捧的小相公方应物遭了难处，便自发自觉的来帮忙。
那为首的无赖见状喝道：“爷爷我在县衙里做牙子的！今天是替人来讨债，欠债还钱，上了公堂也是这个理！不相干的人不要捣乱！”
新里少方逢时正意气风发时候，他哪管得许多？几个无赖也到方家地面上嚣张，简直不把他放眼里！更何况小相公早有过吩咐，一直防备着这种恶意讨债的事情。便大喝一声：“乡亲们打！打完了扔出村来。”
七八个无赖虽然人数不少，又哗闹的厉害，凶神恶煞的颇能吓唬老实人。但在聚集起来的上花溪村民眼里，再横能横的过谭合理？
从县城来的无赖们当即像是被戳破了气的皮球，被打的只能狼狈而逃却无处可逃。三十多个围住七八个，足够让他们跑不掉了。
不多时，七八个无赖都滚在地上眼看有进气没出气了。方总甲吓了一跳，担心真出人命，连忙叫了停。同时指挥村民将这几人都拾到了村外的路边上，让他们缓过气后自行滚开。
这事还不算完啊，方应物叹口气。那白梅姑娘心胸狭窄，对父亲恨意滔天，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今天这出恶意sāo扰，说不定只是个开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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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理顺了，今天尽量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