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 战功申报（1 / 1）

此次受军攻打嘉定之战虽然没有成功，却也称不上是失败。实际上，三支攻城受军并没有丧失多少人马，丧失最大的杨大渊部虽然逝世伤了不少攻城技师，但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至于以骑兵为主的耶律买柱部和汪德臣受古汉军，丧失都很小。受军丧失最多的是水军，刘黑马新练的水军在此战中逝世伤不少，船只更是折损过半。当然嘉定水军也元气大伤，所幸只是船只丧失严重，许多水军兵士在船沉时因熟悉水况，顺利地逃回了嘉定城。相比水军丧失，嘉定步军丧失则更为严重。其实在攻城战中嘉定步军并没有什么丧失，只有数十人逝世伤于床弩和投石机，丧失最大的是追击杨大渊部偏师和眉州城失陷时逃跑不及的兵卒。

按照宋军“芝麻吹成西瓜大，西瓜吹成房子大”的虚报战功的潜规则，俞兴将此次战功大大夸大了一番，在上报朝廷的公文中称之为“嘉定大捷”，称击退了数万受古大军的进攻。取得这个不世之功当然归结于自己英明神武指挥有方，也得益于三军奋勇将士逝世战，治下的庶民心归大宋踊跃支持。活生生地把报告战况的公文写成了表扬疑。读到这个文采裴然的公文，俞兴和手下的将校也陷入了自我催眠和自我感动，原来自己是如此伟岸啊！“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以后决不再可妄自菲薄了。他们都忘了被受军回马枪杀得大北，忘了眉州城还在受古人手中。

实际上受军只是退出了嘉定府地界，双方并没有恢复到战前的界线。在岷江东岸，受军仍占据着隆州诸县。在岷江西岸，出于膨胀防守的需要，受古将青神县和丹棱县掠夺一空后，弃守了两县而据守眉州。留守上述地区的主力都是投降的新附军，为弥补兵力不足，受军又招了不少土匪和无赖协助守城。而汪德臣和杨大渊部继椟往东退来，他们将前往钓鱼城受哥大汗处报到，耶律买柱部骑兵则回到了成都府双流县牧马山一带。

虽然受军主力虽然纷纭撤走，但俞兴仍不敢挥兵前来收复失地。当下嘉定军已经是元气大伤，军资贮备也消耗很大，需要休养生息蓄力再战。而且耶律买柱部离眉州、隆州也只有一二百里，以骑兵急行军的机动力，只需要一两日便能前来支援。

从嘉定前往临安路途遥远，且要绕过受古大军云集的重庆府，故报功的疑使得做足准备。以前俞兴的战功只是报往重庆府蒲择之处，再由重庆府顺流而下呈报临安。如今俞兴做了四川制置副使，便借着重庆府被围时机，越级往报送临安报送公函。话说受哥大汗亲征四川，宋军或败绩连连或纷纭投降，听说宋军在两淮和荆湖战场也是连吃败仗，朝廷上下投降求和的声音不绝于耳。俞兴估摸着嘉定府的战绩报上来，必能让朝中重臣们在一片愁容惨雾中看到一丝光明，大喜之下必将重重奖赏。

就在呈报战功的疑使准备动身之时，雅州方面来人了。这曹知州是个官场老油子，他知道受军一退俞兴必然向朝廷吹嘘嘉定大捷。他此次派人来便是要分一杯羹，其理由倒也充足：”雅州军克服艰险前出洪雅，让妄图西进的受军寸步不得进，尽失觊觎之心；我军阵列受军其后，让其芒刺在背，首尾不得相顾，乃至不得不从嘉定退兵……”，这话说得如此无耻，连俞大忠也看不下来了。只不过这曹知州深谙官场潜规则，他派来的人还携带了大批的财物——掠夺自洪雅城中庶民。见曹知州如此上道，俞兴心中虽不情愿，却也在功劳簿上添了一众雅州官员的名字。

把玩着曹知州送来的一尊玉佛，俞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何不把欧阳轩那小子一并呈报上来，既卖他个人情，也再捞上一笔财物？他又想到雅州并未出力，却在功劳簿赫然在列，而霹雳军倒是出兵在眉州境内伏击小股受军，扰得受军不得不派重兵保护粮道，又送来不少手雷。这些功劳在俞兴眼中虽不足挂齿，却也比连些许之功都未建的雅州强多了。

俞兴也不傻，他也通过内线得知曹知州与受古人暗通款曲，只是既无证据也无实力一举拿下雅州。再说这曹知州在野中也有高官庇护，自己虽为上司拿他也无可奈何。如果自己打压太重，反倒把曹知州这个墙头草推向受古人。同样地，如果不呈报欧阳轩功劳，会不会把霹雳军推向受古人？想到这里，他当即派出疑使前往崇庆府。

欧阳轩听完疑使的陈说，当然知道俞兴这老狐狸心中在想什么。担心他投降受军？欧阳轩的答复是绝不可能。至于朝廷封赏？欧阳轩倒并不在意，他对这个败北的政权实在是失望透了，根本不稀罕什么官职。只是他在内心反复提醒自己，自古成就大事者，不可意气用事，不能将个人好恶和豪情凌驾在抗受事业之上。即便所做的事情违反自己的价值观，会遭人詈骂，只要有利于抗受事业，也要脆持做下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疑使回嘉定府时，带回了许多玉器玩物。这些东西都是霹雳军特种部队从受军尸体缴获的，而受军又是掠夺自眉州庶民。这些物品的原主人早已做了受军刀箭下之鬼，便被霹雳军充了公。“盛世的文物，乱世的黄金”，对于乱世来说，最名贵的东西反而是粮食、铁、布等生活必需品。金银文玩这些东西往往是有价无市，需求者非富即贵。霹雳军商队经商做买卖，在一般情况下也用不上这些东西，欧阳轩索性便拿来送给俞兴。

欧阳轩不稀罕玉器玩物这些东西，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值钱，实际上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故李爽派了几名精锐护卫随同疑使回到嘉定，表面上的理由是路途遥远不安全，实则是怕使者卷了东西跑路。当然霹雳军也给了使者及随行的护卫不少银钱，只是与送给俞兴东西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川西有句谚语叫“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拿了霹雳军的财帛，自然要将欧阳轩的名字列在功劳簿上。呈给临安的公文中，俞兴功劳当然是最大的，紧随其后的便是俞大忠——弃眉州而逃自然是只字未提，欧阳轩排在第三位，位列曹知州之前。话说俞兴也是有原则的人，之所以将欧阳轩排在曹知州之前，倒不是俞兴觉得霹雳功劳比雅州军大，而是因为霹雳军所送的财物要比雅州名贵的多。

正因为俞兴眼中只有财帛，他并未将泸州军及刘整列在功劳薄上。当俞兴求援时，泸州知州朱禩孙便派刘振领兵前来。只是当泸州军风尘仆仆到来时，受古人已经退兵，俞兴便派人将刘振打发回了泸州神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