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8(1 / 2)
星辉落进风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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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 他侧目,眼神越过曲一弦落在她身后的巡洋舰上, 问:“工具箱呢?”
“这边。”曲一弦领他到后备厢。
工具箱刚拆用过,还没收。
傅寻随手拿了搁在工具箱上的扳手,又取了手电,钻进车底。
巡洋舰的右前轮减震器不止断裂, 还有轻微漏油的景象。
他咬住手电,指腹蹭了蹭还很新鲜的下摆臂上的擦损痕迹, 基本能推断——巡洋舰的减震器在翻越沙粱时压力过增,瞬间断裂后, 车身惯性下沉,底盘蹭地。
修好也简单, 换一对减震器即可。
难的是这无人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除了风沙就是戈壁, 哪有减震器可换。
曲一弦等在车边, 见傅寻从车底出来,还没来得及问“这车还有救吗”,就见他把扳手扔回工具箱内, 抬眼看她。
摘了墨镜,他那双眉眼清晰深邃, 此刻没什么情绪, 眸光内敛, 莫名地透出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曲一弦有些发怔, 心里那股怪异感更甚。
……她怎么觉着这男人,那么眼熟呢?
傅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欲言又止,沉吟少焉,问:“这车还想要的吧?”
曲一弦瞪眼:“……废话!”
他点头,从善如流:“那就搁这。”
这结果和曲一弦预想的差不多,她也没什么好失落的。比起丧车,短暂的辨别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不过车也不能就这么搁在沙粱上,七月虽不是扬沙季节,但荒漠里的风沙如故有些不稳定。
曲一弦的意思是,先开下沙粱。
后续铁定是找人拖车,修理。否则回敦煌的路颠簸寥散,真开返来,半路车架就散了。车轴断不停得看命运运限,但轮胎,肯定被搓板路啃光了。
等那时,车就真的报废了。
想修也成,修车的费用估计能赶上再买一辆巡洋舰的钱了。
傅寻既然来了,这车也不会让曲一弦来开。
曲一弦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沙漠救援的原则之一就是救援过程中,救援人员拥有绝对的指挥权,被救车辆需高度合营以便车辆能够尽快脱困。
这次虽然不是报备过的正式救援,但并无妨碍曲一弦遵守救援原则。
巡洋舰搁浅后再次启动,引擎呜鸣如咆哮。四轮驱动,深邃胎纹的抓地力量竟生生将沙粱刨出了坑,扬起的沙尘被风沙一卷,逶迤拖了数米。
这路宜慢不宜快,傅寻谨慎,挑选的下坡方向和曲一弦的方式一致,皆是压着沙丘上那道深沟大花纹车辙印驱车往下。
曲一弦跟了一会,见最凶险的那段路已经翻了过来,心放下了大半。
正想超车,来沙粱底下等他。眼皮却忽得一跳,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她后颈一凉,余光下意识往左手边一瞥——沙粱背阴面凹陷处有个不起眼的沙坑。
那沙坑的土色比周围的沙子都要更深一些,形似人的四肢舒展,乍一眼看来,像是填了个横卧在沙坑内的成年人,泛着股阴恻的森冷。
也不知是不是夜路走多了胆子大,曲一弦只起初那会有点发憷。在看清是个沙坑,不过形状诡异些后,心底反而冒出点期翼。
几乎是她决定独自来沙坑探探的同时,巡洋舰卡在沙丘的转角上,停了。
车窗半降,傅寻握着方向盘侧目看她:“来哪?”
奇了怪了……
曲一弦也不知道他从哪看出她想来沙坑边走走的意图,眼神又溜过来瞥了眼沙坑,倒没瞒他:“这边有点情况。”
她不知道傅寻和袁野的友谊有多深,对救援工作又了解多少,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给他详细说说。
傅寻干脆下车。
到她的位置时,仰头看了眼谁人沙坑。
这里的沙粱一道连着一道,这个沙坑的位置垂直于巡洋舰减震器断裂时搁浅的位置,像整片沙粱里的悬崖峭壁。
因和最高处有较大的落差,恰巧形成了环形阴面,隐蔽在各峰高耸的沙粱之间。就像山谷,周围嶙峋延伸,它则隐蔽凹陷。
要不是机缘巧合,曲一弦压根不会注意到这里。
见他过来,曲一弦斟酌斟酌,表明:“上午有个旅客,为了逃票在荒漠里走失了……”
傅寻打断她:“我知道。”
“过来看看。”
“等等……”曲一弦跟上来:“你知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傅寻迎上她的目光,半点不心虚地拉出个挡箭牌:“袁野都跟我说过了。”
曲一弦剜了他一眼,没疑。
几年前,曲一弦卒业旅行时认识的袁野。后来因江沅失踪,她的人生轨迹也随之改变,就此留在了西北。
她朋友不少,袁野对她而言更是非凡。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彼此的社交关系自然一清二楚,她从没听袁野提过傅寻。
曲一弦看得出来,傅寻不是简单人物。
像袁野这样藏不住话,喝二两酒就能把牛吹得胡天海地的人,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还能藏住不说。
不过她识趣,知道这会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自然不会揭穿。
等到坑前,曲一弦对这个人形沙坑有了更直观的推测——沙坑的大小刚好够躺下一个成年人。
她找了个最佳拍照的位置。
不能背光,不能缺首尾,要屏幕正好能够对焦且能容她调解角度的地方——这经验还是她多年在西北环线上带客,给女旅客们拍照积攒下来的。
傅寻不动声色,等她留好照片,用手机自带的测距仪量了量沙坑的面积。
算出大概的估值后,他蹲下身,手指捻起沙坑里的沙粒轻轻摩挲。
沙粒余温清凉,显然暴晒时间不少。看周围地势,这里除了正午有数小时阳光直射外,是荒漠里为数不多的遮蔽处。
曲一弦拍照那会就在留意傅寻,看他挺熟悉业务的,也没藏私,大方分享她知道的那些疑息。
“失踪旅客姓荀,年龄二十五,刚研讨生卒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蓝色普款冲锋衣,背军绿色的双肩包,是今天最早到玉门关的第一批散客。”
“他在通往玉门关那条正在修路的省道上下车,为了逃票,绕过景区,徒步穿越。失联前,迷路,没水,电量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