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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落进风沙里 !
第九十一章
曲一弦觉得自己今晚会睡不好, 毕竟是大战前夜, 敌方底牌又未明, 我方势力又有敌军的卧底,之前胜券在握的底气和怀疑一夜之间全散尽了。
可结果是……她睡得还挺好。
不止睡得好, 连梦都没做一个。
以前事关江沅,无论好的坏的,只要睡前提起,江沅就会入梦。
这次, 就像她也知道曲一弦需要充足的休息,没来打扰。
但这种神清气爽, 在听见尚峰的大嗓门咋呼声时,秒归实际。
她坐在帐篷里,只用手指压下一条缝。
邻近草原,荒山都披银带雪,像融进画卷里的雪山, 灰岩,远远的, 藏着股看不透的神秘感。
她角度受限, 没瞥见什么稀奇的玩意, 只得开口问:“大清早的,见到北极熊了?”
尚峰只当没听见她话里的嘲讽和奚落, 好脾气道:“看到野驴了。”
曲一弦没忍住,嗤了声。
若是往常,尚峰一定不敢回嘴, 伴个笑就忙自己的事来了。今天却有些不同,他转头时,眼角微耷,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像是不想搭理,又出于礼貌,回敬了一句:“小曲爷常年带线,肯定见惯不惯了。我是第一次,瞥见这么多野活跃物。”
曲一弦觉得尚峰一大早的,语气有些怪。凝神细看时,他又是那副言笑晏晏,有几分讨好的神色,也没多想。
她松手,正想返来再躺一会,帐篷的拉链刚沿着布帘拉到头,她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尚峰的背影,突然打了个热噤。
尚峰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像换了个人一样,再不见平时唯唯诺诺深怕行差踏错被“上级”教育批评的模样,瞧着底气十足,把自己真正当个人看了。
她越想越不对。
尚峰是出卖她了?
否则怎么一副立了功,功勋显赫,升官发财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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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重新躺了会,等天彻底亮了,叫醒傅寻,起床吃早饭。
昨天补给物资时,她没少补给食材。
等洗漱完,她在巡洋舰车前搭了个锅炉,渐渐地熬粥喝。
汤米香是最能勾起人食欲的香,尚峰闻着味,捧着方便面从大帐篷里出来巡视。一眼瞅见曲一弦坐在大马扎上,拿勺子搅着锅里的米粥,那香味和热气全是从那传出来的。
他眼巴巴地望了少焉,捧着方便面面碗,转身又返来了。
曲一弦没钓到馋虫,甚至在拔营前也没找到机会见江允。
大帐篷里藏着秘密,互相紧密抱团,围得跟铁桶一样,别说风吹不出去,曲一弦瞧着,连光都漏不出去,全是心肝藏着黑的,照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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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路照例由裴于亮制定。
路过荒原后,曲一弦抄近道,从废弃的省道穿越至可可西里。
说是可可西里,从地图上看,还只是可可西里的边缘地带,隔着山,隔着砂石路,隔着盐壳地,正从一条鲜有人问津的废弃省道往北深入。
几年前,为保护可可西里的生态情况和野活跃物,可可西里已停止对外开放。曲一弦还是因为地质队的缘故,保留了自由出入的权限。
她每年都要来几趟可可西里,从西线,北线,南线再到东线,几乎横跨了整个可可西里的地域范围,做了深度的穿越探险。
她知道巡山队的营区在哪,知道如何避开深山里的猛兽,也知道此刻正有人在瞭望塔内,盯着这里。
她不紧不慢,从搓板路过渡到盐壳地。
盐壳地的路比搓板路更难开,损车胎事小,最怕的是不知道盐壳地是不是结实,一脚踏错,沉进盐洞里,神仙难救。
饶是曲一弦这样的老司机,也难免需要傅寻辅助,几乎是瞎子过河般,摸索着能让车人安全度过的线路。
板寸在红崖群都快发生心理阴影了,一跟车穿越危险线路就忍不住告急。
盐壳被碾碎的声音就像冰川碎裂,眼前车轮底下雪白的盐壳地就像是薄薄的河面结冰,他提着一口气,一步不敢踏错,紧跟住前车。
饶是这么当心,压在队末的尾车还是陷进了盐洞里,整个车轮卡逝世在了车身本身重量压住的凹槽洞里,动弹不得。
尚峰发出求助疑号时,曲一弦连救援的打算也没有,干脆道:“弃车吧。”
手台里,尚峰的语气茫然又不满:“小曲爷,你不能见逝世不救啊。”
曲一弦停车熄火,语气凉凉:“让你弃车,又没让你继承等逝世,哪来的见逝世不救?”
她心情不佳,懒得与他周旋,干脆直接道:“反正两辆车能坐下,你来板寸车里挤挤,节省下来的物资还能多走一段路。”
裴于亮瞧出曲一弦是不想帮忙,打断尚峰后,说:“大家也累了,原地休整下,补充□□力。”
他则客客气气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请曲一弦下车来看看尚峰那辆越野:“要是拖不了车只能搁在这了我再疼爱也没话可说,可要是还有拖出来的可能性还得劳烦小曲爷一趟,这一路,车是经不起损毁了。”
话说到这,她要还是脆持己见,未免太不给裴于亮面子。
她抿唇,双手环胸地看了他半晌,才微微颔首,抬步来看陷车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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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峰这辆越野,左侧车轮一半陷入了碎裂的盐壳地里,盐洞外漾着一圈清水,正随着风的吹拂,水面徐徐波动。
看事故样子,就是倒霉压碎了盐壳的脆弱地,车轮陷出去了。
也不是不能救。
曲一弦招招手,示意板寸过来:“你车里有拖车绳吧?”
板寸点头:“有的。”
“喏。”她微抬下巴,指了指尚峰:“你帮他把车拖出来吧。”
板寸有点愣:“我吗?”
“你车屁股有挂钩,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挂好绳子以后,你往前开一段,感受到绳子被绷紧后,你两一处用力。车轮从盐洞里出来后,方向右打,避开这一片的盐壳地来前面的安全区。”
后面那句话,是曲一弦对尚峰说的。
说来简单,但到实行起来,难上加难。
板寸有尚峰陷车的阴影在前,不敢太用力,油门踩不下来,绳子就带不起来。眼看着车轮碾出盐洞大半即将脱离盐洞,前车油门一松,车轮卡在盐壳上一滚,动力没给足,又重新陷了返来。
曲一弦袖手旁观了少焉,指点道:“再这么来几次,整块盐壳地都能被你家尚峰压碎了。”
盐壳地的底下就是一片盐湖,要是盐壳被碾碎了,车可就真的泡盐池了。
但说再多,她也不愿意亲手帮忙。
裴于亮拐着弯的问她理由,曲一弦倒也直接:“我跟尚峰结仇了,他的事我为什么要管?我没趁他陷车把他扔在这无人区已经是善心大发了。”
这时候候真性情起来,裴于亮挺头疼的:“小曲爷你就善心泛滥点,帮下这小王八羔子,等会我让他给你赔罪来。再有仇有怨的,不比直接教训能出气啊?”
“别了吧。”曲一弦笑得懒洋洋的:“消受不起。”
她懒得和裴于亮这种万年迈狐狸周旋,抬腕看了眼时间,说:“再半小时,车拖不出来我就走了。”
“可可西里不比昨晚露宿的荒原,入夜后,可不太平。”她笑了笑,起身,来找傅寻。
傅寻半蹲在车旁,正在检查巡洋舰的车胎。
盐壳地损车,等出了这片盐壳地,很快就过渡到了草甸,一旦草地湿漉有水,盐壳地对车辆的腐蚀性几乎能上升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