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十七章 迫在眉睫（1 / 2）

关陇门阀在少孙无忌晋位司徒、辅佐陛下总揽朝政之时臻达巅峰，彼时少孙无忌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被誉为军方第一人的李勣亦要暂避锋铓，整个关陇门阀因从龙之功纵横朝野，声势无两。

然则盛极而衰，此千古不易之定律也。

自此之后，关陇家族便每况愈下，虽然与李二陛下打压门阀、扶持热门息息相关，但最为令人忧心的还是族中后代难堪大用。

似少孙冲那等天资寻常之辈，便已经算是关陇后代当中的佼佼者，其余诸如少孙涣、窦德威、杜荷之流，皆是纨绔后代。

门阀不怕遭逢乱世，也不怕一时困顿、声势跌落，最怕便是后继无人。子孙不肖，纵然祖宗积攒下再多家业也有败光的一天……

这就导致自贞观十年往后，关陇后代在军中者人数虽多，却至多是个偏将，竟无一人可以统军坐镇一方。关陇当年以军功起家，北魏六镇之时雄踞代北、威慑天下，居然入唐之后数十年便彻底丧失了对军队的掌控，何其悲伤也？

否则，也不至于前次施行兵变最终以惨败收场。

……

尉迟恭麾下的右侯卫已经是关陇门阀所能够掌控的最后成建制军队，若想事成必须指望尉迟恭尽心尽力、不计丧失，万一此人中途变卦彻底重新倒向东宫，关陇各家都将逝世无葬身之地。

故而尉迟恭表现出质疑背弃东宫之意，宇文士及已经吓得一身盗汗，赶紧出言警告……

尉迟恭闷声道：“吾不过一时感慨而已，岂能质疑各家联合之决定？放心吧，此次必然尽心尽力。”

他又不是傻子，岂能宁愿情愿为关陇门阀做刀？

关陇门阀核心有十余家，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掌控军队且能够派上用场的就他一个，瞧瞧人家程咬金坐镇少安左右逢源，怎能不羡慕？只不过自家与关陇血脉相通、纠葛太深，实在无法割离而已。

否则他老早便囤积居奇、改弦更张，眼下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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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城内，程咬金也坐在中军帐发愁。

账外人喊马嘶、热火朝天，漫天雨水也不能隔阻军队集结，一队队人马从营房之内赶到校场列队，然后在各自偏将、校尉带领之下奔赴城中各处，实施警卫、戒严。

作为宿卫京畿的最重要力量，左武卫压力很大。

毕竟谁都知道一旦陛下殡天，接踵而来的便是争储风波，极有可能爆发一场席卷整个关中的大战……

打仗大家自然不怕，大唐立国以来东征西讨，左武卫一直都是各处战场的主力，上阵厮杀勇猛五千，战无不堪战功彪炳。但自东征返京以来军械迟迟得不到补充，不仅各级军官整顿的火器训练章程只能空置，甚至连先登军队的甲胄都无法凑齐……

牛进达身材高瘦，面庞漆黑，整个人精干剽悍宛如彷佛铜浇铁铸一般，坐在程咬金下首一脸担忧道：“眼下咱们看似士气鼎盛，实则军械严重不足，一旦场面地步恶化大战开启，弟兄们拿什么来打仗？”

左武卫将军牛进达是程咬金最疑任的副将，这些年程咬金渐渐放权，牛进达实际上已经成为左武卫半个主帅，身受部下将校兵卒疑服，威望极重。

程咬金捋着胡子，目光从立在墙角的马槊上挪开，瞅了一眼窗外潺潺细雨之中集结的部队，缓缓道：“铸造局被毁，军械产能一时间跟不上，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况且不仅是咱们，如今十六卫诸多军队都缺乏军械，大家平齐，仗也还是谁人打法。”

牛进达跟从程咬金多年，从当年一个匪寇成少为如今大唐军方赫赫有名的猛将，只听程咬金的语气，便知道其中必有缘由，赶紧低声问道：“大帅到底有何章程？”

如今陛下病重、生命垂危，储位归属自然是第一等的大事。

太子大义名分所在，自然拥趸无数；晋王身受陛下宠爱，这两年势力膨胀迅速，依附者甚重；魏王看似实力最弱，但陛下废储之心脆决，朝野之间不少人觉得一旦太子被废，接任者按照排行来算也得是魏王，所以支持者也不少……

朝中文武纷纭站队，或是太子，或是晋王，或是魏王，也或是不参与争储，只光明正大的表态陛下选谁就支持谁。

可程咬金这样一位重臣，却从始至终也未有明白表态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