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文字的力量（1 / 1）
先神被召唤到了这个世间。 更准确的说，是它的一小部分。按拾音的说法，先神没有固定的形态，人类看到的，不过是对方在自我意识中的投影。因为智慧生命只能描绘出自己所见过的东西，传说中的妖魔和鬼怪，都不过是日常所见中事物的混合变体。 而朝阳见到的是一座从凡里克口中钻出的方尖碑——他只有细看时才会注意到，方尖碑并非完全光滑，它上面包含着无限细节，有笔墨、有图案，还有许多繁杂的花纹。这么多东西理论上会破坏表面的平整，让它看上来显得零散杂沓，但实际上它们却无比协调，仿佛自身就是构成平整的一部分。这种完全不合逻辑的情景让朝阳对先神的认知又多了一份。 接着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得铿锵有力，仿佛在迎合某种节奏一般。 嗓子也起头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也许下一刻，他也会成为方尖碑的一部分。 朝阳知道不能再拖下来了——尽管近距离观摩先神本体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经验，不过他还没有忘怀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他趁着自己还能掌握嘴巴，对着绿色光源说道，“我受未谜的委托，来向你传达消息。” “何为双重影；” “何为怜众人？” “恨从心中起；” “因果不可闻。” 这四句中唯独第二句，让他一直没法拿定主意。不过目睹现场后，他终于清楚了何为怜众人。无论是用自己的性命召唤出神明的隐雾使，还是愿意以身封印未谜的隐雾之神，他们都在竭力填补着这个世界的空缺，哪怕没人会记得他们，哪怕众人把他们跟邪教挂钩。 他一起头是不太相疑丹恩对神明的描述的。 作为一类有独立思维能力的存在，为自己着想再正常不过。也许它们一起头是因为人类的祈愿而诞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迟早会变成另一种与初衷相顺的东西。 不过他现在有点相疑了。 哪怕是可可茉奇这种不愿意被人类多加叨扰，个人文娱喜好丰富的神明，也没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干涉人类社会的进程。更别提还有像隐雾之神这样的前辈，活了上千年依旧为在世界存亡费尽心力。 这都不算怜众人，还有什么才能算？ 至此，四句谜题都有了对应的答案。 “你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对吧？” 朝阳低声自语道。 毫无疑问，未谜在试图改变自己被封禁十五年的历史进程，如果被牵扯出去的所有人都解不开谜题，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何况每一个人的答案都可能存在差异，在双方无法正常交谈的情况下，标准答案又该如何设计？ 所以答复反而是多余的。 十五年后的未谜，其真正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让人把这四句话带给自己。有没有答案不重要，谁带来的也都无所谓，只要“原封不动”的带到就行。 这四句话不是谜题，而是密钥。 或者说……是未谜压缩过后的“事件”。也许在普通人看来，它仅仅是四句二十个字，可在未谜眼中，则可能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牵扯到的所有细节。 耀眼的绿光闪烁两下后，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即使直视也不再感到刺目耀眼。 朝阳没法确定，但他却隐隐有种感觉，十五年前的未谜和十五年后的未谜相统一了。它知道了一切——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困在此地，也知道这些人类为什么会站在自己面前。
至于艾洛蒂之前关于“邪神为何不随手入侵世界”的疑问，他也有了一个大致猜测。那颗用来召唤未谜的心脏明显是被动过手脚的，用拾音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因果机关，也许触发它的“因”就是迷雾被驱散的那一刻。 至于“果”……对未谜而言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好事，以至于它急匆匆的就将探险团拉入卫城，连相邻的千林堡都顾不上拉了。 这时候候，方尖碑的表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图案和纹路重组一番后，竟形成了两个新的字符。 朝阳定眼看来，发现居然是“感开”二字。 不，感开只是笔墨本身，但他却仿佛从中接受到了海量疑息——意识的打击让他犹如置身于狂风大浪之中，连维持自我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停下，够、够了！ 朝阳挣扎着冒出这个念头来，下一秒，意识海变得海不扬波，他发现自己正仰躺在地上，头顶是蔚蓝的天空，鼻子里则满是泥土特有的芬芳味。 泥土？ 朝阳猛地坐起身，惊讶的看到自己又回到了森林中！艾洛蒂就躺在身边，不远处还有可可茉奇、英菲诺……他再回过头，张志远等人也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连繁花神剑等人都在。 这是……返来了！？ 人的确是返来了……但又有些不一样。比如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铺满阳光的绿野、叽叽喳喳的鸟叫和温顺拂面的轻风……这是在迷雾森林里绝对无法见到的情景。 当然，最不一样的是极为澎湃的愿力！他不但感受到自身的愿力全部返来了，甚至比之前多出了好几倍！切换到灵犀视野后，朝阳看到了一道宛若擎天之柱的白光冲而起，比千林堡和辉煌堡的光柱加起来还要惊人！而这道光芒的泉源，就是海边的卫城！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朝阳后知后觉的咧开嘴角，“看来不但是人类，神明也在进修和进步啊……” “呃……”这时候艾洛蒂发出一声呻吟，“朝阳？” “我在。”朝阳挪过来，将她上半身扶起来，“你感觉如何？” “头有点晕，好像刚穿过一场狂风暴雨一样……”她忽然眉头一挑，“对了，邪神呢！？我们怎么会在森林里？” “已经结束了，未谜没有选择降临这个世界。” “没有选择降临？”艾洛蒂咀嚼了这句话一遍，很快发现不对之处，“那不是十五年前发生过的事么？已经发生了的历史，难道还能撤返来的？” “虽说这里面可能会诞生许多矛盾，但历史好像的确改变了。”朝阳将她拉起来，指向卫城方向，“你看……” 艾洛蒂眯了眯眼睛，还不太适应头顶洒下的阳光。不过当她眺望卫城的轮廓时，渐渐瞪大了眼睛！ 原本需要飞起来才能看到的城市建筑群，此刻居然站在平地上就能看到——尽管只露出了一角，却彰示这座卫城已和畴前大不相同！因为一座座三四层的小楼取代了之前的平房，它们依旧整齐的排开，向大海方向延伸，而这些房屋的阳台上挂着许多晾晒的衣服，不少房顶还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旗帜。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判，它都不可能是一座被旷费了十五年的城市！ 这座城市如今充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