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后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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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史樟起得很早，趿着麻履在院子里逛了逛，喝了一碗羹，方才来处史天泽问安。

史天泽才耍过大刀，打着赤膊摊手站在那任婢女擦拭那一身的腱子肉。

“下来吧。”他接过婢子手上的湿布，带着儿子走过回廊，将昨夜之事说了。

李瑕与史樟同岁，却显然比史樟更超卓，遂也成了史天泽磨砺儿子的一个磨刀石。

他觉得儿子该有同李瑕一样的能耐。

“你是如何看的？”

“所谓后果，无非是让钩考局对史家下手。据孩儿所知，刘太平谁人侄子昨日已起头暗中查访，盘问了好几个我的人。。但我史家手握兵权，钩考局就算怀疑，也不敢立即有所动作。反观父亲掌握了杨果家小，却是随时可以杀人。”

史樟话到此处，正色道：“面对敢威胁我们的人，只有比他更狠。否则一次服了软，下一次他便要提出更过份的要求。”

“还有呢？”

“父亲与大汗打了一辈子交道，若遇猜忌，自可与大汗分说，胜过被一只小老鼠逼迫。”

史天泽对史樟的分析不作评述，淡淡道：“乱世立足，每一个取舍都该谨慎。”

“是，孩儿清楚。”

“你昔日做何事？”

史樟道：“刘忠直下了拜帖，约我见一面，我约他到眷园。”

“为何？”

“孩儿编了一出戏, 名曰‘蝴蝶庄周梦’, 本定下昔日排演。开封城再乱，我自当我的闲云野鹤。”

史天泽淡淡看了史樟一眼，觉得这有些老练了。

当然，儿子还小, 不用太过苛责, 他只是淡淡道：“城里乱，多带些护卫……”

~~

眷园是座戏园。

如今开封城内不少商铺都被勒令“补足亏空”, 导致关门大吉, 唯眷园能独善其身，因它是史家的产业。

史家并非是为了赚钱, 史家二郎无意于仕途, 喜曲辞杂剧，喜老庄之学，弄个戏园子玩而已。

刘忠直递过帖子，踏步进了眷园, 只见结构朴素简约, 未见奢华，戏子们少袖如流云, 正在台上排演。

“不如我跨凤乘鸾朝玉京, 仙家日月永, 你只待浩歌一曲酒千钟。见如今春秋七国刀兵动, 不如我柳阴中一枕南柯梦……”

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唱词, 刘忠直转身走上看台, 寻了个位置坐下, 自有小厮端着酒壶上来。

他拈着酒杯, 看着那小厮文雅的背影，看着戏台上的少袖飘摇, 不一会儿，史樟来了, 施施然然上前，也不称刘忠直官名，拱手道：“刘兄来得早了。”

刘忠直看着史樟那一身麻衣，笑道：“史二郎演了一出好戏啊。”

这话一语双关, 史樟却故作听不懂，反问道：“刘兄觉得小弟这曲辞如何？”

“好！”刘忠直道：“方才听了一句，感想甚深。”

“哦？哪句？”

刘忠直看着史樟的眼, 念道：“我欲待说是西，他却来道做东。想尘埃谁识神仙种, 空教我嘻笑不言中。”

“哈。”史樟大笑，挥袖在刘忠直身旁坐下。

“说到曲辞……近来我听过一首词，很是触动啊，不知史二郎是否听过？”

“刘兄请讲。”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史樟笑了笑, 道：“刘兄原是为了来岁那件事来的？”

“算是吧。”刘忠直道：“近来听说了一个人……李瑕。”

“此事刘兄来问姚燧，来问王荛，与我何干？”

“二郎不喜欢诗词？”

“我好风雅, 不喜凡俗。”史樟微微笑着, 再次挥了挥袖子，“这作词之人……俗。”

刘忠直倾了倾身子, 问道：“怎么说？”

“李瑕此人, 我略有了解。”史樟道：“他喜乔装打扮，冒充旁人身份。来岁便是这般骗了姚燧与阎复，最后害得阎复身逝世……刘兄可知，阎复阎子靖，是我挚交好友。”

刘忠直眯了眯眼，看到了史樟眼中的悲伤。

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沉默了少焉，刘忠直才问道：“二郎可有想过，李瑕会再来开封，冒充你喜欢结交的人等，与你接触？”

史樟一讶，反问道：“为何来？”