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坚守本心(1 / 1)
嵇北辰的意识逐渐杂沓,眼前的视线也起头模糊起来,体内毫无真气运转的他虽意志脆定,但噬心蚀骨魔混剑的“噬心之声”不同于魔道的摄心魅术。
它会激起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意志薄弱之人,被困一生也走不出这梦魇......
晨曦初现,一七八岁的男孩欢快地走在山间蜿蜒的巷子上,任由路边杂草上的露水将他的裤脚打湿。
昨日是父亲来山外镇上换粮的日子,他每次都会早早上山砍些鲜嫩的竹笋,然后来镇口迎接清晨归家的父亲,可昔日等来的却是大批的杀人恶魔!
转瞬间,前一眼还是热闹淳朴的山间小镇,下一刻已经是尸横遍野的人间炼狱。
男孩浑身止不住地颤动,发疯地奔向倒在血泊中的父亲,不远处传来了母亲悲凉的喊叫声:“阿辰快跑,别回头!”
嵇北辰恍然间惊醒,他认出眼前的男孩就是八岁时的自己,而这山间小镇正是他儿时居住的地方,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此时这伤口被重新撕裂开来,满心的痛恨再次充满他的整个内心,正当他摒弃心中良善,准备以恶制恶之时,耳边传来一老者的声音......
“辰儿凝神,拔出你手中的沧墟剑!”
嵇北辰惊讶地发现这是沧墟派墟海真人的声音,原来掌门师尊没有离他而来,他的教诲一直被自己铭记于心。
“所谓修真之路,本是探索真我的一个过程。此道少路漫漫,辰儿还需时刻警醒。若是不能脆守本心,和这凡间恶人又有何辨别。”
这是当年墟海真人对嵇北辰说的一番话,当时他年龄尚小不懂其中深意,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不可言说的恨与悔。
若是不能脆守大道本心,摒弃了心中的良善和世间的法度,这天下终将会人人恃强凌弱,以恶制恶,无恶不作。
嵇北辰心中再次脆定起来,他没有过多游移,奋力拔出手中的沧墟剑,从心底发出一声闷响:“破!”
重新出鞘的沧墟剑散发着靛青色的剑光,嵇北辰只觉心神一荡,他的意识重新苏醒,视线也恢复如常,但眼前的情势却不容乐观。
此时的晏月漓已与那黑袍受面人大战了几百回合,她的修为渐渐不敌黑袍受面人,眼下只是靠着灵活的身法和《晏漓心法》的气势压制才得以勉强应对,而黑袍受面人却显得格外轻松,完全没有使出全力。
晏月漓自知不敌对方,昔日怕是要交卸在这里,但晏月宗门人向来洒脱,她心中只是对未能再次母亲小小的遗憾了下,随即坦然冷笑道:“阁下还不是不愿说出姓名吗?倘若我逝世了必会化作厉鬼,与你同归于尽!”
嵇北辰见她如此英姿凛然,也回神举剑挥来,附言道:“我来帮你!”
黑袍受面人见嵇北辰居然冲破了“噬心梦魇”,禁不住为之一震,身手禁不住慢了几分,正好被晏月漓抓住时机,决心对其放手一搏。
晏月漓立马揪下脖颈处的佩戴之物,奋力抛向空中,瞬间祭出魔宗至宝——仙器相思环,随即催动晏月宗的独门功法《凤栖元典》,迅速向黑袍受面人攻来。
“浴火重生!”
只见晏月漓化作一只火红的凤凰,相思环加持其火属性,火凤凰瞬间浴火重生般功力大增,顿时火光冲天,似要将这天地点燃一般。
黑袍受面人神色微变,再不敢正面迎敌,使出一招繁琐的剑法,带上裘百刃匆忙抽身而来。
晏月漓见此人逃遁就此收了手,对一旁持剑而立的嵇北辰说道:“乖徒儿还算有点少进,天色不早了,随我回客栈。”
这魔宗法宝相思环的威力惊人,但其催动极耗内力,方才晏月漓也只是使出一成威力,现今体力略显不济,急需调息休憩。
嵇北辰立即点头,收剑入鞘,此地凶险还是暂避为妙。待两人出了巷子,晏月宗的门人才匆忙赶到,晏月漓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怪罪,是她那时心急独自一人离开,宗门门生不知其踪也怨不得旁人。
这次埋击,她发现他们的真正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她那傻徒弟嵇北辰,这也再次印证了这小子身上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晏月漓在房中打坐调息,正想着此事该如何询问与嵇北辰,嵇北辰轻叩房门道:“师尊,徒儿有一事不明。”
“何事?出去说!”晏月漓朱唇轻启,回复完毕,还是紧闭双眼继承打坐调息。
嵇北辰下意识理了理衣衫,推门而入,他隔着白色床帏仍能看到床榻之人曼妙的倩影。
他慌乱收了视线,拱手一礼问道:“方才那黑袍受面人最后使出的招式,我甚是眼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晏月漓秀眉紧锁,看来他是记起了什么,若是如此她也不便隐瞒了,不过就这么放过嵇北辰倒是便宜了他,两人这师徒缘分还真是浅,想想倒是多有不舍!
虽心有不甘,晏月漓还是顺着嵇北辰的话,教训道:“问这些有何意义?有人杀你,你就杀他,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嵇北辰又是一拱手,这道理甚是直接爽快,但他却不敢苟同,随即正言回道:“师尊之命本应遵从,只是取人性命之事,良心难安,恕难从命。”
晏月漓双眼微张,眯成月牙状,随即轻笑道:“你觉得什么都不做,就跑得掉?摘得清吗?”
嵇北辰无言以对,默然握紧腰间的沧墟剑,不论自己是属仙门还是魔宗,都难以逃脱,他早已深陷其中,再来纠结这些又有何意义?
“怎么?想起来了?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晏月漓见嵇北辰一直沉默,心里泛起一丝不耐,
她随即冷言道:“你本是沧墟派门生,那日在林缘峰,你遭到同门暗算被打成重伤。本宫主好心将你救下,你若想走,我晏月宗便不再留你!”
“同门背叛”这四个字重重打在嵇北辰心口,方才冲破“噬心梦魇”已废来了他大半精力,哪里还受得住晏月漓这一刺激。
嵇北辰顿觉眼前一黑,脑中闪现出无数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此时的他头疼猛烈,少焉间无力倒地,昏逝世了过来。
晏月漓俯身上来查看,无奈地摇头轻叹道:“阿辰啊,阿辰!你这般脆弱,为师怎么放心赶你走那……”
——
王渊亭直到入夜才回,他如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转身刚要关门,漆黑的屋子瞬间亮起了烛火。
“呦,今天没睡啊!”王渊亭打趣着,镇定自若地推上了房门。
屋内有人他倒不是全无察觉,也知道准是他那爱耍小脾气的小师妹。
他每次出来处事沈晴汐都想跟着,但碍于两人修为差距太大,每次她都是无功而返。然后直接来在他房间摔东西生闷气,最后闹够了,都是架不住身子乏累,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了过来。
但昔日却是不同,除了熟睡的沈晴汐,房间里还有一个鲜艳的红衣少女,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摇曳的烛火出神。
王渊亭定晴一看,这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晏月宗宫主晏月漓,这场景瞬间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他调解了下情绪,玄铁扇轻展遮住了半张脸,随即笑道:“宫主怎会在此?”
王渊亭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慌乱与不自然,下耷的眼皮和半遮的红脸已出卖了他,与他平日的道貌岸然极不相符。
晏月漓看在眼里,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她再不经情爱之事,平日也看得出他与沈晴汐关系甚密。不过晏月宗行事想来随心随性,更何况她现在心里烦闷得紧,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事。
王渊亭见晏月漓没有搭腔,半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晏月漓,只见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看上前心情极为不好,就知道定是谁人混小子又惹了事,但他开口就是说教的毛病自己也知道,还真不知如何劝解她了。
正当王渊亭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晴汐伸着懒腰抹了抹口水,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正想冲王渊亭发牢骚,眼皮一睁硬生生将嘴里的话憋了返来,改成正常的话语道:“大师兄昔日有什么消息?”
王渊亭的追踪术一向精准,返来必有新的消息,通常是他修整一番再来禀报晏月漓,不过沈晴汐的话递到这份上不得不接了。
王渊亭神情立即恢复如初,玄铁扇一展,正言道:“禀宫主!方才我入镇之时,瞧见几个启欢宗门下门生行色匆匆,从九劫山方向而来,想必是与焕灭宗的圣物有关。于是就派人打探了下,岂料他们竟往离魂谷的方向来了。”
晏月漓微微皱眉,没想到此事这般棘手,看来嵇北辰身上的秘密可不小啊!不然怎么会因一个废人,一会儿出动了魔道两大宗派。她思索少焉,继承问道:“墨影宗有动静吗?”
“呦,宫主是惦记墨少主了吧。”沈晴汐本是睡得含混没太精神,见晏月漓提到墨影宗,不禁插起话来,本是一句戏言,却不知此话一出,她即将惹火上身。
“儿时吵着要嫁给他的人,是你吧!”晏月漓轻笑言罢,有意无意地看向表情逐渐凝重的王渊亭。
晏月漓正想找些乐子来舒缓下焦躁的心情,沈晴汐就来了这一出,她还真是自己的好姐妹那!
“我没有,别瞎说!”沈晴汐连忙辩解,急得红了脸。她当初那么说,还不是为了晏月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